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钓系前女友总撩我【完结】>第三十八章 金鱼草

  高三下半学期开学,南熙满腹委屈地进入教室。

  原因很简单,寒假时爸妈不答应带她出国玩,说是要以学业为重,南熙磨了很久,磨到开学也没松口。

  她委屈巴巴地找薄时月倾诉,可对方实在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也只是一句干巴巴的“别难过”,南熙不得不指点她。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最好的安慰不是告诉对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是苦着脸说,哭个屁呀,我比你更惨。”

  薄时月转过弯来,“所以我要给你讲一件更委屈的事情?”

  南熙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她思索一会儿,说:“想不出来。”

  南熙沉默片刻,竟觉得她没说谎,家世好,人又聪明漂亮,还能受什么天大的委屈?

  “那你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南熙也顾不得委屈了,好奇地问。

  薄时月整理着书本,在撒谎和实话实说之间选择了后者,“从我记事起,似乎没有过。”

  这个回答让南熙记忆犹新,以至于猝不及防见到薄时月流泪的画面大脑宕机。

  看一场烟花而已,哭什么?

  她自恋地想,或许是和她有关,可想破了脑袋也没发现她和烟花有过什么联系。

  ……那么薄时月在为谁而哭呢?

  南熙抿了下唇,没再去看薄时月的神色,克制着不去深想。她们这样的关系,实在没必要探讨更深一层的东西,走肾就行了。

  烟花秀持续了二十分钟,在欢呼声里结束,广场上的人很快散去,只剩满地狼藉,凄凉萧瑟。

  南熙故作不经意地瞥她一眼,她已经调整好了神情,又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天上月。

  “回去吧。”

  连声音也没有丝毫哽咽,南熙几乎快要怀疑那一幕是她的错觉,迟钝了一秒才点头。

  车停得有些远了,她们并肩往停车位走去,衣角偶尔相蹭,摩擦出声,无端溢出一分暧.昧的遐思。

  南熙抿了下唇,不动声色地往边上躲了躲,礼貌地问:“今晚要住我这里吗?”

  已经这么晚了,按照往常来说,薄时月肯定是要和她一起住的,可是刚刚流泪那一幕又让她不确定,谁知道会不会心血来潮去见那个让她流泪的人。

  说着不在意,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在意。

  薄时月反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南熙笑着,“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住一晚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隔阂的种子已经种下,说话的时候便有了三分刻意的疏离与客套,吹散在冷风里,淬着冰。

  薄时月敏锐地察觉到了,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造成不必要的误解,只好选择沉默。

  都没再说话,并行一段路,安静地坐上车。

  系上安全带,南熙的指尖在触摸屏上划了半天,选了一首看起来很欢快的粤语歌。

  薄时月瞟了一眼,《今夜烟花灿烂》,歌名应景,歌词却相反。

  南熙不常听粤语歌,当然没听过这首,只觉得前奏略长,整整半分钟没人唱歌,曲调还略显忧伤。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点错了,正想确认一下,终于开始唱了。

  “我和你/或者陌路/可以就趁夜里尚有烛光/跳多一支舞……”

  她注视着歌词,立刻换了一首。

  “怎么了?”薄时月投来疑惑的目光。

  南熙在欢快的前奏里诚恳出声:“听不懂。”

  谁知道这么明亮的歌名下藏着这么emo的歌词,万一薄时月又哭了,她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了。

  很快便到了花店。

  南熙困得不行,想马上就躺床上睡觉,但是一想到还要收拾楼下的烂摊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开灯之后,花店窗明几净,地上和桌子上也没有修剪之后留下的花枝与花瓣,比早上还要整洁。

  她喃喃道:“难道田螺姑娘来我家了?”

  “田螺姑娘没来,月亮姑娘来了。”

  南熙扬眉问:“什么时候收拾的?”她们一直在一起,薄时月哪有时间弄这些。

  薄时月解释:“你睡觉的时候,我以为这么大的动静你会醒的,没想到睡得很香。”

  南熙赧然,那时候她确实很累,不过也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影响睡觉就没理,醒了之后直接往外面走,也没来得及看一眼花店。

  南熙不知该说什么好,薄大小姐屈尊整理花店,让她受宠若惊,暗暗发誓下次的花束盲盒一定不用卖不出去的花。

  关灯上楼,南熙先洗漱,洗完脸之后也不想用瓶瓶罐罐了,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薄时月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便见她睡得四仰八叉的,连被子也没盖,闭着眼睛蜷缩在一起,可怜又好笑。

  她无奈地摇摇头,把南熙塞进被子里,弯腰时平缓的呼吸轻轻吹拂在脸上,她微微一笑,偏头亲了一下。

  “别闹,睡觉呢。”南熙嘤咛一声,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薄时月便没再闹她,简单护肤之后躺进被窝,将南熙抱进怀里。

  “你洗完了啊?”南熙迷迷糊糊地出声,下意识搂住她的腰,顺手摸了几下。

  “嗯,睡吧。”

  一夜无梦。

  天光吞噬黑夜,薄雾慢悠悠地笼罩大地,春光街像是蒙在美颜滤镜里,岁月静好。褪去滤镜,春光街渐渐喧嚣,闹钟也不甘示弱地扬起最大声量。

  南熙极不情愿地动了动,摸索手机,睁开一只眼睛关掉闹钟。

  “怎么这么早?”薄时月也被闹钟吵醒,睡意朦胧地出声。

  “今天元旦节,我得做生意。”

  南熙强迫自己坐起来,花店就靠着各种节日多赚点钱了,平常可以晚点起床,节假日绝对不行。

  薄时月也起来了,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肩上,“我陪你。”

  吻也跟着落在唇边,伴随着慵懒又勾人的声线,“你过来一点,我亲不到。”

  话音未落,南熙便偏头亲了上去,唇舌交缠,呼吸渐沉。沉迷的瞬间,她蓦然清醒,主动退开,哑声道:“你继续睡吧,应该不会太忙。”

  南熙转身掀开被子。

  薄时月没说话,看着南熙飞快地穿好衣服下楼,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在为花店着急,反而像是在逃离她。

  她睡不着了,默默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自己犯了什么错,索性不去想了,洗漱之后正要下楼,忽然有电话,她看眼备注,随意接起。

  “薄时月,你又去哪了!”隔着手机,傅云潋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颇有压迫感。

  她蹙眉调小音量,压低声音问:“有事吗?”

  傅云潋急急地出声:“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你现在整日不着家,我看你已经把这个家抛到九霄云外了!”

  薄时月耐心听完,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昨晚去看烟花了。”

  她抱着期待说完,那边压着火气问:“看什么烟花能看一整晚?”

  期待像盛放之后的烟花般黯淡下来。

  傅云潋冷笑着继续:“别找什么借口,你再和南熙厮混在一起,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点什么你不高兴的事情。”

  “……下午回去。”她挂断电话下楼。

  店里没有客人,南熙坐在落地窗前吃面包,见她下来,差点噎到。

  薄时月不动声色地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南熙咳了两声,拿了一块面包递给她,“吃吗?”

  她接过来咬了一口,明明很香,却食之无味地咀嚼着,忍了忍,还是问道:“刚刚为什么推开我?”

  南熙顿了下,迷茫地问:“什么时候?”

  “我们接吻的时候。”

  “哦……”南熙看向金鱼草,“我急着开门做生意,没时间腻歪。”

  “你看着我说。”

  看就看,谁怕谁!

  南熙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蓦然卡了壳,到嘴边的话成了真心话:“心里有别的人,就不要拿我寻开心。”

  薄时月怔住,轻声说:“我心里只有你。”

  “还装,”南熙嗤之以鼻,索性揭穿她,“你看烟花的时候哭什么?别说是因为我才哭的鬼话,我不信。”

  原来是因为这个。

  薄时月沉默了一会儿,启唇道:“确实不是因为你。”

  南熙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呼吸却有些艰难,顷刻间便脑补出一个故事。

  这十年里,薄时月身边肯定有了别人,不过被甩了,于是想起她的好,回来找她,心里却依然放不下那个人,不过幸好因为这场烟花,她及时识破了薄时月的真面目。

  “是因为我父亲。”

  南熙愕然,她的父亲……不是已经去世很久了吗?

  薄时月闭上眼睛,面前一切漆黑,却有烟花炸开,无声的绚烂。

  从小她便对稍纵即逝的美情有独钟,烟花尤甚,每一秒的璀璨都夺人心魄,让她舍不得眨眼。

  这个特别的爱好,她从来没有刻意提起过,只有父亲和南熙知道。

  在家中时,偶尔有烟花炸开,父亲便会笑道:“下次我也亲自给你放一场,一定比这个更盛大。”

  下次无穷无尽,父亲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

  直到她去美国之后,父亲和她通电话,让她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回国,他要为她燃放一场最盛大的烟花庆祝生日。

  她满心期待着,父亲却在她生日前两个月车祸身亡。

  那场盛大的烟花当然没有如约而至,自此看烟花不再是爱好,而是执念。

  昨晚这场烟花秀足够盛大,就当是父亲为她送来的二十岁生日礼物,虽迟但到。

  她满心欢喜地看着,却忍不住热泪盈眶地想。

  爸爸,如果您还在世的话,一直会继续支持我和南熙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