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钓系前女友总撩我【完结】>第二十八章 乒乓菊

  高中毕业之前,薄时月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的手是用来握笔的,解开难题、绘制珠宝,做一切她喜欢做的事情。

  直到毕业旅行的时候。

  她们去的城市是一座美食荒漠,薄时月便萌生了自己做饭的想法,初次尝试便得到了南熙的大力支持,一碗蛋炒饭吃得一干二净。

  虽然她自己尝了一口就皱眉头,但是南熙喜欢,她发现投喂南熙是比解开难题还要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于是爱上了做饭。

  早上面包煎蛋咖啡,中午来不及回去,晚上家常小菜,一天比一天熟练。

  因为南熙的鼓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烹饪天赋的,直到出国之后,吃腻了高热量的食物,她心血来潮买来食材做了一盘西红柿炒蛋,邀请朋友夏黎一起吃。

  夏黎吃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勉强礼貌下咽,笑着问:“第一次做饭?”

  薄时月摇摇头,大概是太久不做所以不熟练了,后来她多次尝试,直到有一次夏黎说她进步了,又隔了一段时间,夏黎吃了两碗,她却总觉得味道还差一点。

  直到某次做过饭,她端上桌,安静地吃了一口,终于明白,差的是南熙的鼓励。

  彼时她来美国已有四年之久,第一次放纵自己思念一个人,满腔郁气无法排解,只能借助手边不知谁留下的烟。

  吞云吐雾的时候,南熙的脸会浮现,只一瞬也足够。

  现在朝思暮想的脸就在她面前,她却觉得相隔太平洋,触碰不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更不确定那颗心脏里是否还有她存在的痕迹。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

  “当然会吃完,”南熙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您可是我最尊贵的VVVIP。”

  薄时月沉默一会儿,问:“如果我不是呢?”

  “没有如果,”南熙不耐烦地回应,“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

  她实在不想哄着这位患得患失的大小姐,每天旁敲侧击什么,不嫌累吗?

  缓缓流动的空气开始凝滞。

  “好,你吃。”薄时月坐在她对面。

  既然话题已经过去了,南熙也不想闹得太僵,毕竟吃人嘴软,想了一会儿,生硬地问:“你不去上班吗?”

  “时间来得及。”

  南熙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吃过饭,她看向薄时月准备的饮品,不是咖啡,而是热牛奶。她盯着玻璃杯看了一会儿,杯壁被雾气模糊,还冒着热气。

  薄时月抿了下唇,南熙扔咖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神色。

  幸好,南熙什么都没说,直接一饮而尽。

  “谢谢你做的早饭,”南熙礼貌道谢,“我的早饭都是在面包店解决的,以后不用做了。”

  离开花店,薄时月还在琢磨“以后”这两个字,她的意思是以后不用做早饭了,还是以后不许留宿了?

  心里装着事,路途便不会平顺。

  早上八点亦是上班高峰期,经过路口,龟速移动,看着红灯变绿又变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驶过短短的一段路,暴躁的喇叭声此消彼长。

  不出意外地,薄时月迟到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傅云潋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薄时月目不斜视地坐到位置上,歉意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开完早会,薄时月随即被傅总传唤到办公室。

  门刚被关上,一摞文件摔在办公桌的声音随即响起。

  “薄时月!你现在真是反了天了!”

  “只是迟到而已,照常扣工资就行,何必找我单独谈话,像犯了错一样。”

  薄时月转过身,淡淡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站住!”傅云潋立刻喊住她,“昨天晚上你又跑哪去了!”

  像头易怒的狮子,薄时月也不是吃素的,冷静地回答:“现在是工作时间,您说过要将工作和家庭分开,不能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您作为总裁,要以身作则。”

  说完她拉开门,想起一件事,继续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晚上回去一起说。”

  她径直走了出去。

  “薄时月!”

  声音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消失,薄时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助理送来两束花。

  两束?

  薄时月蹙眉思索一会儿,终于想起昨晚她留下的借口是买花,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忘记拿了。

  虽然已经过了一晚,但花束依然开得灿烂,不禁让她微微一笑。

  移开视线去看另一束,她捏起卡片。

  To薄时月小姐:

  享受当下。

  薄时月想起前段时间她劝过表妹姜薄暮,对待感情要及时行乐。

  享受当下与及时行乐意思相近,所以她和南熙的想法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她唇边含笑拿起手机,精心拍了张图片发给南熙,表示花已经收到了。

  【好的,昨天那束花是1088元,会员打八折,一共870元,我直接给您扣了哦。】

  昨晚还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人,今天就变成了单纯的顾客关系,言语之间不见一丝暧.昧。

  薄时月没意见,想说以后这种小事不用告诉她,打完字又全部删除。

  【好。】

  将两束花摆放在办公桌的合适位置上,薄时月开始了一整日的工作,加班到八点,她驱车回家。

  “姐姐!”

  薄时甜带着大棉花团子宝宝跑过来,悄声问:“你和妈妈又吵架了?”

  她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持续低气压,妈妈心情也不好,便猜到了这个结果。

  “不是吵架,商量一点事情而已,”薄时月拍拍她的头,“你去玩吧。”

  “像拍宝宝一样,”薄时甜娇哼一声,“我已经十六岁了,是大人了,以后不许这样。”

  “大人也不会轻易撒娇,你天天撒娇。”

  越说声音越低,薄时月蓦然想起她昨天才干过这种事情,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问:“她在哪?”

  “妈妈?”薄时甜指指书房的方向,又提醒道,“你们不要意气用事哦,有话好好说。”

  薄时月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敲门之后进入书房。

  “我已经把你所有的卡都停了。”

  这次傅云潋难得没有大吼大叫,用极为得意的语气宣布这件事,等着她求饶。

  薄时月没说什么,举止优雅地坐在她对面,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傅云潋眯了眯眼睛,“没钱寸步难行,这还不够?”

  “我有存款有工资,有房有车,您拿这个威胁我,实在没必要,”薄时月从容不迫地开口,“如果您同意的话,我甚至可以搬出去,不再受薄家一丝恩惠。”

  她现在无比庆幸前段时间给了南熙十万块。

  “你的房和车都是我买的!”

  “那又如何,写的是我的名字,”薄时月抱臂看着她,“如果您想收回去,那就去法院和我打官司,看看您能不能丢的起这个人。”

  傅云潋闻言,额头青筋直跳,正要发怒,忽的笑了。

  “就算你和薄家断绝关系又能怎么样,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对了,南熙,她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薄时月佯装镇定。

  “所以昨天那束花,是你拿走的吧?”

  “是我。”傅云潋坦然承认,“抛开别的暂且不提,南熙的审美倒是很不错,花做的很漂亮,特别是那支乒乓菊,点睛之笔。”

  她笑着继续:“我扔掉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惜。”

  “你扔了!”薄时月站起身,怒目而视。

  “扔之前还剪碎了,”傅云潋依然笑着,“特别是那张卡片。”

  作为母亲,她太知道怎么才能激怒薄时月了,句句往她心上戳,她在意什么,便毁掉什么。

  薄时月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先走了。”

  这副模样倒是让傅云潋怔了下,她以为她会歇斯底里,没想到这么平静。

  椅子拉开的声音让她回神,高喝一声:“站住!”

  “还有什么事?”薄时月不耐烦,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只是一束花而已,我为什么要在意,”薄时月回眸一笑,“以后我还会收到许多束花,有本事你全毁掉。”

  “别在这种小事上和我斗智斗勇了,”薄时月敛起笑容,平静地望着她,“各退一步,对谁都好。”

  “我凭什么退?”傅云潋双手撑在桌子上,沉浮商场数十年的气势,压迫感十足。

  薄时月觉得她可怜,怜悯道:“你管着我有什么用呢,我总是和你背道而驰,你管不了我的。”

  “我是你妈!我管你天经地义!”

  不顾身后的吼声,薄时月叹了口气,直接离开书房。

  回到卧室,薄时月坐在椅子上思考片刻,给南熙发消息。

  【这几天我有事情,先不过去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南熙正在家里吃饭。

  她扫了一眼便关掉手机继续吃,一旁的沈明诗眼尖地瞥见,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回啊?”

  “懒得回。”

  “不会是时月姐吧?”沈明诗有点兴奋地喊。

  这一声将陈千盈和沈舒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沈舒率先开口:“熙熙谈朋友了?”

  时跃杰,听起来像个男生的名字。

  “不是,”南熙摇摇头,“只是顾客。”

  沈明诗也发现自己闯祸了,虽然她们长大了,但是感情上的事还是不想和长辈分享,不然就是没完没了的唠叨,于是拼命点头,跟着解释。

  “确实是顾客,经常来花店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的,我是个颜控,看见她的名字有点激动。”

  南熙第一次觉得嗲嗲的声音没那么刺耳。

  “好了好了,都吃饭吧,”陈千盈笑道,“再聊下去饭都凉了。”

  吃过饭,两个女人赶她们出去玩,理由也是现成的:“整天坐着像什么样子,你们出去散步吧。”

  彼此都心知肚明,南熙和沈明诗对视一眼,乖乖走出去。

  冬日寒气肆虐,夜风一吹,便是一个冷颤。

  沈明诗问:“你说,她们知道我们知道吗?”

  像绕口令似的,南熙却听懂了,陷入沉默。

  第一次发现妈妈和舒姨的关系,她12岁,沈明诗10岁。

  那天和沈明诗放学回到家,她突发奇想,想给妈妈一个惊喜,此举得到沈明诗的支持,于是她们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厨房传来奇怪的异响,像断断续续的水声。

  沈明诗以为是老鼠,兴奋地要去捉,南熙却在玻璃门上看到两道模糊的人影,贴得很近。

  她愣了愣,提在手里的书包掉在地上。

  两道身影一僵,迅速分开,先后走出来。

  “熙熙,回来了怎么不喊我一声?”陈千盈笑着埋怨,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们在厨房给你们做饭呢。”

  南熙对这种事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盯着妈妈和盈姨看了一秒,她们的脸都很红,双眸含着水,神色享受,衣衫不整。

  她移开视线,将这件事埋在心底。

  沈明诗懂事之后也不小心撞见过一次,哭着问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当做没看见。

  往后的十余年,她们一直保持缄默。

  “应该知道吧,”南熙猜测,“都这么明显了。”

  以前还会找合理的理由,现在根本懒得想了。

  “也是哦。”沈明诗缩了缩脑袋,实在太冷,说话的时候牙齿在打颤,不想再提了。

  她伸手戴好帽子,拉好拉链,手缩在口袋里不舍得掏出来,转头却见南熙在玩手机,手指冻得微红。

  “哎哟,终于忍不住回消息啦?”

  南熙白她一眼,解释:“又发了好几条,我嫌烦,只好回复。”

  “那你静音呀,”沈明诗挤眉弄眼地拿手臂轻轻撞她,“装什么呢。”

  “走开,”南熙和她保持一米的间距,“不许偷看我手机。”

  沈明诗撅了撅嘴,娇哼道:“我才不稀罕呢,打情骂俏什么的腻死了。”

  走出小区,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连冷风也稀释得温和了两分。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提车?”沈明诗摩拳擦掌,“我要坐你的新车去兜风!”

  隔了一会儿还没听见人说话,沈明诗艰难地扭过头,身边却没有人影,转过身,南熙靠在路灯上笑得春风荡漾。

  看来进展不错嘛,沈明诗跑过去,眼巴巴道:“熙熙姐,我想看你们聊天。”

  “不许看。”南熙收起笑容盖住手机。

  “你真小气!哼!”沈明诗跺跺脚,再次请求,“我还没谈过恋爱呢,让我取取经,就看一眼嘛。”

  “母单26年确实不容易,”南熙诚恳道,“我怕你看了之后想自杀,还是算了。”

  沈明诗:“……”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沈明诗不情不愿地重复了一遍。

  “就这两天吧,”想起前几天阮菲也说了类似的话,南熙又说,“到时候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好耶!”

  走了一会儿,身上也没有暖和起来,两人随意找了个奶茶店闲扯到十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道回府。

  回到家,照例将沈家母女送出门。

  南熙礼貌招呼之后便回了卧室,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打开微信,翻开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

  【这几天我有事情,先不过去了。】

  隔了半小时。

  【不在吗?】

  又隔了一会儿。

  【星星,理理我。】

  星星,理理我。

  不知为何,她当时脑补了薄时月委屈巴巴拽她袖子的画面,像个求关注的小狗狗,心软成了水,情不自禁地敲字回复她。

  【不理你,但是摸摸你。】

  她秒回:【想摸哪里?】

  南熙看到这里,立刻关掉手机,把这四个字从记忆力删除。

  好不容易想搞个纯爱,气氛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