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舟坐在沙发上，觉得呼吸都辛苦。
他头胀得无法思考，但止痛药才刚吃，没这么快见效，可此刻他觉得脑子要爆炸了，连伸手碰一碰都会让他疼得从牙缝吸气，只好将自己扔在沙发里，被动地等待疼痛减缓。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这大胆的行径，想当然尔是李惠望。
夏商舟闭着眼睛，只听脚步声来到沙发边，将一份东西扔上茶几桌面。
「──签名。」冷淡的语调。
夏商舟不悦地横向对方，像是在责备他的不请自来。
「刚才敲了好几下，没回应。」李惠望耸耸肩，没有道歉的意思。
夏商舟头痛欲裂，也懒得跟他废话，迅速在文件上签名，又坐了回去，闷声道：「滚。」
李惠望也不跟他擡杠，文件一拿，又沉声说道：「日本那边有状况，我晚点得飞过去处理。」
「嗯。」夏商舟只是闷哼，没有多搭理。
李惠望抿抿唇，像是在斟酌合适的词汇，好一会儿才开口：「总裁前几天问起你的感情状况，她开始起疑了。」
只见夏商舟的眉心抽了抽，随即恢复正常，却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见夏商舟这难受的模样，本想跟他冷战到底的李惠望也不忍再生气，只能气自己的心软。
「不论她有没有查到什么，你知道舜宇的立场都会变得很艰难。」李惠望温声说道，没有批判，也没有责备，纯粹是善意的提醒。
夏商舟何尝不知，李惠望的责骂是关心，提醒是担忧，这份数十年如一日的关怀，已经是他仅存的温暖了。
他微微睁眼，窗外阳光温暖却刺目，他脑海却不禁浮现尧舜宇百般不情愿的脸，是对他失望透顶，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屈服顺从，当时小仓鼠得有多恶心他啊……
李惠望见他表情不太对劲，便低唤一声：「小舟？」
夏商舟突然偏过脑袋，无意间垂下一缕刘海，配上他低垂的眉目跟苍白的脸色，就像为情所苦的罗密欧。
「……并购最糟的状况就是，还没进驻就把一间好好有前途的公司搞得乌云密布。」夏商舟轻声说着，难得露出无助的模样，缓缓擡眸看向他。
李惠望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微微拧眉，夏商舟忽然漾开一个苦涩的弧度：「哥，我把那个单纯、爱笑、容易满足的尧舜宇搞丢了……」
向来好强的傲娇鬼居然流露出这种迷茫的模样，李惠望也不好再挖苦他了，谁让他就是拿这个傻弟弟没办法呢……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假合约的事，我告诉舜宇了。」
语毕，李惠望便牢牢盯着夏商舟的脸，岂料，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暴跳如雷，夏商舟反常地垂下眼睛，露出了如释重负又无比疲惫的模样。
「是吗？」夏商舟梦呓似的嘟哝，「他肯定很高兴吧，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看着夏商舟自顾自地结论，李惠望不禁翻了白眼，但他觉得他这和事佬言尽于此，既然双方都明白眼下的情况，他也不该再干涉双方的决定，便拍拍夏商舟的肩膀。
「该说的我都说了，那就好好处理吧。」说完，便拿着文件转身离开。
就当他要阖上办公室的门时，夏商舟忽然喊住他。
「哥，跟你商量个事。」
李惠望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商舟，发现他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虽然看着是毅然决然的冷情，却掩不住眼里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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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惠望离开后，尧舜宇又在天台花园待了非常久，久到他觉得都要晒昏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夏商舟条件好，对他也好，这份完美到他不敢想像的好，让他退缩了……他自知不配，可又不想承认自己低人一等，只好粗暴地逃离了，正如夏商舟的怒吼那般，再怎样他不该如此对待那家伙的……
想到夏商舟热情以对却被自己冷淡拒绝时的受伤模样，尧舜宇就觉得心脏仿佛被紧紧抿着，既害羞又心疼。
──「他这么说的吗？你问过他了吗……」李惠望的诘问还在脑海中回荡。
是啊，他什么都没问就下意识躲开了……想到这儿，尧舜宇便定了定神，决定先软化自己的态度。
ＱＺ
尧舜宇推门而入，便见夏商舟穿上西服外套，正在收拾公事包，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咦？他记得下午没有行程啊，难道是什么急事吗？
尧舜宇心里困惑，但也没有宣之于口，只是温声开口：「总经理，您找我？」
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夏商舟停下动作，偏头看了他一眼，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但仅此一秒，随即敛起眼里的澎湃情绪，又低头整理东西。
「我外出处理事情，不会再回办公室，事情做完可以先离开了。」
夏商舟收拾的动作有条不紊，尧舜宇愣愣看着他，感到一丝不对劲，顿了一秒，他才意识到夏商舟在闪躲他的视线。
几个小时前，夏商舟滚烫如火的眼神还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可现下这明显回避的态度反而让他十分不习惯。
──尧舜宇，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他为自己的失落感到万分羞赧，赶紧抹抹脸，绝不能让总经理发现他又脸红了：「──是。」
夏商舟收拾完毕，公事包「卡哒」一声上了锁，只见他停顿一下，眼里闪过无数情绪，抿了抿唇，这才擡眸看向他。
「你提出的离职……我受理了。后续要交接的事情，我会让Lisa处理。」
──咦？什么意思？？
本以为夏商舟要说出什么甜言蜜语的尧舜宇顿时傻愣在原地，半晌回不了神。语毕，夏商舟便挪回视线，拎起公事包就离开办公室，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直至夏商舟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前，尧舜宇想都没想就追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总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