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你这又是何苦呢?”

  江绪闻言浑身僵硬了一下,沉默着放开他,转身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

  林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有种魔力,怎么一出现,就弄得所有人都不高兴,他还偏偏无计可施。

  “喵喵。”

  角落处传来吵闹,团子刚到新环境,胆子小有点应激,在航空箱里焦躁不安地上蹿下跳,闹着要出来。

  “好啦好啦,我放你出来。”林桉赶紧走上前打开笼子,眼神还紧张地往楼上瞥了一下,生怕惹恼了某位对猫过敏的大小姐。

  “只能玩一下下哦,不能乱抓乱咬。我给你带了罐罐,你乖乖的,我开给你吃,好不好?”林桉柔声哄着地上的毛孩子,眼里满是笑意。

  团子舒服地打滚,最后大咧咧地躺在他腿上,任凭林桉揉着它的下巴打呼噜。

  “真乖。”林桉心都快化成水,虽然之前医生叮嘱团子要少吃零食,但林桉总是控制不住溺爱的心,一看到团子撒娇就立马投降了,巴巴地给它开罐罐。

  团子被香味吸引,跳下林桉的腿大口大口的干饭,林桉则坐在一边帮它梳毛,一人一猫宁静又和谐。

  不一会儿,团子把罐罐吃了个干净,罐底都舔的发亮了,被林桉不情不愿地赶进航空箱。

  林桉揉揉酸痛的腰站起来,抬头看看楼上,那两人依然没有动静。

  快到中午了,林桉作息十分规律,该吃饭的时候必须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必须睡觉,但他是在别人家里,总不好催江绪或者秦素下楼做饭。

  环顾一圈,甚至连个做饭阿姨都没有。

  林桉不知道的是,秦素为了在江绪爸妈面前表现,早就把江家负责做饭的保姆赶回家了,虽然她厨艺不精,但至少有这份心意,江绪爸妈对这个准儿媳妇也十分满意。

  林桉无奈地摸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还是咬咬牙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幸好东西都还齐全,他挑了几样洗干净,围上围裙,麻利地炒了几个小菜。

  与此同时,秦素正坐在房间里跟小姐妹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骂林桉是个狐狸精,一边责怪江绪不成体统。

  “你说说,这男人喜欢男人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么多年我都忍下来了,可绪哥他还是那么不检点!这都带到家里来了!”

  电话那头的小姐妹也是义愤填膺:“素姐,不是我说,江绪这次太过分了,你必须得和江叔叔江阿姨说说,让他们好好收拾这个不要脸的林桉。”

  “嗯。”秦素抽抽搭搭地挂了电话,看着面前梳妆台上那一溜大牌化妆品,气得一挥手全部砸在地上,“砰”的巨响把卧室内的江绪和楼下的林桉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江绪换了身常服出来,余光瞥见楼下正在餐桌摆盘的林桉,惊讶道:“你,你怎么自己做饭了?我还说带你俩出去吃呢。”

  “不必了,我不喜欢在外面吃。”林桉倒也不想跟他客气,自顾自端起碗就吃了起来。

  江绪看看走廊尽头秦素的房间,又看看林桉,还是顾全面子上前敲敲她的门:“秦素,别闹脾气了,出来吃饭。”

  秦素听了,冷哼一声,倒在床上生闷气。

  江绪见她给脸不要脸,也不耐烦理她,快步下楼,拉开餐椅坐在林桉身边,环视一圈,皱眉道:“怎么都是素菜?”

  林桉眼神黯淡两分,并不答话。

  他没跟江绪说,自从他得了胃癌后,就很少吃荤腥了,肉类鸡蛋不容易消化,反倒是徒增难受。

  江绪夹了一片丝瓜放进嘴里,皱着的眉头顿时又舒展开了,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到这个熟悉的味道了,比五星级酒店里的珍馐美味更令人怀念。

  “你吃那么素不好的,人还是需要蛋白质,你看你,瘦的腰上都没二两肉,摸起来硌人。”江绪一边吃一边打趣。

  “咳咳。”林桉被他一噎,脸颊登时红了,恼怒道:“江绪!”

  江绪目的达到,坏笑着继续扒饭,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似的全部解决,连汤都没剩下。

  “嗯,你手艺还是那么好。”江绪满意地捏了捏林桉的大腿,惹得后者怒目而视。

  “你全吃了,就不打算给你的未婚妻留一点?”林桉鄙夷地看着他。

  江绪轻哼一声,“我喊过她了,她自己不来,那就别怪我了。”

  林桉默默地叹了口气,起身把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又从电饭煲里端出给秦素留好的饭菜。

  他太了解江绪了,这人从来都是精致利己主义,秦素因为他的到来又哭又闹,他一个大男人确实过意不去,做顿饭也算补偿了。

  吃完饭后,江绪接了公司的一个电话,说是有投资方谈一部新电影,便匆匆出去了。

  林桉见大门“砰”的关上,才把刚刚留好的饭菜拿出来,给秦素端上去。

  “秦小姐,开开门。”

  秦素听是他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拉开房门,对着面前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儿:“干嘛?”

  林桉无意与她纠缠,把餐盘递到她手上,“吃点东西吧。”

  说罢,转身便想走。

  “谁要吃你做的饭啊!也不嫌脏了自己的嘴!”秦素看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将饭菜摔在林桉脚边,汤渍溅湿了林桉的裤腿。

  林桉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看着她:“秦小姐,你不吃可以倒掉,没必要乱摔乱砸的,显得很没家教。”

  “我、我没家教?”秦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林桉,你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孤儿,也敢说我没家教?!”

  林桉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你闭嘴。”

  秦素见戳到了他的痛处,更加得意,也更加口无遮拦:“我说错了么?你从小父母双亡,跟你那个乡巴佬外婆住在怀城,别以为攀上绪哥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林桉的拳头微微攥紧了,眼底的愤怒犹如燎原星火,一发不可收拾。

  “秦素,注意你的言辞,我不是孤儿,我的父母是消防员,他们是为了救火而牺牲的,我不允许你再诋毁他们。”

  秦素哼了一声,倚着墙壁,似笑非笑:“那又怎么样?到底是他们生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家门不幸,这才早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秦素脸上。

  气氛霎时将至冰点。

  两秒后,秦素捂着通红的脸颊,尖叫声传遍了整栋别墅:“林桉!你个贱人,你他妈敢打我?!”

  她冲上来就要和林桉拼命,但林桉身量比她高的太多,力气也占了优势,不多会儿她就被强硬地塞回了房间,林桉眼疾手快地拧动插在锁孔里的钥匙,把发狂的秦素反锁在了房间里。

  秦素不堪入耳的怒骂和捶打充斥着耳膜,林桉捂着脸,疲惫地瘫倒在地上。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作为男人,打女人本是极其羞耻的事,但林桉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自己的父母和外婆,实在没能控制住情绪。

  家人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唯一的后盾,他虽然身陷囹圄,疾病缠身,但他也要守住最后的尊严。

  秦素的吵闹声最终是小了下去。

  傍晚,签完合同的江绪匆匆赶回了家。

  他从下午就知道秦素和林桉起了争执,最震惊的还是一向好脾气的林桉居然会动手打女人,这可是新鲜,秦素五分钟能打三个电话朝他抱怨林桉的“禽兽”行径,他嘴上安抚,心里却止不住窃喜。

  这是林桉头一次有那么鲜明的情绪波动,秦素也是蛮厉害。

  进了门,江绪悄悄脱了西装外套,眼神四下打量一番,看见了缩在沙发上的林桉。

  因为打了秦素这件事,林桉还是有些后怕,毕竟秦素再怎么说也是江绪的未婚妻,他若是朝自己发难,他倒是没什么,就怕连累到外婆。

  林桉越想越怕,甚至不敢去江绪准备的房间里睡,裹了条毯子就准备在沙发上凑合一夜。

  江绪放轻脚步朝他走过去,林桉心里有事,浑然不觉,直到感觉有一双大手捏住了他的肩膀,这才吓得“啊”了一声。

  “怎么不去屋里睡?”江绪垂着眼帘,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温柔了许多。

  林桉看着他的脸,喉头滚动几下,“秦素告诉你了吧?”

  江绪点点头,见他一脸紧张,不禁好笑:“你是小学生吗?打个架而已,秦素那张嘴厉害得很,死人都能被她气活了,你打她,我一点都不意外。”

  林桉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到底是我先动的手,我一个大男人,这事儿说不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我还觉得你干得漂亮。江绪默默地想。

  林桉低下了头,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绪哥,你带我回去吧,你想我怎么样都好,别让我继续待在这里了。”

  江绪愣了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但来都来了,明天是沈叔叔的六十大寿,清安还邀请我们一起参加呢,等给他过完生日,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