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咳嗽了一声。

  他从心里觉得宿灵修说得其实不错。

  他们两个人的相遇怎么看都是两方都不矜持才能导致的。

  宿灵修转头和代序对视。

  他们两个的眼神一个坦荡,一个直率。

  代序在这种时候不想自己落下风。

  “宿总。”代序开口道,“谢谢你的喜欢。”

  宿灵修问他:“是我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的意思吗?”

  代序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会用偏执这样的词来形容宿灵修。

  明明就算自己拒绝他,他们两个之间也还有很多种可能。

  但是在宿灵修这里,自己并没有其他选择的机会。

  “宿灵修。”代序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我是不是要么和你在一起,要么永远别想见你?”

  宿灵修面对他如此直白的眼神和问题没有任何多善躲闪,他开口道:“是。”

  代序早就想到了,他会是这样的回答,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疑惑的地方。

  “好。”

  宿灵修像是一直在等待他的宣判。

  听到这一声之后,宿灵修知道,代序是准备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代序给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回答,他都可以接受。

  代序再一次开口问他:“宿总,你可以做到永远都不见我吗?”

  宿灵修沉默了,他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有点狼狈。

  代序问出这样的问题,无非就是想要问自己,如果他拒绝了自己,之后到底能不能做到干脆。

  他张了张口,在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代序凑着他吻了过来。

  耳边是呼啸的海风。

  宿灵修感觉自己整个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没有拒绝代序的吻,甚至没多久之后,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回应代序。

  代序并不觉得意外,这样的宿灵修,就是最真实的。

  他可能会表现出来一时半会的迷茫,但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在那个状态里面。

  因为他是宿灵修。

  这个吻结束之后,代序就看着宿灵修笑了起来:“宿总,留在我身边吧。”

  代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希望能够在宿灵修面前赢。

  也可能只是为了自己好看一点。

  宿灵修却根本不觉得他的话过分,他开口说的甚至是:“谢谢。”

  代序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当然不可能因为此时此刻海上的风,只会因为宿灵修。

  代序一时之间忘记了其他所有的语言,只能看得见眼前的人。

  宿灵修自始至终都只是宿灵修。

  而自己,现在虽然还是自己,但是也在试图让宿灵修加入到自己的生活中。

  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说出这种话之后,能够对宿灵修负责。

  代序不太清楚自己心里正确的想法,但是他知道,自己给出去的承诺,一定要负责。

  不然也就没有了这么多天挣扎的意义。

  代序知道为什么宿灵修会对自己说谢谢。

  一个人如果有机会得到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心里自然会生出感激之情。

  这无非证明了,他对东西非常喜欢。

  代序大概也能够猜测出来,宿灵修对自己的态度。

  “宿总。”代序开口道,“我们试试吧?”

  “荣幸之至。”宿灵修回答他。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代序总觉得他说了很多话。

  宿灵修永远都是这样,他能够在很多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但是在真正有想法需要表露的时候,他却不是这么自然。

  宿灵修从小到大都不需要特地去学和其他人相处。

  这一点和代序肯定是一样的。

  代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想让他第一次谈恋爱就失败。

  当然,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谈恋爱。

  喜欢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是可以拿过来开玩笑的。

  代序既然说出口这种话,就没有准备开玩笑。

  他是想要和宿灵修长长久久的。

  代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简直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但是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重视到了这个样子。

  圈子里有不少人都在玩,自己算是非常克制的那一种。

  别说是出去玩,哪怕是和徐霁这个关系最好的兄弟一起出去的时间都非常少。

  代序一生一次的冲动全部都给了宿灵修。

  “希望我们都不会让对方失望。”代序看着宿灵修,眼神非常坚毅。

  宿灵修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抱住了他。

  “谢谢。”

  代序没有开口回答他。

  此时此刻,他们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蓬勃地、不加掩饰地表现喜欢。

  很多时候,动作已经可以代表很

  多东西了。

  也不是非要看对方说了什么,对方做了什么也非常重要。

  早些时候,代序其实并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

  在他眼里很多时候,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但是现在他也隐约觉得不是这样的。

  就比如说昨天晚上的宿灵修。

  他其实并没有说很多的话。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把东西给自己。

  宿灵修不是觉得非要拿这些东西来换取什么。

  他甚至不是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些东西。

  似乎在他的眼睛里,这些事情就是自己应该做的。

  “宿灵修。”代序开口道,“晚上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是一句非常直白的邀请。

  代序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此时此刻,他不用经过任何思考,就可以和眼前的人说出来。

  这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东西,只是因为他非常信任宿灵修。

  对于他来说,宿灵修的存在已经是非常特别的了。

  代序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现在才意识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东西。

  可能是因为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宿灵修。

  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觉得自己太能够配得上。

  代序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也不算很能够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了一点威胁:“宿灵修,我跟你说,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宿灵修说:“我是你的。”

  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也并不是非常敷衍的语气。

  对他来说,这就像是本来就在他认知里的事情一样。

  代序属于他,他也属于代序。

  不需要任何角色转变,只是陈述事实。

  代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错过了很多东西。

  他绝对不相信,宿灵修是因为在酒吧的那一次见面,一下子就对自己产生了想法。

  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喜欢,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喜欢。

  像是把自己放在心里很多年的珍重和小心。

  “好。”代序开口道,“那我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上去吧。”

  代序觉得自己要求其实有点过分。

  一开始非要下来的人是自己。

  现在又非要宿灵修跟着自己上去。

  如果说他不愿意的话,代序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宿灵修没有,宿灵修只是跟在他旁边。

  和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似乎害怕僭越,也似乎害怕看不到自己。

  代序主动伸出手:“要牵手吗?”

  宿灵修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动作。

  “好。”

  虽然只回答了这一个字,但是他的眼神中明显非常高兴。

  宿灵修非常愿意。

  他甚至非常害怕自己主动说出口之后,代序会觉得介意。

  对于宿灵修来说,喜欢代序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是在远处看着他什么都不做,是他不愿意,但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现在可以有这些之外的关系,这是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上楼之后,两个人就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没有任何人主动开口说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和最开始坐在这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的他们,远远没有现在坦荡。

  因为那个时候,宿灵修甚至不知道,代序会不会讨厌自己的靠近。

  对他来说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办法去想象这些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害怕听到的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宿灵修。”代序开口道,“如果我今天真的拒绝了你,你会怎么样?”

  宿灵修开口道:“不知道。”

  代序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直接就笑了起来。

  因为这三个字,他之前对宿灵修说过很多次。

  现在宿灵修不过就是有样学样。

  他原封不动地把这三个字还给自己。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还错。

  因为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也不需要去知道了。

  喜欢是非常难以琢磨的事情,代序现在不明白。

  他也不想自己去明白。

  他就希望自己能够抓住现在的时间。

  趁着宿灵修愿意对自己开口说喜欢,自己也正好有一点心动。

  可以尝试一下。

  代序之前其实没有感觉到自己年纪的变化。

  但是随着一年一年的年纪增长,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现在如果不去做,有可能永远都会有机会了。

  “宿灵修。”代序开口道,“你觉得……”

  “什么?”宿灵修开口问他。

  代序问他:“我们要不要对彼此换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