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盘软趴趴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刺身。

  所谓刺身是将新鲜的鱼、贝类生切成片,可是这一盘东西别说片了,贺辞洲怀疑对方根本就不会用刀,是直接拿手生拉硬拽,直接拧出来的!

  这样一想,简直让人倒尽胃口……

  即便他并不是厨师,但常年在实验室里做切割解剖,谢祈安自觉自己的刀法还算不错,即便是一个从没拿过刀的人,也不至于把刀用成这样?

  讲句不太礼貌的话,给狗一把刀,狗都比贺辞洲切得好。

  “……你的刀法有待精进了。”

  他忍不住吐槽道。

  这样的水平,在实验室里根本碰不到做实验的边,只能在旁边洗烧杯。

  不,应该说这种水平,根本进不了实验室的门!

  毕竟对方的‘烧杯’同样洗得很烂!

  好好的新鲜鱼贝,居然能做得这么毫无美感。

  简直就是浪费!

  很是嫌弃地捂了捂嘴,谢祈安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我还是点外卖吧。”他说。

  “啊?”

  为什么?

  贺辞洲眼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祂忍不住委屈地用叉子挑起一块碎肉,丢进嘴里尝了尝。

  “味道、没变呀…”

  这可是鲸鱼身上最嫩的地方,这次上岸就带了这么一点,祂自己都没舍得吃。

  “……”

  一脸无语地看着对方吃下这些碎肉,谢祈安嘴角抽搐,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了?!”

  饥不择食?

  “……”

  迟钝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不对,贺辞洲翻了翻人类的记忆,很快就找出了缘由。

  人类…似乎对熟食的接受度更高。

  “抱歉。”

  连忙放下手里的叉子,贺辞洲连忙站起来解释:“这些都是鱼肉,只是看起来不太雅观,我以为你会喜欢。”

  想了想,祂又补充了一句:“难道你不喜欢生鱼片?”

  虽然祂觉得生吃更加美味,但相较于伴侣来说,自己的口味并不重要。

  伴侣不喜欢这样生吃,那下次祂煮熟了就是。

  “……”

  何止不雅观,简直就是胡闹。

  血淋淋的一滩,还不如他切割实验体时的边角整齐。

  谢祈安忍不住道:“你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做了。”

  “抱歉。”

  微微抿了抿唇,贺辞洲沉默了三秒。

  “我不太会做饭。”祂说。

  看出来了……

  这人连刀都不会用……

  扯了扯唇角,谢祈安揉了揉眉心。

  “算了,我不该有所期待的,先去睡了。”

  扔下这句话,他很快就离开了餐厅里,期间都没有再往后多瞥一眼。

  –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完毕。

  谢祈安揉了揉干瘪的肚皮,到底还是没有再叫外卖。

  都已经这个点了,再等外卖过来,又得半小时。

  算了。

  早点睡吧。

  眼看时间已经快要凌晨,贺辞洲的生物钟在催他就寝。

  将椅子上放着的外套挂好,他掀开被子,连忙钻了进去。

  柔软的床铺很好地接纳了上面的人,那种被包容的感觉,瞬间就扫去了谢祈安心中的不适感。

  而就在他刚闭上眼准备睡觉的时候。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兀然震了又震。

  “嗡嗡嗡——”

  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啊……

  伸手摸索着拿过手机,谢祈安抬了抬眼皮,发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他懒洋洋地接了起来。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

  “你好,请问是谢先生吗?”里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们是暗夜酒吧,你的男朋友尚泊阳在我们店里喝醉了,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过来接一下他?”

  男朋友?

  尚泊阳?

  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想起了这个人是谁,谢祈安顿时表情一拉。

  “谁是他男朋友,我已经结婚了。”他说。

  “额。”

  大概没料到情况这么复杂,那名酒保磕巴了一下,又道:“那你应该也是他朋友吧?你能过来接一下他吗?他在这边一直撒酒疯,十分影响……”

  “……”

  懒得再听这些烦人的琐事,谢祈安打断道:“我不认识他,你找别人吧。”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但这一通电话并没有因此结束。

  随着他的挂断,在后来的几分钟内,谢祈安手机的震动都没停过。

  看着不断打来的陌生电话,他熟练地进行了拉黑服务。

  可惜这样的成效并没有多好,随着对方不停地更换电话,他也只能不停地拉黑。

  靠!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

  谢祈安咬了咬牙,气得干脆关了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可他的睡意也被折腾没了。

  要说尚泊阳这个人,谢祈安也不是真的不认识。

  对方是家里安排给自己的‘朋友’,认识不过三个月,却整天以他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十分的惹人厌烦。

  这回谢祈安能如此快速地决定和贺辞洲协议结婚,这个人未尝没有出力。

  这些年,谢家虽然还是一副呼风唤雨的样子,可实力已经隐隐有了下滑的趋势,以至于连他一个边缘小透明也要被充分利用。

  尚泊阳所在的尚家,之前在圈子里一直都不如谢家。

  可这两年也不知道是搭上了那条大船,变得顺风顺水,大单子不断。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谢父才主动屈尊联系,打着让年轻人多交几个朋友的名头,为两人牵了线。

  尚泊阳能这样烦人,和谢家脱不了干系。

  然而现在,他已经结婚了,这些花花草草阿猫阿狗,还是留给另一个谢家子去承受吧!

  他可不奉陪。

  “哼。”

  越想越烦,谢祈安冷哼一声,当下就决定明天回去和老头子好好‘谈谈’。

  -

  脑袋紧紧地贴着门板,四肢也化为漆黑的触手粘在框上,贺辞洲在确定了里面没有了动静之后,这才慢吞吞地站直了身。

  祂不是有意偷听,祂只是担心伴侣。

  就在刚才谢祈安回房之后,贺辞洲就一口解决了食物,连忙追了过来。

  祂在门口蹲了很久,将里面任何的细微声音都没有放过。

  种族的优势让祂隔着一个门板都能听清楚电话里的内容,因此在对方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贺辞洲险些拆了客卧的门。

  还好伴侣没有答应。

  还好伴侣拒绝了!

  伴侣是祂的!

  或许没有哪个雄性能释然自己的求偶对象被其他东西惦记,几乎是一瞬间,贺辞洲都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对方了。

  “咔擦咔擦……”

  牙齿互相摩擦发出奇怪的声音,在确定伴侣已经睡下之后,贺辞洲这才离开了门口。

  祂嗅了嗅空气中潮湿的水泽,想也不想地朝着客厅浴室的方向滑去。

  啊……

  伴侣刚刚就是在这里洗澡的……

  唇角克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恩……门已经关了。

  伴侣睡了,这里没有人。

  顿时。

  贺辞洲就像是解开了某种禁锢,瞬间撕开人皮,化成原型飞速挤进了浴室里。

  啊……这里……

  到处都是伴侣的味道……

  真的好香哦……

  “窣窣……窣窣……”

  奇怪的声响越来越大,狭小的卫生间在一瞬间就被膨胀的黑影彻底挤爆。

  好香……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盘血腥的鱼肉给刺激到了,谢祈安这一晚睡得极其不安稳。

  噩梦做了一个又一个,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以至于好几次连气都喘不过来。

  等到生物钟叫醒谢祈安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梦里挣脱了几回。

  脑袋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这也太难受了。

  “宝宝,你醒了。”

  这突如其来的出声,吓了谢祈安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床尾那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人,他定了下神,质问道:“我不是锁门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没有呀~你没有锁门。”

  眨了眨眼睛,贺辞洲一脸担忧地看着伴侣,柔声问道:“我听到你的声音才进来的。”

  “你怎么了?看起来很难受。”

  没有锁门吗?

  呆呆地看了看敞开的门框,谢祈安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昨晚自己被尚泊阳烦得要死,最后气得连手机都关了。

  或许真的忘了也说不定……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谢祈安的面色略微有点不太自然。

  “具体没听清。”

  眼瞧着伴侣鬓角的汗珠落下,贺辞洲咬了咬牙,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舔上去的冲动。

  伴侣的身上就和宝藏一样,总会散发出让祂着迷的味道。

  昨晚它挖掘了很多,却依旧是意犹未尽。

  若非担心被察觉到异常,祂都恨不得化成一滩黏液,死死地黏在他的肌肤上不放。

  “哦。”

  没听清就好。

  暗暗松了口气,谢祈安清了清嗓音,连忙下了逐客令:“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被子底下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被看到,他只能自己处理。

  “好。”

  乖乖地点了点头,贺辞洲没有多问,异常柔顺地离开了客卧。

  临走前他还贴心地关好了门,给足了里面人的空间。

  见此。

  谢祈安的心情复杂极了。

  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平常很少会这般失态。

  要不是刚才所做的那个梦,谢祈安也绝不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想到梦里那一根根卷着他不放的东西,他就忍不住红了耳朵。

  手掌默默挪去被窝,他一边处理一边咬牙切齿地唾弃自己。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

  就算是……

  也不应该这么荒谬!

  一想到自己在梦里是如何被玩弄,他就恨不得蜷缩成一只虾米。

  那般粘腻微凉的感触,就算是梦,似乎也太真实了。

  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被弄脏了。

  “哼。”

  手指微微用力,就像是揉碎漂亮的花骨朵。

  谢祈安闷哼一声,他毫不客气地摧残着花儿,逼得它不得不落下枝头,掉在地上变成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