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谦独自茫然地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听到手机铃响的时候才忽然之间回了神——顾庭简打来查岗了。

电话接通,顾庭简慵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宝贝儿,上哪去了?”

“下午有个讲座,我回了趟学校。”许是因为心虚,邵谦又补充了一句,“正在回来的路上,快到家了。”

“好,那我开始下厨了,等你回来直接开饭。”

挂了电话,邵谦没有一秒迟疑的,拦了辆出租车迅速往回赶。犹豫是不会有出路的,他必须牢牢抓出眼前的这根稻草,而后,再从长计议。


推开门,油脂在高温下炙烤的香味扑面而来,顾庭简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手上还拿着木质的锅铲,“你来的正是时候,牛肋排刚烤好,桌上的海带排骨汤放凉了可以直接喝,再等我炒个茼蒿就开饭了。”

邵谦从善如流地走进厨房,“要我帮忙吗?”

顾庭简一遍翻着锅一边喊道:“不用!上次用了碗清汤挂面敷衍你,我总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只要我在家,晚饭顿顿我下厨。不过冰箱里放着水果,你饭后想吃什么可以先洗一点。”

冰箱里琳琅满目塞满了各种食材,一看就是顾庭简下午顺手采购的战果,邵谦拿了两盒蓝莓和小番茄出来,边洗边瞥了眼正哼着歌给茼蒿装盘的顾庭简,“下个厨这么高兴?”

顾庭简悠哉游哉地说道,“我亲自烧饭,显得家里更有烟火气吧!以前我们家就没有什么家的味道,我总觉得,是我爸不烧饭的缘故。”

听到邵谦脱口而出的轻笑声,顾庭简不解道:“怎么,对我的说法有意见?”

“没有。”


人的缺憾各有不同,渴望也因人而异,邵谦半点不怀念油腻刺鼻的所谓烟火气,他只想懒懒散散地躺在洗净晒干,带着阳光气息的松软被子里。

他越长大越抗拒持之以恒的勤奋,努力读书、认真工作,那种蒸蒸日上的假象背后掩埋着的,是强烈的空虚感。硕果累累的垃圾堆积在一起,昭示着他所努力的一切,毫无意义。可他又不能停下,哪怕每天机械劳动,他也不想被吞没在强烈的无助感里。因此,不同于顾庭简,他对于家的想象,不是谁在家里做了些什么,而是一个心安理得的慵懒的午后小憩。

渴望与回忆混杂铺就一片温暖的底色,他们沉溺其中了,慢慢按照各自的想象勾勒出家的形状。邵谦很庆幸,顾庭简没有发觉他表象下的懒惫和空洞,更没有因此而对他有所疏离。


“宝贝儿,来爸爸这儿吃饭咯!”

“你少占我便宜!”邵谦话音刚落,转头看到端着一盘生肉,一脸茫然的顾庭简,立刻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顾庭简的喊的“宝贝儿”不是他,是狗。更尴尬的是布丁一秒没耽搁地蹿了过来,绕过邵谦扑到了顾庭简的面前。

顾庭简故意提高了盘子,逗布丁在原地蹦跶,然后走到邵谦身边,轻声笑道,“以后我只那么叫你,行了吧?”

邵谦脸一红,转头就走,自顾自坐上了饭桌,只遥遥喊了句,“喂完记得洗手!”


邵谦本身就不挑食,顾庭简厨艺也不差,为体现出他对顾庭简厨艺的赞誉,饭后邵谦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打扫战场,将碗筷扔进了洗碗机。

顾庭简端着那碗水果倚靠在冰箱边看着他收拾,边嚼着小番茄边感慨道,“这新婚燕尔的二人世界过起来就是舒坦啊!”

“谁跟你新婚燕尔!”

顾庭简顺手塞了一个小番茄到邵谦嘴里,“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要裸婚骗你进门,不办婚礼不给彩礼的意思,以后都会补给你的。”

邵谦对他这心血来潮的关系升级显然不认同,洗了洗手,轻笑道,“咱俩的关系,连炮友都算不算吧?”


顾庭简明显一愣,手中的握着的一把蓝莓像是断了线的手串上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滑落在地。他索性放下碗,不由分说地上前将邵谦抵在大理石台面上,“我昨天就提醒过你,我全都准备齐全了,还敢来招惹我,你故意的是吧?”

“我没有!”邵谦矢口否认道,“是你自己恶意曲解我意思。”

顾庭简将手抚摸向他的肩背,而后滑落在他的腰窝处,向后退了两步,将他拦腰抱起掂了掂,饶有兴致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比之前重了些,有130了吗?”

邵谦迟疑了片刻,如实答道,“还差两斤。”

“没事,实在不行,再给你灌点酒吧!”

邵谦心中警钟大响,“你想做什么?”

顾庭简勾了勾嘴角,“我这个人特别有原则。之前我第一次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就在想,你这身高,连个65公斤都没有,我实在下不去手欺负你。”


正说话的功夫,顾庭简从酒柜里挑了瓶威士忌,拿出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满杯,晃着酒杯问道,“喝点吗?”

“我可以说不吗?”邵谦如临大敌般反手扶住了身后的台面,手指不住地发颤。

“宝贝儿,我劝你别!”顾庭简含了口酒,维持着压迫的姿态贴近润湿了他的唇,而后悠悠说道,“反正你早晚逃不掉,趁我现在还有点耐心,能下手轻点,不然……”

目光相接片刻,邵谦只停顿一瞬便缩了回去,是了,他躲不掉了。他伸手想去拿酒杯,杯子却被顾庭简手指弹开了,邵谦再想拿,却只能被迫和顾庭简十指相扣。

“想开了,知道主动能少受点罪了?晚了!”顾庭简恶趣味地扣紧了他的十指,让邵谦在逼仄地空间里无处可逃,而后一口口地将酒往他嘴里灌。为了喘息顺畅,邵谦只能费力地仰起头同时将腰尽可能地向后贴。然而他这点微小的努力在顾庭简不断地逼迫下显得聊胜于无。

酒精一点点燃烧着他残存的理智,感官地刺激被逐渐放大,以至于溢出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滑进领口时,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水滴熨帖皮肤的触感。

那感觉不冷,而是烫的。


一杯烈酒下肚,顾庭简意犹未尽,紧接着又倒了第二杯。邵谦赶忙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地喊道:“我不喝了……”

“不行!”他声音干脆利落,语气不容拒绝,来半点回旋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唇齿间火辣辣的感觉一点点加深,邵谦觉得自己从没有醉的这般厉害过,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吻。

每每在他即将脱力滑倒的时候,顾庭简就想拽着一只幼猫一般,一手捏着他的后颈,一手扶着他的腰,让他无法逃离自己的桎梏。

酒瓶空了,邵谦已觉得天旋地转,顾庭简善心大发地将他一把搂了起来,稳步走向浴室。


雾气朦胧,水流涓涓。

浴缸里的水很烫,顾庭简让他平躺在里面,用手拖住他的后脖颈,使他不至于整个没入水中。

“顾哥……”邵谦红着眼看向顾庭简,畏惧在酒精的作用下被压得几乎看不见,转而浮现出一层鲜明的,期待。

水已经没过邵谦的胸膛,可顾庭简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时不时地向下用力,让邵谦反复在呛水的边缘徘徊。明明口鼻都没有沾到水,邵谦却畏惧地全身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溺亡。

邵谦的身体已然脱力,他不敢挣扎,只能全身心地信赖顾庭简。他知道他是故意的,可他无能为力……


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邵谦都半梦半醒。他依稀记得顾庭简明明大发慈悲地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却又感觉自己仍旧浸在水中,窒息感来得比往常都要强烈,他早已无法支撑身体的直立,却在无数次想要瘫软下去的时候被顾庭简紧紧拽住。

衣物被一件件剥离,瓷砖和台面明明应该是冰凉的,可他触碰到的一切,却皆是滚烫一片,窒息感和灼烧感此消彼长,与之相比,被撕裂的疼痛反倒是其次的了。

“能……去床上吗?”邵谦急切地想要被质地柔软的棉絮包裹,想要闻到阳光的气味,却被顾庭简残忍拒绝。

“不好。”顾庭简拒绝地干脆,连个敷衍的理由都懒得给。人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能反抗吗?他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装模作样地细嚼慢咽,慢慢地越来越激烈,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猎物生吞活剥了。看着镜子中一片潮红的面孔,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宝贝儿,下次你主动,我就听你的!”


次日一早,邵谦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地躺在了床上。他对自己是如何被抱出浴室,来到床上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在那之后,顾庭简又折腾了他很久……

邵谦彻底生气了,原因是顾庭简昨天折腾他也就算了,还非要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贴在他的耳边沉吟道:“乖,叫老公!”

邵谦迫于对方的淫威,咬着牙含混地吐出两个音节,他还不满意,硬要他心甘情愿,口吃清晰地喊出那两个字。

面对自己喜欢这么多年的人,邵谦承认,痛苦之余,还是能感受到几丝微乎其微的欢愉的。

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让他躺着!

越想越气,邵谦干脆伸腿踹了顾庭简一脚。

顾庭简迷迷糊糊睁开眼,含混地喊了句,“宝贝儿,醒了?”

“明天我搬出去!”邵谦忍着疼下了床,咣当一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看着空荡荡地房间,顾庭简开始回忆,当时在火锅店当着那小姑娘的面,他怎么向邵谦保证来着?

不管了,反正他再如何保证“下不为例”,以后也一定是“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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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是没有尽头的,所以哪怕明天被甲方催,我今天也一定要让小情侣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