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佑树起身去拿了纸递给了常陆院光。

  后者脸色难看的低着头将那些痕迹稍稍擦拭干净后就去了浴室里。

  很快,关上门的浴室里就传来了水声。

  从始至终,常陆院光都没有和宫崎佑树对视,也没有对他说上一句话。

  宫崎佑树也不在意。

  虽然他身上奇特的地方很多,但身体却确确实实的是个人类,所以当酒精摄入过多的时候会醉也是很正常的。

  不至于完全的醉死,但也算不上清醒就是了。

  于是往常维持得完美的面具破裂开了,露出了内里的模样。

  以至于常陆院光昏睡了过去,他也没有因此而停下。

  等到停下的时候,他更是没有去理会常陆院光,而是自己去浴室冲了澡,洗了头,最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湿着头发就走到沙发边睡了过去。

  不过他没睡上多久就接到了小苍的电话。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好像有个大活人被自己遗忘在了玄关。

  事实上,如果常陆院光不撩拨,他也不会多做些什么的。

  但也算是让他吃了点教训吧……宫崎佑树想到这里,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邮件。

  来自于伊达航。

  说是他们之前去了八原那边,然后买了些那边的土特产,因为买的多了,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所以问宫崎佑树什么时候有时间,然后想把东西给一些他。

  这样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也根本就不会戳穿。

  伊达航那群人确确实实的有按照答应降谷零的那样,在尽可能的照顾着宫崎佑树。

  和其他人相比,伊达航就像是他们那群人里面的大家长一样,行为做事都十分的妥帖细心,也会考虑到一些其他人没考虑到的地方。

  比如松田阵平。

  如果宫崎佑树不主动的联系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根本就不会主动发简讯过来。

  但伊达航却会考虑到宫崎佑树怕和他们不熟,所以就不联系他们,于是他会主动的时不时和宫崎佑树联系一下,让两人的关系渐渐的变得不仅仅只是朋友的恋人,而是努力的也成为朋友来相处。

  宫崎佑树回了伊达航的简讯,告诉他自己随时都有空。

  回复完简讯之后,宫崎佑树起身去接了两杯水。

  一杯他拿在了手里自己喝,另一杯则放在了桌上,等着常陆院光出来的时候喝。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常陆院光才从浴室里出来。

  他穿着属于宫崎佑树、对他而言略显宽大的T恤以及有些拖到地上的长裤。

  这样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再加上他苍白的脸色,衬着他显得极为单薄瘦弱,让人忍不住的就会动起恻隐之心。

  翻着一些旅游杂志的宫崎佑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常陆院光。

  他放下了手里的杂志,将桌上早就倒好的水递了过去。

  和水一起的还有一盒药。

  “这是消炎的药。”

  常陆院光眼睫轻颤,然后从宫崎佑树的手中接过了药。

  他动作有些慢,因为身上极为酸痛,以至于只是抬手的动作他也会觉得难受。

  宫崎佑树看着他吃了药后又拿了一管药膏出来,“去卧室,你后面要上药。”

  听到这句话,常陆院光苍白的脸色上这才染上一些浅浅的红。

  “不……”他刚刚开口就又重新的闭上了嘴巴。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竟然已经嘶哑至此。

  宫崎佑树叹了口气说道:“不上药的话,会更疼。”

  他的声音温柔而和煦,仿佛昨晚的那些龌龊都完全的消失了一样。

  常陆院光从醒过来之后,他的思绪就很混乱。

  他理不清楚,也顾不上去整理自己的思绪,完全是在靠着自己的本能行事。

  而当宫崎佑树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的时候,常陆院光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宫崎佑树愣了一下,接着便把手收了回去。

  宫崎佑树:“抱歉。”

  他似乎是在为昨天晚上将他手捆起来了的事在道歉,又或许是其他。

  常陆院光抿了抿嘴唇,终于抬起了眼,直视着宫崎佑树问他:“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宫崎佑树神情中多了几分疑惑,“什么?”

  常陆院光声音平静而嘶哑地开口说道:“你问我……头发剪了……是什么意思?”

  他眼睫轻颤,证明他的心其实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宫崎佑树静静的和常陆院光对视着。

  他并没有移开目光,只是似乎有些无奈:“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常陆院光忍不住的握紧了拳头,“……很重要。”

  他的眼眶不受他控制的红了起来。

  常陆院光:“……你是不是、是不是以为…以为我是馨……”

  他最后的声音很轻,轻到若是不注意去听机会就要听不到的程度。

  最初从母亲那里听到馨一起去参加葬礼的时候遇到了宫崎佑树,常陆院光其实并没有如何的在意。

  事后馨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是因为时间太长了,馨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一定要说的必要。

  直到他听到宫崎佑树问他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而且还是在那种时候……

  他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么一直以来的他不就像是一个笑话吗?

  宫崎佑树会愿意跟他离开,是不是也是因为馨?

  只要想到这一点,常陆院光便止不住的觉得窒息。

  但事实上对宫崎佑树而言,昨天晚上的人是常陆院光,还是常陆院馨,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

  两人样貌一样——虽然对于他来说,想要分辨的话其实很容易,但其实也没什么要分别的必要。

  所以对于宫崎佑树而言,问题的重点根本就不在于认错人与否。

  但看常陆院光的样子,似乎今天如果没有个答案很难说服他……

  宫崎佑树当然知道常陆院光想听什么样的话。

  但他没有这么做。

  宫崎佑树:“我以为昨天那种情况,你不在意我到底清不清醒,也不在意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我身下的。”

  这样的话太过直白且刺耳了。

  常陆院光的身体微微摇晃着退后了一步才站稳。

  即便宫崎佑树只是将某种意义上的事实说出来了,但也不代表人就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而让常陆院光更意外的是这样的话会是从宫崎佑树的口中说出来。

  似乎是从常陆院光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震惊和意外,宫崎佑树开口说道:“看来你很意外。”

  他勾了勾嘴角,笑道:“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很可惜……你喜欢的只不过是一种假象。”他叹息一般的如此说道,仿佛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在劝告着常陆院光。

  ——劝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