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墨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冷宫,现在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
“娘娘,您醒啦,奴婢们伺候您起身。”见林谦墨醒来,大宫女芝兰上前福身行礼。
“你叫我,娘娘?”林谦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是,娘娘,您是皇上亲口下旨册册封的墨妃,册封典礼就在三日后。”
林谦墨此时真是欲哭无泪。
萧渊竟真的让自己做了他的妃子,此等讽刺之事,若爹娘泉下有知,林家列祖列宗知晓,自己如何敢去面对他们啊。
刺激之下,林谦墨竟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他就落下了泪。
感受着主子癫狂的状态,芝兰只是将头向下低了几分,生怕牵连到自己。
林谦墨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和我一同在冷宫的那两人呢。”自然是指林谦斌和小安子。
芝兰只是摇了摇头:“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不知。”
林谦墨知道眼前这个宫女是不会告诉自己更多的了,昏迷前萧渊的警告犹在耳边,他只怕萧渊真的加害于自己的大哥。
他匆匆地便要去找萧渊,可没有走出门就被芝兰给拦住了。
“娘娘恕罪,皇上下旨,册封典礼前您都不能离开猗兰殿。”芝兰跪了下来,身体颤抖地像是个筛子。
见林谦墨想要出去,就连守在门前的侍卫也跪了下来。
看着跪了满屋的人,林谦墨只得歇了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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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正有二人争执着。
“师兄,你不能这么对林家的两兄弟。”
他本以为自家师兄仅仅是将林谦墨迁了个宫,却没想到,不但林谦斌不见了,就连小安子都没了踪影。
“师弟倒是说说看,朕有何不可。”
“这……”一向伶牙俐齿的顾璟渊愣住了,任何的理由在萧渊的身份面前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他是皇帝。
萧渊挥手摆了摆:“既然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师弟就先回云清宫吧,朕的墨妃自有太医照顾。”
萧渊近乎是咬着牙说出了“朕的墨妃”。
顾璟渊哪里还听不出,这是萧渊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些时日来,自己处处袒护林谦墨,只怕萧渊早就不能忍耐了,只不过是到今日才发作罢了。
“那师兄将林谦斌带到了哪里?”
萧渊瞥了顾璟渊一眼:“这个也无需你费心。”
关于顾璟渊和林谦斌的时,萧渊还是略有耳闻的。
若是旁人,自己的师弟喜欢谁,他都是要极力撮合的,可偏偏是林谦斌……
顾璟渊还在和他争论着:“师兄,林谦斌他绝无二心,师兄所作所为是寒了忠臣的心呐。”
“师弟放心,林谦斌无碍。朕只是将他安置在了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萧渊摆了摆手:“好了,你退下吧。”
顾璟渊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待顾璟渊走后,郭隽茂也来求见。
“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启奏陛下,微臣今日游走宫中,发现宫中侍卫有亵职之嫌,还请陛下明察。”
今日他去冷宫找林谦墨的时候,魂都险些吓没了,推开冷宫的门,竟空无一人,只剩下林谦墨养的那只狗蔫头耷脑的趴在地上。
他便知道是出事了,第一反应便是去找皇上。
可郭隽茂即便再木讷,但好歹也为官几年了,自是知道林谦墨的身份特殊,若是冒冒然地去找皇上反倒会落人口舌,于是便换了个说法。
谁知萧渊听后却笑了:“爱卿不必担忧,宫中禁卫森严。”
“只不过,是朕命人清理了几只野猫罢了。”萧渊意有所指。养不熟的东西,可不就是野猫嘛。
“皇……”
见郭隽茂还想说,萧渊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放心,他们很好,只不过换了个住所。”
言尽于此,郭隽茂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退下。
即便知道郭隽茂和林谦墨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萧渊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情绪滋生着。
“摆驾猗兰殿。”
朕倒要看看,朕的爱妃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一个两个的都来为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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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来到猗兰殿,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芝兰。
“怎么不进去伺候着朕的墨妃?”
芝兰福了福身:“禀陛下,公子心情不好,让奴婢们都退下了。”
“公子?”萧渊冷哼了一声:“是他让你们这么叫的?”
其实是芝兰自己看林谦墨不愿这么被称呼,所以自己改了。
萧渊让王公公等随从和芝兰一起候在门外,自己进了屋和林谦墨独处一室。
林谦墨正在假寐,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洒在了他的脸上,照出了一层细小的绒毛。
听到有人进来了,林谦墨缓缓睁开了眼眸。
“朕的爱妃,在这儿猗兰殿生活得可好?”没等林谦墨回答,他便又道:“自然是不错的,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富贵生活吗?”
林谦墨看清了来人,先是直直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后也没去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我的哥哥呢?”林谦墨的语气有些奇怪,但萧渊也没有多想。
“他自是有他的好去处。”
林谦墨:“哥哥在哪里?”
萧渊被问得有些不耐烦,避开了话题不谈,又挑起了林谦墨的毛病。
“怎么,还未册封呢,就开始跟我持宠而娇了。”
“臣不敢。”林谦墨俯下身子,只片刻,又直起了身体,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萧渊。
可这却让萧渊觉得是林谦墨在挑衅自己。
他上前挑起了林谦墨的下颌:“朕的爱妃怎么还自称臣啊,如此不懂礼节……”他好像很贴心地为林谦墨考虑着一样。
“过两日就是册封礼,这可如何是好?”
萧渊思忖了片刻。
他灵光乍现般:“不然就趁这几日好好地跟着芝兰学学宫妃的规矩。”
林谦墨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不……我不是你的妃子……”
萧渊如同炸了的火药一样突然爆发:“事到如今你还是执意如此?可别忘了,你哥哥的命还在我的手里。”
林谦墨只喃喃地重复着“我不是”,像是入魔障了般。
见这招威胁无用,萧渊又出下策。
“我的耐心不多,你若是再这般闹下去,朕便以不敬之罪再将你下到天牢里。”
想到相逢以后在天牢里所受的那些折磨,那些没日没夜的鞭笞,无尽的羞辱。林谦墨也不再呢喃自语了,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萧渊自是看不到林谦墨的动作,他见目的达成便微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芝兰。”
门外的大宫女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应声而入。
“去好好教一教你家娘娘身为宫妃地规矩。”
萧渊加重了“娘娘”二字,便是想让林谦墨认清自己的身份。
看着林谦墨默不作声的样子,萧渊气不打一处来,狠声道:“无论用什么手段,三日后的册封典礼,朕要一个乖乖听话的妃子。”
林谦墨站在阳光之下,可林谦墨的身上却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将所有光线都吸走了,只余下无边的破碎之感。
他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显得十分可怜无辜,像是这窗外初春时节融化的雪。
萧渊心下微动,但想了想他这副可怜的样子恐怕早就是练过百遍千遍,便于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
于是他就这么警告着自己,强压下心头的怜悯之意。
恭送着萧渊离开,芝兰转身便向着林谦墨福了福身:“还请娘娘配合。”
林谦墨垂了垂眼眸,没有回答她的话。
“娘娘……”
林谦墨烦躁时习惯性地想要抱一抱怀里的小狗,却发现自己的狗也不见了,这使得他愈加不耐烦。
“我知道了。”
“娘娘,您需得自称为本宫。”芝兰耐心地纠正着。
林谦墨指尖微动,到底也还是没说什么。
芝兰见林谦墨没有吭声的意思,只得略过称呼的问题。
“娘娘,现在我们来练习一下宫妃的礼节。”
芝兰将腰弯到膝盖处:“后宫妃嫔遇比自己分位高者,需行躬身。还请娘娘先学躬身礼。”
林谦墨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就当是行了揖礼吧。
林谦墨弯下身子。
芝兰抽出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尺长的棍子,那棍子足足有三根拇指般的粗细。
她拿起棍子往林谦墨的背上敲了敲:“还请娘娘低下身子。”
“还请娘娘再低一点。”
……
林谦墨弓着身子,维持了一刻钟。
当起来的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自己某个部位传来了“咔嚓”声。躺着的时日太久,他的身体都好像生锈了般。
芝兰:“娘娘,现在我们来学习屈膝礼,后妃遇到皇上或太后,需行屈膝礼。”
芝兰福下身子:“还请娘娘照做。”
林谦墨却不肯了:“不。”
“娘娘……”
“娘娘可别忘了皇上的吩咐啊。”
林谦墨听着芝兰一口一个“娘娘”叫着,本就厌烦,如今又听见芝兰搬出萧渊的名号,更加气恼。
他不愿……
不愿就成为萧渊的妃子,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自有分寸。”
“娘娘……”
见林谦墨坚持,芝兰只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