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懒,陪我站站怎么了?”
“真站?”楚照睨她,“站就站。”
不由分说,她便引了卫云舟,往其中一个队列站去了。
毕竟还是寻常时候,这样亲密的情侣倒是不多见。
毕竟绮罗阁还是女子来得多,这突然多了一个“男子”,还颇为亲昵地拉着一个姑娘跟着,自然惹眼。
细细一看,当真是般配,便更加惹眼。
楚照也闷着,卫云舟也闷着。
反正都等着对方受不了这些奇怪的目光作罢,只不过目光再奇怪,二人都没有松开对方的手。
那就忍吧。
只不过日头愈发毒辣,炙烤大地,卫云舟终于晃了晃楚照的手,弱弱开口:“不等了,我知道怎么进去。”
楚照眯了眯眼睛,微微低头,“嗯,看来殿下才是娇娇。”
“你再喊,”卫云舟哼哼一声,便拉了她的手往前面走,“今日我是小姐,你便是我的仆人。”
“是是是,尊敬的小姐,我是你卑微的仆人。”楚照配合得很,反正她往哪里走,她就跟到哪里去就行了。
卫云舟甩了甩了她的手,没说话,只在笑。
哪家的小姐仆人手牵手的?
算了,算了,随便她去了——
果然这绮罗阁还有后门可走,那娘子看了一眼卫云舟,只不过一眼功夫,便觉得她不凡,直接道:“小姐请进。”
虽然她没见过这号人,但是有些仪态贵气,就像是从小养成。寻常官宦人家,还养不出这样的女儿。
待到卫云舟谢过走进之后,那娘子还在后面盯着她瞧。
那步伐也不是随随便便走的。
“想来,她恐怕更适合别的衣服。”娘子盯着远去的卫云舟身上的月白衣裳,自言自语。
反正她是把人放进去了。
绮罗阁阁主,人皆叫她花姨,平素那些普通客人,她倒是都不接待的。听见后门传来响动,她便探出头看了一眼,见了好人,好奇道:“敢问二位是……”
后门有人把守着,看得还比前门更为严厉,能进来的,也不是常客。
花姨的语气还是软下来,到了她这种位置,更深知人不可简单地用衣冠来评定。
“见过花姨,”卫云舟微微一笑,眸波潋滟,“我今天来,是想着定做些衣服——”
饶是自诩见过天下美人的花姨,见了这不知何处来的贵客,还是心神一动。
好在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怔愣片刻后,她便笑着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想要定做怎么样样式的衣服?”
她身后跟了个人,面如冠玉,眉目清隽,俊美无俦——想来是这位小姐的心上人什么的。
至少这两个人登对啊!不像某些人的凑对,教人看了直摇头。
“还希望花姨拿些上等品质的,供我看看。”卫云舟笑得温婉。
楚照咋舌。
嘶,她怎么今日见了年长的女人就这么乖巧?
上等品质?那果然不出她的预料,这果然是贵客盈门。
那花姨笑盈盈地将二人往楼阁上面引:“那二位就跟着我来吧。”
她行走也极端庄,带着两人走过红漆楼梯。
两人走在后面,免不了互相说些话。
楚照不由得小声道:“怎么,小姐今日还乖巧?”
卫云舟瞥她一眼,“对,今日就乖巧。”
“只对别人的?”这话飘出来的时候,酸溜溜的。
卫云舟好容易才忍住笑,“等下告诉你。”
“什么都等下告诉我?”
适才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花姨走得端庄,但还是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不过她也能够理解,便不作声,就静静等候。
待到二人来时,她便指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锦绣绸缎介绍起来。
左右都是常常送进宫中的,寻常的店中都买不到。
“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花姨伸手捻了件湖蓝色软烟罗,问道。
光看这两人打扮,倒是看不出谁依靠谁——真要论起来,那公子倒是寡言少语的。
莫非是个赘婿?
思及此,花姨的说话对象便有了侧重,她倾向于对着卫云舟说话。
哪里知道,卫云舟却转身去拉看楚照,晃了晃她的袖子,问道:“夫君……意下如何?”
光是听着这两个字,楚照便觉得头皮发麻——
按说平素,卫云舟应当是会避免使用这两个字的。
但是她今日偏偏是恶趣味又来了。
花姨本来还以为自己见过什么世面,见到如此景象,还是不由得咋舌。
想来,这女子一定有不凡的御夫能力……当然,不一定是御夫,而是这娇憨的大小姐的恣意妄为。
这年头赘婿也不好当。
楚照有气无力:“好,非常好。”
“既然好,那就烦请花姨了——不过我要定制,但是,先随便看看吧。”
于是,花姨又领着这两个人转了几大圈,看好了布料材质,一并买下。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小姐,这衣服给您穿的话,还要丈量……”
然而那小姐却摇头拒绝:“不,不是我。你看着定制就行了。”
说着说着,卫云舟直接拉过旁边一脸冷漠的楚照,她指了指她,“就照着她做。”
“啊?”花姨目瞪口呆。
这小姐果然是,果然是,不得了。
“不用量吗?”花姨斟酌了片刻开口。
卫云舟笑了笑:“我觉得,您还是有这个本领。”
花姨也随之而笑:“小姐谬赞了,不管如何,我都要确认一下。”
“那就这样吧,还望您在乞巧节前制好成衣。”卫云舟落下最后一句话,结清了所有款项,便拉着楚照走了。
花姨还是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而且是方方面面的。
那个闷公子看起来光风霁月,私底下竟然却被逼着做这种事情。不过她也懒得可怜,反正钱到手了就是。
“这小姐还真是富有,”她感叹一句,“只来一次,便把所有款项付清。”
只不过她有些好奇,这么有钱的贵女小姐,应当是什么高门世家的女儿,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听过的?
而且光看那张脸,花姨都甚觉惊心动魄——肃容时也端庄明丽,笑起来又如初雪消融,摄人心魄。
坐回马车里面之后,楚照终于决定报复,卫云舟如今一副倦怠的样子,靠在颈枕上面,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红日西下,夕照灿烂,斜光时不时便从扬拂起的车帘中穿过。
终于凉快了下来,适合睡觉,所以卫云舟开始睡觉。
但她忽觉鼻尖一阵热气,唇瓣又覆上一层温热感觉——
她自然是醒过来了。
“你干嘛?”她眼波含嗔,看了一眼楚照。
她俯在她脖颈前,不知道在做什么——当然,也许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弄醒。仙逐富
楚照笑嘻嘻道:“不让你睡。”
“无聊,”卫云舟推了她一把,可惜推不动,“回去还得有些时候,你能不能歇着?”
楚照不依不饶:“不想歇——”
马车行驶得稳,她陡然将人圈在怀中也丝毫不成问题。
卫云舟象征性地动了动,发现大概没用,索性道:“几岁了?还要抱着人才能睡觉?”
楚照:……
真是有理说不清,没有理也说不清。
不过真要说起来,她还是宁愿选择后者的。
她用鼻尖刮蹭过卫云舟的耳垂,一只手又将她的鬓边碎发向耳后撩去。
次数多了,楚照自然也就得心应手起来。
温润潮湿的触感自耳后袭来,一下子便让卫云舟激灵,席卷去她所有睡意。
她终于警惕起来,径直伸出手去捏楚照的脸:“你干嘛?”
“不干嘛,”耳鬓厮磨,话语低软,“我就是好奇,这公主殿下说要给我量尺寸,好给我做衣服,到头来不也没报上尺寸吗?”
卫云舟无语凝噎。
“所以你想干嘛?”
耳边热气喷洒,“那么我就好奇了,殿下丈量丈量,丈量了个什么东西?”
谎话被戳破的时候,还是颇为尴尬的。
不过卫云舟还是卫云舟,她今日就认了:“所以呢?量了就是量了。”
略显粗粝的手指摩挲过她的皓腕,偶尔使劲便会留下一条粉红色的印记。
楚照说得也相当无谓:“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毕竟是尊贵的小姐,我是你卑微的仆人……”
但是眼前境况显然不是楚照所说的那么简单。
“到底怎么了?本宫有什么做不得的?”
终于,卫云舟露出真面目。
她还倒是会压人。
“当然没什么,臣自然是任由殿下处置,只不过臣想起一件事……”
“什么?”
酥麻的感觉开始袭来,卫云舟试图脱身。
“我今天这么听话,殿下是不是也应该要听听我的话?”楚照伸手,抚过卫云舟的下颌,再到其上樱唇。
“嗯,好,听话——我也听你的。”卫云舟心下诧异,“说起来,我哪次没听你的?”
这句话也是真的。
只不过她倒是低估了这人的不要脸。
“下次殿下记得抬起来——”
空气倏尔之间变得滚烫,仿佛到了能够滋滋作响的地步。
想了想,卫云舟还是使了劲,狠狠地给了楚照一记:“滚,听不懂。”
大仇得报,楚照只顾坐在一旁,低哑着声音笑。
“再笑今晚你去睡灶房。”卫云舟冷言冷语警告。
楚照好容易收住笑,毕竟这晚上睡哪里的事情,还是开不得玩笑。
她硬撑着到了马车回府。
车夫敏锐地发现今天回来的时候,这公主驸马怎么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驸马还是相当殷勤,一应俱全,但是公主殿下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嘶。
不懂,也不是他这种半百老头应该懂的事情。
卫云舟下车进府,看都没看楚照一眼,径直去正厅坐着了。
让小白眼狼自己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