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时漾并非是在奇怪大夏王萨纳尔居然不在高台之上供奉敬告神明,他知道对方中毒已深,恐怕大限将至,不来也实属正常。
他只是在震撼主角攻夺权速度之快,对方究竟是怎么搞定那些不服气的人,这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一点。
争权夺利向来都是古往今来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张恐怖大网,人心难测,为此埋葬的累累白骨不胜其数,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和腥风血雨都直叫人作呕。
宿时漾又不是天真单蠢小孩子,怎会对此一无所知呢。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跟在萨敖旁边,这一回他看向身边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再也不是以少年小孩的眼神,而是看待一个真正的男人,还捏着他命脉的敬畏目光。
萨敖又不是个蠢的,自然能感受到宿时漾眼神的变化,他嘴角轻轻上扬,恍然间尝到了权势的美妙。
怨不得那么多人对权势趋之若鹜,就算知道它如同毒药一般,只会让人慢性死亡,也依然挡不住人们对此的向往。
仅仅只是让心上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朝他看过来,就足以让他脊背战栗,连灵魂为之愉悦。
谁攥住了权利之后又愿意放手呢。
萨敖慢慢地,坚定不移地和宿时漾走至高台上,他凝望着萨仁,注视他那个好弟弟不甘心的眼神,几乎要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可他不能,他需得维持着肃穆的表情,眸光最后渐渐威严。
将手轻轻地搭在宿时漾的手背上,对方也不移开。
“敬告神灵,此前父王一意孤行而天降大罪,罪子萨敖代父行罚……”
萨敖的声音低沉有力,几乎要穿透云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宿时漾没有听见窃窃私语,他在台上能够对底下人的表情看得很清楚,他们脸上有难以置信,怀疑和惊恐,面皮抽动,却无一人敢出声质疑对方的话。
他并不知道主角攻受二人合力趁着疫病的机会布局了什么,才得到了如今的局面,他只是很清楚地发觉了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权利更迭之际,少不了会有如同过江之鲫的牺牲和绝望。
也许萨敖只是趁许多人不备占了优先权,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又将是一场新的血腥洗礼。
宿时漾凝视着萨仁等人不忿怨憎的眼神,心里比谁都明白。
但他也知道这是历史的必然,他不能插手也没能力插手,只能做一条万事不在意的小咸鱼,每天吃吃喝喝就行。
他只是一个异世的过客,还是被那些恶毒基佬惦记屁股,差一点被撅了一次又一次的可怜直男罢了。
系统本来想开解对方,结果直男转头就道:【系统giegie,能不能送我那个游戏的新皮肤呀,就是那个特别可爱特别炫酷的新皮肤。】
枉它还对这家伙有同情之心,真是白费心思,自作自受。
系统听着宿时漾拿腔作调的声音差点被恶心死,直接怒火万丈地吼道:【滚!】
宿时漾故作矫情地嘤嘤嘤跑开了,转头没过几秒,又腆着脸回来:【哥,那就给我看部电影放松放松吧。】
系统这回答应他了。
宿时漾小人得志没有多久,竟又发生了一件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
萨敖毁去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诺言,对着台下的民众用恢弘嘹亮的声音说:“我们要感谢来自大魏的皇子,多亏他带来的珍贵典籍,我们才能将这次的疫病战胜过去。赞美皇子,赞美疾医。”
宿时漾傻眼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受到主角攻的背刺。
而台下的人竟无一人质疑,全都如同朝拜神明一般欢呼:“赞美皇子,赞美疾医!”
宿时漾听着那些狂热洪亮的声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新时代的好青年就是对这种场面无所适从。
而且他总觉得事情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又朝着不可发展的方向疾奔而去了……
接下来祭奠祖宗不需要宿时漾在场,他腿一抬就毫不犹豫离开了,速度之快都让人感慨。
宿时漾坐于台下独处的角落还没多久,又叫人喊了过去,赶场子似的,忙都要忙死了。
这一回喊他的人是常在大夏王身边伺候的侍从,太久没见了,宿时漾看到人的时候还愣了两三秒,反应过来后就如遭雷击,跟看到鬼似的。
他咽了口唾沫,跟系统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萨纳尔快噶了吗?】
系统回他:【是啊,确实是离死期不远了。】
【那他找我做什么?】宿时漾百思不得其解。
系统淡淡道:【许是交代遗言呢,怕什么,总不可能是让你去死。】
说得也是,听完系统浑然不在意的语气,宿时漾放松了不少。
这人是私底下专门来找他的,宿时漾也没知会任何人,毕竟萨纳尔一向给他说一不二的印象,他也没有要把这事告知另外几人的意识,傻愣愣地就跟着人走了。
而宿时漾最后被这侍从领着,去见到的人也确实是大夏王萨纳尔。
只是对方和宿时漾初见时的模样俨然大相径庭。
初见时对方身着玄色单衣,浓眉深目,体型健壮高大,端的是英武不凡的帝王模样,通身都是矜贵傲慢。
现如今却是嘴唇苍白,面颊凹陷的瘦弱阴鸷。
病人哪有什么好看的,他眉目间都带着深浓得化不开的阴沉,半点不似从前的神气样子。
说实话,在来之前宿时漾都还想着萨纳尔正值春秋鼎盛的年岁,再怎么中毒也不至于虚弱到哪里去。
他第一次见这人时野心勃勃的眼神还牢牢印在脑海中,抹也抹不去,哪里能想得到现在对方却变成了这般弱不禁风的疲态。
大夏王身着一身厚实的软羊毛大氅,仰面靠在床榻上,手捧着暖手的炉子,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
雄心勃发的帝王即将逝在大好年华,无论是谁都会扼腕叹息,深表遗憾。
“你倒是好,勾勾手就能让本王忠心耿耿的下属叛变。”萨纳尔见到他后,神色平平地说。
他因着体虚,说话时也没了从前时的中气,一句话说完都还要缓上一两刻,听得人都心揪。
宿时漾没想到对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心虚得紧,磕磕巴巴地说:“什、什么叛变?你不要乱说!”
只是想起自己叫萨蛮奴做的事,好像没什么可以狡辩的地方。
“那贱奴倒是对你忠心耿耿。”萨纳尔漠然地说,“只是你当真以为本王重病在身,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吗?”
“还有本王的那些个孽子,老大争权夺利,野心勃勃,本王早该杀他。”男人当久了帝王,哪怕在病中眸光如同鹰隼般犀利可怕,“老幺更是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也被你勾得神魂颠倒!”
宿时漾头皮发麻,直男是很想反驳的,可是他不敢跟萨纳尔呛声。
听上去像是把人家一家都给一网打尽了,不道德到了极点。
“还有你那忠心耿耿的手下江望尘,我手底下那头白眼狼兰烈不也在你的足下之列么。”萨纳尔注意到他不爽的视线,讥笑道:“小皇子,你可真是水性杨花又使得好手段,只要叫你接近的人都逃脱不了你的手掌心。”
宿时漾小脸都涨红了,只觉这人真是好过分,给他凭空变来好大一口黑锅背在身上。
“我什么都没干……”他怯怯地反驳着。
主要是害怕把病人给惊到了良心不安,所以他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萨纳尔似乎是被他的话给激怒了,身在病中都能直起身子来,对他压倒式地逼近。
明明手上的肉都少得只剩下骨头了,手劲儿却还大得惊人,至少宿时漾就没有在他面前反抗的可能。
他震惊得难以言喻,就连嘴唇都被这人含住了还反应不过来,柔嫩的唇瓣被吮吸得水色淋漓,他感受到了对方的不甘心,力道带着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吃下去的凶悍,连齿间都不放过。
他大脑都因为缺氧而变得晕晕乎乎,唇齿间都是一股深浓的药味,呼吸一点都不通畅。
舌尖被人嘬了又舔,含在嘴里像是吮着糖一样不愿松开。他是明白怎么亲吻人的,又是舔舐又是带着他的舌搅动,不一会儿就把他亲得迷迷瞪瞪,双腿发软。
萨纳尔原本淡然的神色变了,眼睛燃着熊熊烈火,愉悦中又带着恐怖的不甘。
松唇后,两人唇瓣交连处出现了根根透明晶亮的银丝,颤颤巍巍地断开。
宿时漾没想到这人在病中居然还能占他的便宜,憋屈地喊了两声:“大、大王……”
旋即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萨纳尔却是弯起了眼睛,道:“皇子的唇舌真甜,本王久在病中尝惯了苦药,幸得皇子过来奉上甜,多谢招待。”
宿时漾被他三言两语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张白皙的小脸羞出了艳红云霞,脚趾都要抓地了。
刚刚那一番动作也是用尽了萨纳尔绝大多数的力气,还因为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些许红晕,瞧着竟比一开始有生机许多。
侍从慌乱地走上前来,就要给他拊背喂药,被他竖着手臂止住。
“不必再做出这幅挣扎的姿态,我知道自己这病是好不了了。”萨纳尔知道自己将死,连自称都换成了“我”。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宿时漾,在对方心情复杂的表情中说下一句话。
“若是我说,让你给我殉葬,可好?”
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极好,脸上竟浮现出畅快之色。
迎着宿时漾惊疑不定的眼神,他微微一笑:“你莫要忘了,你可是我的王后,合该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宿时漾倔强地瞪着他,怒骂道:“可你都没给我任何身份,以前对我不值一提,现在没什么好事就思起我来了,你真是想得美。”
他像是被萨纳尔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还生气地鼓起脸颊,惹得对方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你说得对,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即刻就命人将你上至我王族的玉碟,此后你便是我萨纳尔的正妻。”他自顾自地说下这些话,眼底尽是孤注一掷的偏执和狠戾,半点不在乎宿时漾眼中的惊恐。
笨蛋直男发现萨纳尔竟然是来真的了,他一下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居然忍心我在大好年华就陪你一起去死!”他大声质问。
萨纳尔不避不闪地迎着他不满的目光,笑道:“黄泉路上,奈何桥头,本王同你相伴,不会太孤单,这样还不好么。”
好什么啊,谁愿意和他一起去死。
宿时漾几乎都要被这人气死了,他早该知道的,像是萨纳尔这样久病在身的人,精神多半有些不正常,可他却还是不放在心上,竟然一个人胆大包天就过来了。
现在倒好,他真的要在今天就噶掉了吗?
萨纳尔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对这些封建帝王来说,人命本就不值钱,在他们看来,他若是殉葬还许是他的荣幸。
宿时漾余光一瞄,周遭全是萨纳尔的人,对他的命令向来是严格执行,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再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一具木质光滑细腻的乌木棺材横陈在王帐中央,就等着主人的临幸了。
那还是一具双人棺材,宿时漾在这一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竟是害怕到失声的地步。
“我若是死了,就让皇子,现在是我的王后,饮下那无声无息无痛无苦的毒药安乐死亡,再将他和我放在一个棺材里,听明白了吗?”萨纳尔面无表情地交代自己的后事,命令的口吻还是那般说一不二的高高在上。
其他人就像是被他操纵在手中的木偶人,只会听命于他,恭恭敬敬地说:“是!”
宿时漾左看右看,都没能发现能够帮自己的人,难不成他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统哥,他还有多长时间?】宿时漾胆战心惊地问。
系统凝重地说:【不久了。】
几乎是系统说完的这句话,萨纳尔就放下了手中的喜鹊缠枝暖炉,好似身体充盈了力气般站了起来。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以为这是对方的身体好了,而是全都不约而同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回光返照。
他闲庭信步地靠近宿时漾,语调轻快,眼眸带笑:“我竟是没料到,在生命的最后一遭陪我的居然是小皇子你。”
宿时漾完全没有像是萨纳尔这样感慨的想法,他几乎想要骂人了,怎么就倒大霉了在这个时候同意了萨纳尔的邀请,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侍从过来,不事先将一切给打听清楚。
他更想不到之前系统会一语成谶,萨纳尔竟然真的要让他去死。
“在这种时候都还在走神吗,看来阿漾是真的不怕死,我就该知道的。”萨纳尔靠近了宿时漾,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因着方才一直握着暖炉的缘故,他的手并不冰冷,还残留着暖和的热度。
可宿时漾被他抓着,不觉温暖,只觉得遍体生寒。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萨纳尔原本是高高大大的身形,可这段时日因着重病在身,消瘦了大半,撩起的衣服底下全都是骨头架子,轻得让人害怕。
他像是要从宿时漾身上汲取热度,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一道道有力的心跳声,眉目淡淡,唇角却轻轻翘起。
“阿漾,最后能够死在你的怀里,我很高兴。”
能够站起来撑到现在,显然是耗尽了萨纳尔毕生的心力了,他的声音渐渐消弱下去,抓握着宿时漾的双手没了力道,慢慢地松开,最终因着惯性滑下。
“大王,大王……您……!”宿时漾惊慌失措地回抱住对方,感觉着弯腰贴在他胸口的人逐渐没了呼吸,是真的消散于世间。
方才的恼怒全都在这一刻化为烟尘,说不清是死者为大还是别的,他心底竟还涌出浓厚的悲哀。
只听得侍从一句凄厉得仿佛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大王薨了”,在场全都响起了幽幽绝望的哀泣和恸哭。
宿时漾还没来得及从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悲哀中缓过劲儿来,就见一个端着托盘的人对他虎视眈眈,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高头大马的男人,神色冷冽,眸光紧锁在自己身上。
哦豁,现在是他小命难保了。
那还沉浸个鬼的悲伤之中啊,现在当然是保命要紧了!
萨纳尔的尸体被他们从宿时漾怀里抢夺过去,现在正准备往对方嘴里塞能保尸身不腐的珠子,还有整理遗容,接着再放进棺材最后入土为安。
不对,这些帝王哪可能是入土,他们那个叫做陵墓,光是级别都不知道比普通人豪华多少倍。
“皇子,请用吧。”男人执起毒药递给他,用沙哑阴冷的声音对他说。
宿时漾脑海中闪现出“吾命休矣”这几个大字,他是一个怂到难以言喻的人,面对着周身的几个壮汉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哆哆嗦嗦地拿起那瓶毒药。
他晃了晃,隐约能听出来里面装的是液体。
“能不能不喝啊……”看得出来他是从身心都很抗拒了,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动手。
这些人也看出来他的不情愿,眸光微闪:“既然皇子不愿意亲自动手,那我等就冒犯了。”
宿时漾两只手臂被钳制住,整个人一脸懵逼,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向他逐渐靠近的那瓶由月白釉瓷装着的毒药,小脸都被吓白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吵闹声,阻断了这些人给他灌毒药的进程。
几人面面相觑,猜测外面的人也许是过来救宿时漾的,于是动作都迅速了不少,瓶口都已经怼到了宿时漾的嘴边了。
“住手!”
一声厉喝响起,飞溅的石头有意打向握着白瓶的那人,石头好似带着千钧的力道砸在那人手上,他一吃痛,瓶子就从手中坠落下来。
另外一人眼疾手快,迅速接下急剧往下坠的瓶子。
宿时漾没想到萨蛮奴会突然闯进来,看起来是准备过来救他了,对方和那些人打斗在了一起,还把他们手中的毒药伤到了手。
萨蛮奴也曾和这些人共事过,知道他们不懂变通,一板一眼地听从大夏王的命令,少了一环就要想方设法执行下一环,最终目的必须要达成。
他曾经也是这样,直到遇见了皇子才有所改变。
想到这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看了一眼宿时漾,随后便是坚定地将手中握着的毒药一饮而下。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皇子不饮下毒药,就有获救的可能,最终可以撑得住皇子的那些幕下之臣来救他。
他们也不会拿其他毒药来替代,便只能将小皇子给送入棺材。
几乎所有人都没能料到萨蛮奴能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之间居然被震在原地没能反应过来。
宿时漾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看来萨蛮奴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可以轻易地消逝呢。
明明他们相处还不足一个月,对方居然还愿意为了他去死。
他无法理解对方的做法,也不能接受,嘴里一直呢喃着不要。
原来没心没肺的直男也会难过,他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泪水,忙问系统:【他还有救吗,系统,你帮帮我,你帮帮他!】
宿时漾都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地在说些什么了。
系统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漠:【没用的,剧情中他本该在今日就去死,一样是殉葬制度,这些人在今天没有一个会逃得掉,都是他们必然的结局,你没什么好伤心难过的。】
【而且你没有看出来吗,他是故意在为你而死,更是刻意死在你面前的。】
宿时漾觉得自己压根听不懂系统究竟在说些什么,他抬起眸子一看,发现萨蛮奴居然在对着他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和憎恨,全是对他惊人的迷恋。
他被对方灼热强烈的感情给震撼到了,你们男同都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纯粹的爱呢。
笨蛋直男完全想不明白,或许他的脑子本来就不适合思考这些。
即便是萨蛮奴的死亡也不能引起其他人的丝毫波动,他们就像是冰冷无情的机器一般,继续执行主人的命令。
宿时漾被这些侍从塞进了棺材里,身旁就躺着身体逐渐冰冷的萨纳尔,甚至没给他留多少惋惜难受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他是真的噶了,下一个更乖嘛大家……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