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乐风国。
乐风国小世子两周岁生辰,举国欢庆,街上百姓们拿着各自擅长的乐器演奏。
一辆四周挂蓝色纱幔的高架马车缓缓慢行在街道上,小世子和他的父母坐在马车上,含笑向周围的百姓们致谢,乐声欢乐,漫天的樱花飘散。
漂亮的小世子坐在母亲怀里,伸出肉嘟嘟的手向众人招手,“稀饭~”
小世子的父亲笑着说:“是喜欢,都两岁了还不会说话呀?”
话毕,父亲拉着他的妻子,温柔道:“妙妙,该给咱们的小世子请个老师了。”
妙染温柔地摸儿子的脑袋,“孩子还小,不急。”
小世子忽地见人群中站的一个白衣人,他激动地摇晃小胖手,撅着嘴,“啾啾,啾啾,抱抱。”
他从母亲怀里蹦出来,作势往站在路旁的白衣青年张开双臂。
被他唤作啾啾的青年朝他走来,张开双臂,把小世子抱在怀中,“乐乐,来舅舅抱。”
妙染和乐蒲从容地看着儿子奔向青年的怀抱。
妙染下了车,唤道:“公子你好久没出门了。”
说话间,她细心观察青年举止,似乎比刚来乐风国更放松了,人终于精神了,站在人群中还是那么的耀眼。
她不敢再回忆刚来这里的时候,公子夜夜梦魇、卧床不起,神志不清的样子,那个时候,她们都以为公子快死了。
还好,公子扛过来了。
没错,眼前的青年是池高男。
他的少年感已经褪去,眉宇间多了清冷感,但脸上的笑容又冲淡了那股冷清,身上带来一股平易近人,但其实是疏离的气质。
他说话不像素昔那般阳光开朗,而是不急不缓,轻柔冷静,“今日是乐乐的生辰,理当出来为他庆生。”
“啾·~·”小世子在池高男脸颊上落了一吻,“喜欢啾啾。”
“窝要和啾啾玩,玩。”小世子瞪着他的父母。
乐蒲无奈,“你又去给舅舅添乱。”
池高男温柔笑着,“没有添乱,有乐乐陪,我也很开心。”
“那你们去玩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妙染很欣慰还有个乐乐陪池高男。
三年前,他们来到乐风国,她和以前救她的二殿下乐蒲再次相遇,他们自然而然相恋,成亲,一年后生了乐乐。
乐乐很喜欢他的啾啾,时长吵着要去找啾啾,终于见到啾啾了,就不愿意放手了。
小世子在池高男怀中开心地手舞足蹈,“冲,啾啾,冲啾啾。”
池高男抱着他离开,“好,走。”
乐风国是个城邦小国,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偷鸡摸狗,杀人抢劫之事,国王和百姓的等级关系没有那么森严,百姓们更多是尊重和敬仰国王。
所以池高男敢在众目睽睽下带小世子离开。
池高男抱小世子来到他的茶馆,正在忙活的壮牛见了小世子,急忙用手帕擦手,张开双臂,噘嘴作势亲小世子,“小乖乖,你来啦,来三舅舅抱抱。”
“不尿。”小世子忽视壮牛,从池高男怀中跳出来,一家伙冲进后院。
正在柜台算账的丘诀山笑着打趣,“壮牛小世子不喜欢你。”
壮牛“哼”了声,随后来到他家公子身边,小声道:“公子,我想请个假。”
池高男落座,给自己倒了被茶,“你干嘛去?”
丘诀山插嘴笑道:“东家,你还不知道吧,壮牛有相好了,他要请假去见相好。”
池高男眉眼带温柔笑意,“既然有心仪之人,那便去,只有一点,对人家好。”
壮牛挠挠头,“那当然,谁要是做我壮牛的妻子,绝对是这个世界最最幸福的人。”
忽地,后院响起小世子的哭声,“酒窝,拐卖小娃啦。”
闻言,池高男、壮牛、丘诀山急忙往后院冲过去。
樱花纷飞的后院,亭顺正抱小世子左亲亲,右亲亲,小世子圆溜溜的两蛋子都被亲红了。
壮牛上前去抢小世子,瞪了亭顺一眼,“你个大变态,连亲外甥都不放过。”
亭顺不悦地抓壮牛后领,“你再敢跟本座这么放肆,本座杀了你。”
一开始壮牛在知道亭顺的身份后,确实怕了他一段时间,后来有恃无恐,无所畏惧。
“你不敢杀我,不然……”壮牛道:“不然我家公子会替我报仇的。”
丘诀山看到是亭顺后,又回前厅了。
池高男坐在樱花树下的椅子上,瞄了眼亭顺的脚。
变态幽重夜还是不穿鞋。
“下次把鞋穿上。”池高男道。
亭顺挠挠头笑了笑,“男哥哥帮我穿,我就穿。”
池高男不想搭腔,而是问:“你怎么来了?”
三年前,亭顺带他的手下护送他们来到乐风国,一切安定好之后,又离开了,他说天机阁是养父母的心血,不想在他手里毁了,所以他选择回大邺,当然不是坐以待毙,而是把业务搬迁到东昊国了。
东昊国文化和大邺几乎一样,他觉得那种地方氛围更适合他。
不过他偶尔回乐风国住一段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钟武和小明也加入了他的天机阁。
账本先生、杨二娘浪迹天涯了。
杨阳……
想到杨阳池高男又想起囚禁的事。
杨阳想必怕自己出现会让他想起这件事,所以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亭顺蹲在池高男面前,眨着眼睛,“我是来告诉你大邺那个新皇帝册封了皇后,他们夫妻很恩爱喔。”
闻言,池高男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他倚靠椅,“然后呢?”
大邺的新皇帝便是萧云谏,两年前他战胜太子,夺得皇位。
萧云谏和太子的战争中唯一输的一次,便是池高男联合太子那一次。
永康帝在内战第一年就薨逝了,太子即位,但太子的皇位没坐多久,被萧云谏取代了。
太子不堪其辱,跳楼自尽了。
主角和反派的命运改写了。
亭顺把脸贴在池高男膝盖上,“你可以放弃那只萧狗了,跟我好吧,男哥哥。”
池高男懒得理他,闭目养神,但脑子里都是萧云谏册封皇后的事。
他,还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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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
皇宫的夜灯明亮,宣政殿内销金提炉焚着百合香,香气迷人,于案桌批阅奏折的萧云谏闻着香渐渐阖目。
没多时,皇后来到宣政殿外,她遣散侍卫让自己婢女守门,随后独自一人进殿,她的婢女轻轻为她掩门。
皇后把身上的披风脱了,露出水粉色透明的吊带裙装,她驼峰饱满,在粉色纱衣衬托下,越发显得性感妖娆。
掀开纱幔,她见天启帝单手扶额阖目休憩,那模样令她痴狂,自她第一次见天启帝,就爱上了他,闹着嫁给他做皇后,好在娘家人实力够强大,才能让她如愿。
皇后垫着脚尖扭着腰肢慢慢走向天启帝。
萧云谏听到脚步声,眼皮颤了颤。
皇后用甜腻的声音唤着,“陛下。”
萧云谏睁开眼睛,便见他朝思暮想的水儿出现在了面前,“水儿?”
皇后微微一愣。
她从未见过萧云谏这般温柔,萧云谏在她面前永远是一张冰冷的脸。
莫非是这百合香发挥作用了?
她偷偷叫人在香炉里加了百合香,就是为了让萧云谏陷入迷情中。
虽然她不知水儿是谁,但也不影响她继续靠近萧云谏,若是今日能和萧云谏结为连理,怀上龙子,那这皇后之位她会做得更稳固。
“陛下,是我。”皇后挨着萧云谏。
萧云谏拉她的手腕,一把将其拽入怀中,他含情脉脉,指尖轻触皇后脸颊,“水儿你终于回来了,害我好找。”
话毕,他紧紧搂抱皇后,脸埋进皇后颈脖之间。
皇后指尖拨动他的交领,娇羞道:“陛下,我也好想你。”
“水儿你回来就好,我们重新来过,我不会负你。”萧云谏深深地嗅她发间的香气。
一股浓浓的胭脂香钻入鼻尖,和记忆中的清香截然相反。
倏忽,萧云谏猛地睁开眼睛,抬头一看。
怀里抱的是发情的江婉琴。
江婉琴暗送秋波,“陛下。”
“滚!”萧云谏猛地推开她。
江婉琴摔在地上,扭捏着,“陛下你弄疼人家了。”
萧云谏勃然大怒,“滚出去!”
宣政殿的门从内打开,皇后脸上多了巴掌印,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地跑出来。
被皇后搅了心情,萧云谏离开宣政殿,来到太极殿。
他从暗格里取出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年,少年着一袭黑衣白交领,眉眼弯弯,全身散发着英雄少年的气息。
他用指尖触碰少年的脸,闭上眼睛,仿佛好像真的触碰了少年的肌肤,他听到自己喊,“水儿,你在哪?”
忽地,他脑子里响起少年叫他滚的咆哮,还有少年毅然离去的背影。
他心口忽地一痛,竟呕出血来,那血喷洒在画中人的脸上。
他立即用袖子擦少年的脸,但越擦越脏。
他抱着画像,席地而坐。
他以为取得江山幸福自然到来,但是心里空落落的,那曾经在他面前傻笑的少年不见了,那处处为他着想的少年不见了。
许久,钱太监的声音从殿外响起。
“陛下,该喝药了。”
“不喝,拿走。”他冷淡的说。
虽如此,钱太监还是把药端进内殿,看到皇上孤零零的蹲坐在地,嘴角残留血迹,他急得大喊,“太医,快叫太医。”
萧云谏站起来,把画像藏在暗格里,“不用叫。”
钱太监知道那是谁的画,是池公子的,陛下天天看池公子画。
“人有消息了吗?”陛下把画放进暗格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
钱太监深知陛下口中的‘人’是谁,连忙弯腰,面露难色,“回陛下,还没有池公子的消息。”
萧云谏背对钱太监握紧了拳头,忽地,怒火攻心,竟然又吐血了。
钱太监大喊:“太医,太医!”
萧云谏大怒,“闭嘴!”
钱太监忧心忡忡,“陛下你这是何苦呢?你若不好好吃药,将来找到池公子了,你却却……”
三年前池公子离开陛下,陛下被气吐血,之后就落下了病根。
哎,这两个人互相折磨,要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