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池高男来到丘诀山信中给的地址。
是一家医馆,丘诀山正在人家的病房里养病。
一个多月没见,丘诀山瘦得脸都寡了,眼睑一片乌青,看来这段时间没少操劳。
他见了池高男,激动得从床上爬下来,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大男人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丘诀山把最近的遭遇诉说了一遍,才注意到房间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池高男给他介绍,“这是张齐,皇宫御前侍卫,武功高强,有他在,我们应该不怕被打了。”
张齐:……
还好把婉儿留在门外,她要是知道我接的活是打打杀杀的,肯定反对。
丘诀山作揖行礼,认真打量张齐。
一身正气,长相英俊,身高体长,一副常年锻炼的样子。
丘诀山点头,“有个会武功的,也好。”
张齐羞涩地挠挠头,似乎不太会言语。
几人和丘诀山会面后,找了家客栈住下,丘诀山不想孤零零住医馆,索性跟他们一同住客栈。
晚上饭毕,丘诀山、张齐、亭顺、壮牛一同到池高男屋内商谈明天去讨回草药之事。
几人围桌坐着,各自出主意。
壮牛举手,“公子,我们报官吧。”
提到报官张齐有些紧张,他现在看到官兵就躲。
池高男摇头否定。
一旦惊动官府,十五车草药的事必定流传出去,到时候百姓肯定议论纷纷,想要提前防备的事就会暴露,没有发生瘟疫还好,若是发生瘟疫,必定招来非议。
他指的危险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
亭顺:“那张齐带丘老板、壮牛冲过去抢呢?”
被点名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亭顺,大家都在想一件事:这白痴想让他们冲上去找死吗?
“这样吧。”一直不爱说话的张齐道,大家把目光转向他,只见他薄唇亲启,“我再去找几个人,一起冲进强盗老巢。”
丘诀山:“我看行,张齐兄弟,你在这边有认识的人?”
张齐点头。
丘诀山:“都是些什么人?”
“穷人。”张齐微微垂眸,似乎在遮掩尴尬,“如果有酬劳的话,他们会很卖命。”
池高男:“办事给钱天经地义,人你尽管请,钱我出。”
张齐抬眸,“那这事就好办了。”
“人多力量大,你快快去找人,”丘诀山拍案,激动,“我知道那伙强盗窝点,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们一窝端了。”
张齐点头,“可以,但我需要两天的时间集人。”
池高男:“没问题。”
张齐看向池高男,目光里有几分感激。
已是十一月底,信州又湿又冷,睡前池高男要了两床被褥,在屋里烧炭才觉得身体暖些。
这副身体虽有好转,但不耐寒,体表温度总是比常人要冷。
赶了几天的路,好不容易才睡在床上,但池高男却睡不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萧云谏的消息了。
池高男望着黑洞洞的床顶,他在想明明已经拿到云国居住符了,但为什么他还留在大邺?
为什么开医馆,囤粮?
又为什么大费周章抢回草药?
赚钱?
不,根本不赚钱。
而是赔钱!还耗精力。
池高男想了很久,睡着了。
他梦见瘟疫发生了,萧云谏被太子举荐,让他去病区防控。
但太子控制整个物资,迟迟不给病区派送药、食物,导致感染的人更多,萧云谏在病区完完全全被太子的人控制住,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半个月萧云谏也染了瘟疫,躺在病床上几乎快死了,他的脸很苍白,眼角充|血,瘦骨如柴。
在大家感到绝望、皇帝一筹莫展时,太子协同一个叫许文的和尚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没一个月的时间,得瘟疫的人恢复了健康,太子收获了民心,更加得皇帝器重。
而萧云谏染病严重只能卧病在床,他也失去了民心。
他在百姓心中就是个废物王爷,不如太子半根手指头。
坊间传言,是萧云谏故意让病情蔓延,于是很多人上门来骂他,萧云谏还在养病中没力气回手,仍由他们辱骂,用烂叶菜砸他。
“住手!”池高男大喊!挣扎着醒来,满头大汗,抬眼望向四周。
陌生的客栈透着走廊上的光。
池高男才知道自己做了梦。
不,那不是梦,那是书上写的剧情。
如果没有药和食物,萧云谏就是这种下场!
池高男改变不了太子,但他能为萧云谏提供物资。
池高男躺在床上,明白了他费劲心思收集草药的原因……
他也挺恋爱脑的。
迷迷糊糊再次入睡,这次池高男睡得很香。
他再次做梦,梦见自己的物资救了萧云谏,萧云谏很感激他,把他娶回家当王妃,还把后院那群人解散了。
*
冷空气来了,信州越发冷,在张齐号集人的这两天,他没出过门,一直窝在客栈。
没事干的他,就喜欢锻炼。
他最近沉迷于提肛运动
单纯就是为了健康。
屋里烧了炭火,很温暖,池高男穿了保暖的衣服,站在床边,双腿打开骨盆宽,脚指外八,身体半蹲,练习第N次提肛运动。
“公子,张齐大哥集齐人了。”壮牛在门口小声唤着,“他叫我们去看看人,就在丘掌柜的房间。”
“知道了,我一会出来。”池高男做完最后一个提肛才出门。
每天一百个,早晚各一次,菊花更粉,更有弹性。
推开丘诀山的房门,池高男视线中乌压压一片,仔细一看,是一群穿着灰扑扑的人,有男有女,各自拿武器,约莫十五个人。
这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挤在这个小屋子里。
池高男呆愣,“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话毕,转身离开。
“池老板,莫走。”张齐正在和一个满脸胡渣的人说话,见了池高男,朝他走来,“池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帮手。”
池高男回头,大胆地把目光穿梭在这群奇装异服、面色凶恶的人中,“这是……”
他把‘穷人’二字咽了下去,生怕无力某个人不开心,提刀把他的脑袋削了。
“他们都是我江湖中的兄弟姐妹,在江湖排名榜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张齐挠挠头,“虽然如此,他们确实挺穷的。”
池高男:……
张齐这么牛,居然和江湖人搞朋友!
但这群人看着是真穷,穿衣服大部分都有补丁。
江湖人怎么会混成这样……
池高男不敢问。
他光用脑门就能感受到十多双眼睛在打量自己,他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猛兽圈,等待猛兽下嘴把他大口撕烂。
张齐为人迟钝,没注意到这些,他给池高男介绍人。
“这位是琴师,江湖人称‘闻音绝’,他弹的曲可以杀人。”
他介绍的是站在他身后,几乎一米九的男人,这男人抱着一把古琴,身着补丁白衣,池高男咽咽喉咙。
这是妥妥金庸里的小说高手设定。
池高男点头问好。
闻音绝礼貌点头。
张齐又介绍一对双胞胎姐妹。
双胞胎姐妹一人穿红,一人穿黑,打扮很可爱,齐刘海,公主切,蓬蓬裙,裙子也有补丁。
她们手里各自拿长得像她们自己的布偶娃娃。
“这两位是黑红桃姐妹,江湖人称‘黑红木偶’,她们可以操控人偶而操控人的行为。”
双胞胎如同机器人般对池高男露出标准的笑,两人同时说话,带着混合双响音,“黑红木偶。”
池高男勉强回一个笑容。
有个穿道服的老头主动过来自我介绍,“池老板你好,贫道乃是一闻道人,是清潭道观观主。”
池高男惊讶。
观主都出来打工了?
一闻道人画风一变,“冒昧问池老板一句,这次行动,你打算给我们多少出场费?”
池高男:……
此话一出,众人不再谈话,目光向池高男聚拢,竖起耳朵听他的回复。
池高男望向张齐。
他挠挠头,躲避池高男目光。
池高男放眼望去。
这屋里唯一认识的人就张齐……不,还有亭顺,亭顺从旮旯角钻出来,躲在他的身后。
“男哥哥,要是这些人欺负你,我就打死他们。”亭顺小声说。
但是那江湖众人耳力好,听到了,纷纷拔剑。
池高男脖子一梗。
还没开始谈,就开始拔剑相对了?
池高男作揖,端的彬彬有礼的样子,“各位见笑了,我不太懂江湖定价,大家说个数,我看能不能成。”
亭顺小声在他耳边说:“男哥哥,万一他们喊价很高怎么办?”
池高男小声:“别说话了你,不然明天你就来吃我席吧。”
傻白甜胆真大,其他人都不敢进这屋,就他傻乎乎进来了。
亭顺:“呸呸呸,不吃席。”
一闻道人将拂尘搭向另一条胳膊,“一人十两,我们帮你教训那帮强盗;一人三十两,我们帮你把货物抢回来;一人六十两包吃住路费,我们不仅帮你抢货物,还护送池老板连同货物安全回家。”
池高男:……
亭顺:……
所有人都不说话,屏气吸等池高男回答,但见池高男呆愣不语。
闻音绝在一闻道人耳边小声说:“价格是不是喊太高了?要不再低点?”
双胞胎姐妹点头认可,随后抬头,二人同时说话,“我们算一人。”
“对,她们姐妹算是一个人。”一闻道人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
“行,可以。”池高男点头,“成交。”
一闻道人和兄弟姐妹们互看,似乎不太相信对方接受这么高的价。
“池老板,你……”一闻道人小心试探,“你选择哪个价格呢?”
池高男一口气说完:“包吃包住,包路费,送我们回邺都。”
“好好好。”一闻道人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同伴,然后又看向池高男,“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池高男摇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