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副将。”钟武压低声音,“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池高男:“你怎么知道我在沧州?”
钟武:“我去邺都找不到你,听壮牛说你被安陵王带走了,安陵王造反,占领了沧州,我便猜你在这里。”
池高男:“还好你小子聪明,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我们现在赶紧走,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钟武:“我们还以为池副将是心甘情愿跟安陵王在一起呢,难道不是吗?”
池高男:“……他,不信任我。”
这么久了,池高男想明白了,因为自己知道所有的事,给萧云谏造成了不安。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所以他要把自己关在他身边。
现在回想当初为增强彼此信任跟他坦白的想法简直就是个笑话。
钟武在池副将眼睛里看到了失落,他不便多问,“池副将下个月春耕节我想办法带你离开,见面地点还是这里,你放心,这里的掌柜你认识,你以前救过他,他说他要报答你。”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是侍卫的声音,“公子你换好了吗?”
池高男和钟武对视。
钟武了然,随后原路离开。
沧州城的暮春来得早,院子里的花落了一地,池高男坐在窗边望着仆人扫了一地的桃花瓣,小案桌上煮的药茶水沸腾了,敲开了盖。
池高男心思不在,全然没注意。
那沸水溅出,滴在池高男手背上。
“嘶~”他急忙缩回手。
恰好萧云谏大步走进屋内,见他被烫了,急忙上前察看。
雪白的手烫了一点红。
“怎么那么不小心。”萧云谏低头为他吹手。
池高男缩回手,“我没事。”
忽地,萧云谏扭头,盯着站在外面的婢女,“怎么办事的?不长眼?”
婢女吓得进屋,跪下来,“奴婢知错,是是公子不让我靠近。”
池高男点头,“不怪她,是我让她不管的。”对婢女说:“你下去忙吧。”
婢女战战兢兢,“谢谢公子。”
萧云谏怒瞪了婢女背影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把池高男搂入怀中,“今日出去买新衣服了?”
池高男点头,“嗯,买了一件,也给你买了,我去拿给你看看。”
说罢,从萧云谏怀中离身。
池高男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月白色的长袍,“你试试?”
现在的萧云谏每日都是一身黑袍。
萧云谏连衣服把他搂在怀里,“我还以为你怨我把你留在这里生气了,你没生气就好,你再等等,等我拿回江山,我陪你走遍这山川河流。”
池高男点头。
难得见池高男如此乖巧,萧云谏欲念腾起,把他抱在床上耳鬓厮磨。
亲密许久,池高男脸贴在他胸膛中,小声道:“现在战局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池高男感觉到男人肌肉的紧绷,那是对他话真实的回应。
“不方便讲就算了。”池高男从他怀中抽出身,翻身背对他,“你终究不信任我。”
他瘦弱的脊梁骨裸露在萧云谏眼睛里,脆弱得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捏碎。
萧云谏用胸覆盖他的后背,手从腰插过去,抚摸他的腹部,亲吻他柔软的发丝,“我只是怕会失去你,我只希望你无忧无虑的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享受胜利。”
池高男语气怪嗔,“你口口声声说让我留在你身边,可你从未说你喜欢我,有时候我在想,你喜欢的是不是我这副皮囊,若没了这副皮囊,或许你瞧都不瞧我一眼。”
萧云谏:“你也未曾对我说过喜欢。”
提到这里池高男就来气,“我还不够喜欢你吗?我堂堂一个男人被你压在身下承欢,我可是想过三妻六妾,儿孙满堂的人。”
已经许久没见人儿生气了,萧云谏喜欢得紧,翻过人儿肩膀,欺压而上,鼻尖相抵,柔声说:“我不是喜欢你的皮囊,是喜欢你这个人,不然那池高男在时我为何那般厌恶他?”
话毕,他和人儿十指交扣,“我不仅仅喜欢你,我爱你。”落下吻。
两人气息交融,缠缠绵绵,浓液稠精,不可名状。
深夜,帐暖春香的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池高男睁开眼,夜色犹如洪水滚滚而来,将他的眼睛吞没,他的睫毛在无声的黑暗中扇了扇,感受到腰上的大手,他把手拿开。
男人的手又把他捞进怀中,动作熟稔、霸道,嘴里呓语,“别走,别离开我。”
池高男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等你信任我了再说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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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你疑我猜的时光里过着,终于临近春耕节。
清晨,赤乌缓缓上移,没多久天上飘来了云,这些云颜色不一致,有白的,有暗白的,有橙黄的,在地上看着好像工艺不精的大补丁。
池高男收回看天的目光,一头扎进厨房,没多久,他端了一盘鲜花饼出来,径直走到萧云谏书房门口。
书房门是关的,外面有四个侍卫守着,他们见池高男走来,眼睛释放一个明显的信息——不要靠近
但是池高男还是站在了他们面前,“我来给你们主子送春饼,让我进去。”
侍卫难为情道:“公子,主子在忙,请你回去。”
池高男叹了口气,“那我坐在这里等他吧。”
话毕,他坐在台阶上,双手依旧端着一盘只有两个的春饼。
侍卫面面相觑,随后,有个侍卫进入书房,没多时,书房门打开了。
一群幕僚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池高男急忙站起来。
众人从他身旁掠过,依旧赏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池高男端着盘子和他们逆行而过,走到门槛旁,萧云谏迎了出来。
温柔的笑立即贴在萧云谏脸上,笑容是那样的自然,“今天感觉好点没有?嗯?这是什么?”
“好多。”池高男前段时间病了,为了离开这里,他很配合吃补药,最近气色才好点,“这是春饼,后天是春耕节,春耕节要吃春饼的,我先试着做了两个,要是好吃春耕节那天我多做点。”
这次人儿第一次给他做吃的,萧云谏心都软了,搂着人儿的腰肢,温声道:“我的水儿做的春饼肯定好吃。”
池高男瞥了眼门外的侍卫,“外面有人呢,你安分点。”
萧云谏把门关了,他坐到椅子上,让人儿坐他腿。
萧云谏腾出手,伸手拿春饼,被池高男打了手,“洗手了吗?”
萧云谏笑了笑,“某人小时候嘘嘘都不洗手的,现在这般讲究了。”
池高男脸色飞红,把一个春饼塞他嘴,“吃你的吧,话多。”
两人腻腻乎乎你来我往的把两个春饼吃完,池高男窝在男人怀中,小声道:“后天春耕节我想在院子里种一片梨花树,你跟我一起吧。”
萧云谏用脸颊蹭人儿的头发,“为何是梨花树?”
池高男:“因为你身上是梨花香。”
他的话使萧云谏满是爱意的眼睛增加了洞悉真相的神色。
原来他是因为梨花香在人儿面前暴露了身份。
萧云谏并没因此后悔,反而他明白了味道也可能会成为失败的关键。
细节不可失。
萧云谏把人儿搂得更紧,“春耕节之后我再陪你种梨花可好?”
池高男仰头看男人的下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为什么?”
萧云谏:“春耕节我要外出忙一阵。”
池高男垂眸,曲长的睫毛遮挡不住失落的情绪,“又是打仗吗?你会不会又受伤?”
萧云谏带伤回来过,池高男为此确实心疼了。
萧云谏:“放心,这次不是打仗,我不会受伤。”
池高男叹了口气,“那好吧,既然你春耕节不在,那我那天可以出去走走吗?顺便去看看梨花树苗。”
萧云谏满眼的宠溺,“去吧,多带几个侍卫保护你。”
池高男从书房走出来后,眼底的讨好单纯褪去,那股属于他的倔强跃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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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节天气很好,阳光像是温暖的颜色涂抹在池高男身上,他露出久违的笑意。
池高男去农植物街逛了一圈,认真挑梨花树苗,买了几把,让侍卫带回府。
走了一个侍卫,跟在他身后的还剩三个,池高男又买了很多东西,让人拿回去,又走了一个,还剩两个侍卫。
池高男知道这两个侍卫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了,于是他只能买更多重物让他们提着,带他们逛了一条又一条的街,目的是耗他们的力气。
但是这些侍卫身体素质比他好,即使怀中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一个时辰下来,不带喘的。
池高男反而累着了,他找家茶馆,偷偷喝了毒药补充能量。
随后,他来到约定的成衣馆。
账本先生见了池高男进来,没有多余的神情,依旧像是接待正常顾客一样接待他。
池高男拿了几件衣服进去试衣间,账本先生以隔壁试衣间有人为由,将他拎到另一间试衣间。
侍卫不放心跟在池高男身后,并且看了眼试衣间,确认四周封闭才让池高男进去试衣服。
进了试衣间,池高男把门关了,瞬间身后的那堵木墙从打开了,接着钟武出现了。
两人对视,池高男跟着钟武离开,随后,那木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试衣间变得空空荡荡。
钟武带池高男来后院的屋子里,给他一套女装让他换上,还让一个账本先生的妻子杨二娘给他化妆。
很快,池高男换好女装和妆,他走出来那一刻,钟武惊呆了。
“池副将,你……也太美了。”
杨二娘也称赞着,“比女孩子还美,看这小蛮腰,小翘臀,我看了都喜欢。”
钟武用那匮乏的文化水平夸了一句,“清水出芙蓉说的就是池副将吧。”
池高男穿的是橙色搭配绿色的裙装,盘的唐式半翻髻,发顶颇高,顶部又向下半翻,右侧别一朵粉色牡丹花,点绛唇,面若含桃,真真是华贵又简约。
池高男没那心情欣赏自己的美好,无奈催促,“赶紧走吧。”
钟武:“走走,到时候池副将就说你是我女儿。”
钟武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但此刻的他带上了假胡子,确实像老父亲。
池高男:“……好。”
走了没几步,池高男折回来,对杨二娘道:“你们的恩情我记住了,但是我走之后,你们也赶紧跑,不然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杨二娘道:“池公子你别说这样的话,你是一谋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他早就死了,我也不会再和他有半生情缘,我们一直想报答公子,终于可以报答了。”
杨二娘越说越上头,钟武催促道:“走走,有人还在等我们。”
池高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