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碳火旺盛, 蒸腾的热气被紧闭的门窗格挡,整个内室都是暖意融融。

  楚颐浑身热意难耐,随意翻了个身, 将身上厚厚的外氅扯开, 露出里面刺绣精美的玄衣锦袍。

  他的目光落在顾期年脸上,勉强咽了咽口水,重又说了一遍:“你别走。”

  顾期年的手被紧紧拉着,扣住手背的指尖微凉, 不停地微微轻颤, 他皱了皱眉问:“之前你病刚好, 却被我带出去,不会是吹了风, 高热再次反复了吧?”

  他另一只手沿着光洁的额头滑至脸颊处,轻轻贴在楚颐的脸侧,明明触感依旧微凉,可鼻尖额头却一点点渗出细密的冷汗。

  楚颐嗓子干痛, 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亲密的触碰让他心尖泛痒, 呼吸微微急促,却又闷得透不过气, 连头脑都开始晕沉沉。

  此时是高热反复, 还是其他原因,他还是分得清的。

  “你表弟……的那个瓶子有问题……”

  楚颐艰难说完后,忍不住又低低咳了起来, 胸腔肺腑反复被烈火灼痛, 一种难捱的空虚感自心底升起, 每寸皮肤都在叫嚣着, 想要被亲吻,想要被满足,想要被紧紧抱在怀里。

  顾期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迟疑道:“催情散?”

  催情散?

  怪不得他难受成这样,原来竟是催情散啊……

  还说什么闻一口快活似神仙,岳兰舟……真有他的!

  等他好了,一定要让人将他挫骨扬灰!

  顾期年坐在床侧,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修长的手指因常年习武留下一层薄薄的茧,细细摩挲着白皙的手腕,每一下都带着痒意,直到那片皮肤微微泛红,才将他捞坐起身,紧紧抱在怀里,轻吻上他的眉心。

  “顾期年……”楚颐失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偏头躲开那轻飘飘的吻。

  “很难受吗?”顾期年轻笑问。

  清凌凌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勾着他的瘾,楚颐喉间忍不住一声轻吟,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死死拉着顾期年的手道:“你又不是没中过这种毒……别……火上浇油了。”

  楚颐喘着气,干脆一把将他推开,勉强用手臂撑坐着,道,“难不难受……你应该最明白。”

  顾期年忍不住低笑出声,目光一寸一寸在他身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他此时的无助:“阿兄这么难受,那……我帮你缓解缓解好不好?”

  他的笑容恶劣,伸出指节轻轻刮了刮楚颐苍白的脸,手指向下轻抚上干裂的唇。

  “你求求我,我帮你好不好?”

  楚颐皱眉看着他,这辈子他都还没求过人,更何况是这种时候,顾期年明显就是因为遇到司琴一事还未消气,故意气他。

  他一把将凑在唇上的手拍开,脸色阴沉。

  看他真的生气了,顾期年不再逗他,轻声道:“好了别生气,我替你找绫罗过来解毒。”

  说着将他的手拢在手心亲了亲,就要放开,楚颐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几乎陷入顾期年白皙的手背。

  “舍不得我走,还是不想让绫罗来?”顾期年肆意打量着他,不错过他表情的每一丝变化,干脆伸手替他脱去搭在身上的厚厚外氅,在耳旁低声道,“要不然,我还是让仇云去请大夫吧。”

  温热的呼吸徐徐喷在耳后,楚颐下意识颤栗一下,心底像是有只无形的爪子抓挠一般,被他勾得又痒又难受。

  中了这种毒,先不说大夫会如何想,城中的路大多已经淹没,连马车都无法通行,就算去请大夫,能不能来还是问题。

  而绫罗早上去送张九重,根本就还未回来。

  “不就是催情散吗,你刚才说帮我……缓解,要他们做什么?”楚颐身上的衣服皆被汗湿,几缕额发被汗水粘在脸侧,衬得苍白的脸色有种破碎的美感。

  他认真注视着顾期年,喘息着问,“还是说,你像……你表弟一样,不愿意给我宠幸?”

  话音落下,便是一片寂静。

  帐上垂挂着的穗子轻飘飘打着转,随着飘动,尾部垂坠的琉璃珠子光影投在锦被上,一团轻薄的白光,似梦似幻。

  好半天,顾期年“噗”地笑出声,静静看着他,轻声道:“你说真的?”

  “不然呢……”楚颐手臂发软,干脆半靠在床头软枕上,目光有意无意扫向他的腰带,话语里满是暗示的意味,“你要不要?”

  他伸手轻轻贴上顾期年的脖颈,顺着修长的弧度移至喉结处,指尖轻轻勾勒着轮廓,抬眸对上顾期年灼灼看来的目光,拉住他的衣领贴近,在上面轻轻吻了吻。

  顾期年身体一僵,抓住他的手。

  “在想什么呢?”他低声道,“你身体这样……”

  楚颐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自幼被二叔教习武艺,十三岁……随他出入军营,我身体再差,难道还……”

  他顿了顿,又将唇贴近他的脖子轻蹭了下,低声道:“还满足不了你吗?”

  顾期年呼吸彻底乱了,紧紧将楚颐抱着怀里,声音微哑问:“那……那……你还记得今日说的话吗?”

  熟悉的淡淡冷香传入鼻端,原本躁动的心更加无法平静,楚颐的心剧烈跳着,体内热意一迭迭传来,忍不住整个人扑过去,将他压在了床上。

  他今日说了许多话,能让顾期年刻意提起的……

  “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楚颐轻喘着道,“乖,别怕。”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顾期年的唇上,那张唇柔软莹润,颜色是淡淡的粉,轮廓极薄,连生气轻抿时都是好看的,亲起来更是……

  楚颐口干舌燥,微微咽了咽口水,目光一点点下移,到精致的下巴,再到喉结。

  长成这副模样,就算没有中毒,他也根本就忍不了多久。

  楚颐垂头在他脸上亲了亲,伸手勾上他的腰带,轻轻一拉就将搭扣解开。

  对上他清冷的眸子,轻笑问:“很紧张吗?若紧张的话……”

  话未说完,顾期年手臂收紧,按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他的吻激烈暴虐,带了一丝狠意,辗转在温软的唇上,像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不一会儿,嘴唇便火辣辣一片,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衣衫贴在腰侧,与冰凉的身体相触,无端激起一阵战.栗,楚颐蹙眉轻哼一声,无力伏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的手在背上安抚一般慢慢摩挲。

  顾期年这样可不行,每次亲人都像吃人一般,若不收敛些,只怕以后他们晚上做了什么,第二日就能被人看出痕迹。

  楚颐神经紧绷,脑中不停胡思乱想,主动权几乎被轻易剥夺,不多时,柔软的唇转而到了颈侧,牙尖轻轻触上皮肤,痒麻的感觉瞬间传入心底。

  “你乖点……”楚颐呼吸粗.重,话音都带了丝轻喘,“我以后会对你负责,不要紧张。”

  顾期年忍不住笑了笑,也不知到底是谁紧张,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角道:“好。”

  而那只做乱的手却没闲着,沿着华贵的玄衣下移至衣带处,轻轻一勾松散开来。

  ……

  窗外刮起了风,吹动枯叶沙沙作响,枝头凝结的雨水随着枝叶晃动纷纷洒落,仿佛一场骤雨忽然而至。

  午后的日光明亮,给床上投上一片冷白的光影,蒸腾的炭火热气中,楚颐仿若又回到了幼时的某个秋日午后。

  那天是二叔丧礼完成后的第二日,许多亲朋好友担心他身体虚弱承受不住,纷纷写信过来安慰,而在那成堆的礼物和厚厚的书信中,顾将军府上的那封却最为特别。

  那封信楚颐拆开看了,光是信纸都足足写了八张,自出生起至九岁,洋洋洒洒词藻优美,将生平几乎皆娓娓道来。

  光是信封上顾期年三字,就够让楚颐扎心,他的二叔死在顾家人手中,而顾家嫡子此时还有心情卖弄文采。

  他随手就将那封信丢进了湖里。

  而现在,得知他就是当年雁子岭的小团子后,楚颐很想知道,拿假名字骗他的顾期年,当初是以何种心情写下的那封信。

  若楚颐知道今日他会如此喜欢顾期年,当年的他绝不会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或许那时他们……

  楚颐衣衫散乱,不知何时又被顾期年压在了身下,轻柔又耐心地安抚着他烦乱的神经,却偏偏又不让他好过,时不时停下注视着他的表情,最后在他彻底不耐烦时,干脆放开,将他抱在了怀里。

  “谁让你停了……”楚颐皱眉道,“好烦。”

  他此时被折腾地不上不下的,加上那瓶仙药的作用,更是燥.热难耐,顾期年一只手沿着雪白的寝衣缓缓下移,在耳旁柔声道:“阿兄不是说了宠幸我吗?最后怎么都听我的……阿兄这么疼我,我也好好对阿兄好不好?”

  说完随手扯下了床帐的金钩。

  窗外的风呼啸不断,枝头的雨水被尽数吹落,飞溅起几滴洒在窗纸上,很快便被屋内的热意蒸腾干净。

  日光越来越冷,最终被墨色遮挡,眼前一切变得晦暗不明,狰狞的树影投在窗上,渐渐清晰起来。

  楚颐无力躺着,所有喧嚣到了耳旁却戛然而止,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夹杂着无意识中发出的暧昧声音。

  他的膝盖被死死扣住,以一种十分不像样的姿势压在身侧,浑身仿佛被车轮碾过,又痛又疲累。

  “顾期年……”楚颐轻喘着道,“你……你敢……”

  顾期年微微起身看他,汗水沿着漆黑的发滴落,正好落在他高挺的鼻尖,伸手替他温柔抹去,问:“敢什么?”

  楚颐打了个激灵,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声音干哑道:“别乱动,滚开……出去!”

  “真的要我走?”

  顾期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动了动就要起身,楚颐反而更不舒服,死死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盯着他。

  顾期年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声道:“好了,乖,这就给你。”

  呼吸声响在耳侧,将周围一切都吞噬掉,楚颐整个人轻飘飘的,头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顾期年精致的眉眼,舒服得仿佛泡在温泉水中。

  直到天色浓黑,浑身焦躁的热意慢慢退却,他微微缓着气,懒懒翻了个身,任由顾期年自身后将他抱紧。

  楚颐困倦地眼皮都睁不开,骨头里都泛着懒,半梦半醒道:“等贪腐案结束后,你陪我去国公府住段时间吧。”

  顾期年执起他的手,轻轻亲了亲指尖,犹豫问:“那唐知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