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综艺录制地点到选秀基地, 一共是两个小时的行程。

  走的时候程漱刚和陆枕流闹翻,虽然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 但心中属实算不上平静。可回来时所有困难迎刃而解, 他心里那道坎也跟着烟消云散,一觉睡到飞机落地。

  他在天气的播报中刚醒来,手里便被人塞了个热纸杯。

  “刚刚和空姐要的热水, ”陆枕流说,“该吃药了,不然一会儿又要发烧。”

  程漱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抬手揉了把他的头:“怎么这么贴心啊, 弟弟。”

  陆枕流愣了下,耳朵尖有些发烫:“你怎么突然......”

  程漱眯着眼对他笑了下, 从随身的包里将药翻出来吃了,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准备下飞机。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粉丝们知道他们坐的是这班飞机,早早地等在了机场, 看见练习生们出来后爆发出阵阵呼声。

  工作人员连忙走在练习生前面开路, 一边护着不让一些狂热粉丝挤过来, 一边护着粉丝别被挤得摔倒,愣是在初秋的天气里热出了满头大汗。

  这些接机的粉丝中大部分都是陆枕流和白敛的粉丝,拿着两人的手幅喊着他们的名字。阴差阳错地,在拥挤的人群中, 陆枕流被向前挤去和白敛肩并着肩。

  陆枕流面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烦躁, 继而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想和白敛拉开距离。

  可因为前后都是人, 所以他这一步退了和没退一样, 依旧被裹挟着紧紧贴在白敛身边。

  白敛倒是对眼下的情况游刃有余, 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对粉丝们打招呼,身子不住地向陆枕流身上靠去。

  陆枕流想躲,但又实在躲不开他这碰瓷一样的强行贴贴,唇角微微向下垮,眸中写满了不乐意。

  但现场的一些cp粉可看不出来他不乐意。

  “小陆和小白在贴贴诶!”

  “果然还是竹马组最好磕了嘿嘿。”

  “陆枕流对你老婆笑一笑!”

  有陆枕流的唯粉摸不着头脑:“cp粉是怎么混进来的?”

  另一个陆枕流的唯粉冷笑一声:“还不是白敛那边的?他们天天到处乱拉郎,和谁都能磕一口,热度蹭完cp磕完就开始回踩,烦得很。”

  “那我宁可陆哥和程漱炒cp呢,”最开始说话的唯粉姐姐翻了个白眼,“至少人家不作妖不捆绑,白敛真是......嘁。”

  程漱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被迫贴在一起的背影,陆枕流的动作僵硬无比,似乎身边靠着的不是个小流量,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这热闹真好看。

  尤其是自己认识的人的热闹,就显得更好看了。

  程漱正看陆枕流倒霉看得高兴,袖子忽然好像被人拽了下。

  他转过头,就看见两三个小女生靠在自己这边,手里提着袋子看向他。

  “你们......”

  程漱话还没说完,领头的女生便将礼品袋往他手里一塞:“送你的。”

  她说完转身就跑,留程漱站在原地提着礼品袋不知所措。

  节目组有规定,不允许练习生私自收粉丝的礼物,只能收信件。

  而这个礼品袋有些重量,肯定不只是有一封信。

  程漱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决定一会儿把这个礼品袋交给工作人员,让他们将东西原路退回去。

  好不容易挤出了粉丝围成的人墙,陆枕流迅速地从白敛身边离开,顺便掸了掸衣袖,动作间尽是厌恶和嫌弃。可被嫌弃的本人却没有这种自觉,反而兴致勃勃地贴到陆枕流身边:“陆哥,我们好久没一起这么走了。”

  陆枕流挽袖子的动作顿了下,眉心拧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走过?”

  白敛愣了下:“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呀。大家也是这么热情,你生怕我被挤到,就把我护在怀里,刚才还真是有点怀念呢。”

  陆枕流听了他的话后心中腾起一股恶寒,面上不虞地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却见程漱提着一个礼品袋走了过来。

  “队长?”

  陆枕流忙不失迭地离开身边的人,快步向程漱走去:“这是什么?”

  “刚才有两个小姑娘过来送我的,说是我的粉丝,”程漱望向机场的出口,“一会儿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找找方法看能不能退回去。”

  陆枕流向他伸手:“我帮你拿着吧。”

  程漱顺手便将那个礼品到递给他,可在交接时陆枕流没拿稳,礼品袋掉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散了出来。

  一个盒子,和一张明信片。

  陆枕流弯下腰去刚要捡,动作却忽地顿住了。

  “怎么了?”程漱问他,“蹲着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边的一个练习生忽然道:“这,这个盒子好像在,在流血啊......”

  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旁边围着的人都听清了,有个胆小的女生“啊”地尖叫了一声,向同伴身后躲去。

  工作人员连忙过来让陆枕流退后,自己拿了几张纸巾将手包裹住,慢慢把盒子翻了过来。

  这个盒子上面没有盖子,薄薄一层塑料壳而已,已经被血染红了,随着他的动作滑到一边,露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只被人用刀杀死的老鼠。

  老鼠身上的毛发因为干涸的血迹而凝固在了一起,嘴巴下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盒子壁上有不少划痕。

  这只老鼠在被放进来的时候或许还没死。

  看见这一幕的人禁不住毛骨悚然,原本喧闹的机场慢慢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收起来吧。”

  程漱这个当事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找个地方把它埋了。”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刚要将那只老鼠捡起来,一双手套递到了他面前。

  “戴个手套,”程漱轻声说,“万一有传染病呢?”

  工作人员有些茫然地接过手套,抬眸便撞上了一双沉着冷静的眼睛。

  在他看来,这些练习生都是刚接触娱乐圈,遇见这样的事不说吓哭了,也该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会像程漱现在这样镇定。

  甚至他也被那只死老鼠吓了一跳,还要程漱来安慰他。

  工作人员定了定神,戴上那双一次性手套,把盒子装回了礼品袋里。

  那张明信片静静地躺在地上,程漱刚要提醒他将明信片一同带走,明信片却被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程漱终于变了脸色:“陆枕流,上面有血。”

  谁也不知道这老鼠是那几个人从什么地方捉来的,万一血液里真的带了什么传染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枕流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捏着那张明信片不放。

  他垂眸,沉默半晌后将明信片上的话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警告过你别卖腐,离我哥远点,不然老鼠是怎么死的,你就是怎么死的。”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纷纷在程漱和陆枕流之间打转。

  虽然送东西的人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他要表达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而在场的这些人里,也只有陆枕流和程漱互动时,会被扣上“程漱卖腐”的帽子。

  “别说了,”程漱轻咳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走吧。”

  陆枕流却和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目光扫过面前一百多人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忍住心底的烦躁和惶恐。

  “送这个东西的人,很可能是我的粉丝。”

  他开口,声音低沉:“我感谢你们让我被更多人看到,但我也有我的正常社交关系。可以为难我,但请不要为难我的朋友,我的队长。”

  “陆枕流,”程漱急促道,“别说了。”

  “如果没有我队长,我可能都不会选择来参加选秀。”

  陆枕流似乎咬着牙才将这些话说出口,紧紧攥着那张明信片,恨不能将它撕碎:“我的队长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需要我的粉丝为我做这些事情,我是个成年人了,和谁交朋友不和谁交朋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而不是对别人怀有莫名的恶意。我不承认送这些东西的人会是我的粉丝,我没有这样的粉丝。”

  “我知道你们不是这样的人,但我找不到送东西的人了。我说的话如果会被发到网上,那你们就发,就要让她们看见。”

  他说完,转身扣住程漱的手腕便将人向机场外拽。

  机场门口依旧一片寂静,半晌,一个拿着陆枕流手幅的粉丝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朋友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怎么了?”

  粉丝眨眨眼,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刚才陆哥男友力Max啊,我好像磕到了。”

  “对啊,”她的朋友说,“但是那个老鼠真的吓到我了。”

  “真是不理解这些过激狂热粉丝,”另一个人小声说,“虽然咱天天说白敛愿意蹭,但也没给白敛寄这种东西啊。”

  “我的意思是。”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粉丝直直地看着陆枕流拽着程漱离开的方向,呓语般道:“这个之前被我骂过的‘枕流漱石’cp,好像有那么一点rio。不确定,再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浅,浅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