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放他们休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 在第二天下午将人都叫到了演播厅,公布第二次公演的位次排名。

  这次的位次排名和第一次的差别不算大, 但也确实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譬如从前三跌下来的白敛。就连程漱也从一公的第三降至了第六的位置,堪堪在出道位次之内挂着。

  整个A1组成员位次都有肉眼可见的下跌,这从侧面证明了舞台质量的重要性。

  如果一个练习生没有足够好的舞台, 那之前不管积累了多少人气,也会因为舞台的质量不好而让位次迅速下滑,反映得相当直观和明显。

  就像现在一样。

  程漱本人是不太在乎位次的。他刚开始来就想着快点被淘汰,现在经过了一公和二公, 虽然与自己的目标相行甚远,他却始终不忘初心。

  陆枕流之前人气高, 二公的舞台又拿到了全场的最高票数, 毫无悬念地再次稳住了Top的宝座。可他却不愿意去金字塔尖的位置上站着,反而溜达到程漱身边停下,就这么和排第六的练习生一起挤在第三排。

  程漱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节目组让你站在这儿吗?”

  陆枕流十分坦然地笑了下:“那边不也有排十几名的扎堆站着吗, 他们又不管。”

  “那是十几名, 你是Top啊, ”程漱压低了声音,“很显眼的。”

  “高处不胜寒吧,”陆枕流淡淡道,“我不太喜欢。”

  他这番话在程漱眼里, 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在装成熟装大人, 觉得有些好笑。

  谁不喜欢Top的位置呢?

  如果不喜欢的话,白敛也没必要用那么多阴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了。

  “倒是你, 有点危险。”

  陆枕流的声音低了几分:“你现在排在第六的位置, 如果三公没有个很好的舞台, 我怕你后面就很难了。”

  程漱挑眉,微微向他偏了下头:“小陆老师这么担心我做什么?”

  那天在宿舍里擦药,程漱觉得自己被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弟弟拿捏是件很丢人的事,现在卯足了劲想把自己落的下风一分不差地全捡回来。

  陆枕流眸色轻动:“没有担心,在陈述事实。”

  “陈述事实也会用‘我怕’这种词吗?”

  “嗯?为什么不呢?”陆枕流笑了下,“又没人规定用‘我怕’一定是担心的意思。”

  “回去站着,”程漱说,“别让人家为难。”

  陆枕流倒是坦然:“我就愿意在这儿。”

  程漱“啧”了一声,又觉得两人对话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种胡搅蛮缠的劲儿穿书前也遇到过。

  那次是他有个临时通告要去外地,没来得及和队员们打招呼就走了。等落地机场时,才发现自己被陆枕流打了无数个电话。

  程漱还没来得及拨回去,陆枕流又是一个电话打了回来。

  小孩好像又急又气,问他为什么忽然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程漱当时正快马加鞭地往目的场所赶,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两人就这么对着呛了几句,不欢而散前陆枕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程漱没好气地随口说明天。

  但至于是明天早上,明天中午,还是明天晚上,那就不知道了。

  结果是第三天凌晨三点他才回去,刚走上二楼,就发现自己房间门口蹲了个人。

  陆枕流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再多的怨气和烦躁,在看见那双眼睛时都消失了。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程漱有些无奈,“上次不是说了么,不要这样等我回来。”

  陆枕流慢慢站了起来,扶着门框的手都在颤抖:“你说你第二天就回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食言。”

  “那如果我食言了呢?”程漱一边摸钥匙开门一边问他,“我如果食言了拖个两三天,你还要在这儿蹲两三天吗?”

  陆枕流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挤进了屋子,闻言点了点头。

  程漱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是个死心眼。”

  陆枕流往程漱身边靠了靠:“因为是你说的,所以我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程漱说,“是你没必要在我门口等着,听话,回去吧。”

  陆枕流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待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程漱耳根软,在他执着的胡搅蛮缠之下终于举手投降,甚至让他在自己房间里凑合过了一夜。

  ......

  “队长?”

  程漱蓦地从曾经的思绪中抽身出来,“嗯”了一声。

  “我刚才叫了你好多次你都没反应,”陆枕流说,“想什么呢?”

  “想......”

  程漱不着痕迹地开始瞎扯:“如果我被淘汰了去做什么。”

  “想做什么?”

  “回去继承家产,老实当个少爷,”程漱实话实说,“然后发动全家给你投票,我够意思吧?”

  陆枕流动了动唇,还未说话,林子晋已经公布完了最后一个练习生的排名。

  “第二次公演的舞台,节目组不淘汰任何选手,是想给大家多一些机会,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就此松懈,”他说,“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内,虽然还有拍摄任务,但是会放一个长假,希望大家在这个长假中好好反思不足,争取下次的排名更靠前一些。”

  听见“放假”两个字,很多练习生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他们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练习之中。这次的长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能够养精蓄锐面对下一次的挑战。

  林子晋敲了敲话筒,示意他们暂时安静一下:“在这次长假中,排名前10的练习生获得了离开基地参加为期三天的野外露营直播综艺的机会,一会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给你们单独开一个会,讲下这个综艺的要求。”

  他又简单说了点别的,就结束了这次的排名公示。除了前10名的练习生外,剩余的练习生被节目组组织着有序离场。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喊到一起,发了份需要签的合同,以及综艺的注意事项。

  拿着东西往宿舍走的时候,陆枕流忽然道:“我以为是冯未瞎讲的。”

  才不是瞎讲的。

  这是原文里的剧情。

  可在原文中,却并不是排在前十的练习生参加综艺,而是由综艺方确定参加人选,被确定的五个人自行再从剩下的练习生里挑一个同伴一同参加。

  或许是因为程漱的一系列操作改变了原文的剧情。

  而原主因为喜欢陆枕流,非常想和他一起去,主动去了陆枕流的宿舍求他,甚至提出可以用身体作为报酬。

  结果自然是那个作为渣攻的陆枕流答应了。

  原主被渣攻按着折腾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满是被掐出来的红印子,连走路都走不稳当。

  狼狈又不堪。

  可就算如愿参加了综艺,也不过是去眼睁睁地看着陆枕流和白敛秀恩爱罢了。一个安全可靠,一个小鸟依人,登对得很。

  而又因为白敛怀恨在心,原主被设计晚上去深山里找木柴。摇曳的树影吓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跑,一个没留神踩着斜坡滑了下去,腿上被石头的棱角划出一道看着十分骇人的口子,头上被撞了个口子。原主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他,直到第二天中午,节目组的人才姗姗来迟。

  原主差点死在了那个山坡下。

  程漱一想到那段记忆,心就不可遏制地跟着抽疼了起来。

  陆枕流好像没注意到他不虞的脸色,轻声道:“等会儿回宿舍,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药,我找出来准备好。”

  “......倒也不必。”

  程漱有些不自在道:“我觉得我上次已经说得挺清楚了,你没必要对我这样,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或许是被书里的剧情影响到了,在程漱心里,穿书前那个陆枕流应该是直男,而眼前这个“陆枕流”就绝对不可能是直男。

  他自认为自己还挺直的,于是对眼前人无止境的献殷勤敬谢不敏。

  陆枕流愣了下:“可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却忽然快走了几步上前,径直推开了宿舍门。

  冯未和屈俊明正围在桌子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他俩进来,开口招呼道:“快来快来,节目组把粉丝写的信给我们了。”

  粉丝的信?

  程漱还没反应过来,几封信就被塞到了他手上。

  他穿书前也收到过很多粉丝写的信,都被用一个收纳袋好好地收藏起来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也可以收到粉丝的信。

  程漱笑着谢过了冯未,随便选了其中一封拆开,却忽地觉得信封捏起来手感有些不对劲。

  他眉心微蹙,将信封打开,却倏地变了脸色。

  数十只死去的被压扁的虫子从信封里掉了出来,足与触角形状诡异地支着,不知将他们压扁的人怀着如何的恨意。

  “我草!”

  屈俊明只觉得毛骨悚然:“队长你没事吧?”

  程漱没说话,面沉似水地将那封信彻底打开。

  里面是被打印出来的鬼图,血腥图片。苍白的女鬼与血红的肉块肢体交错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反胃。

  而这些死者的脸,都被P上了程漱的照片。

  在其中一张鬼图下,一行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字就像在纸面上撕裂了一道创口似的,正往外滴着血。

  “贱人别卖腐,离我哥远点,祝你出门就被车撞死,死法和照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