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哇！还是个爱情故事！”
白落只开了个头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尤其是另一个当事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但是顶着众多人殷切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停下来，尤其是钟离也看了过来，眼底兴趣盎然，似乎也在等着白落说下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钟离这几日的逼近在此刻燃起了白落强烈的逆反心理，直接豁出去了。
如同诗歌一般。
不谙世事的少女身负着秘密和危险。
冲破束缚和神明游荡山间，
当黑暗悄然而至，族群泯灭，生死一瞬，
神明天降，光华耀耀
神明为了和平而战，仙人为了和平而死。
千年前的遗憾，千年后的相逢。
我……
白落想说我待你如初，你待我呢？
磨损的神明是不是更加理智，更加疏离了呢？
白落欲言又止的看向钟离，却发现对方温沉沉的看着她，黄金一般的双眸中有着白落看不懂的情谊。
当两个人的视线再次相聚，似乎就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钟离微微侧头：“嗯？”
白落仓皇落败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低着头不说话了，也许神明会磨损出最柔软的内里，就像现在一样。
旁边的人却像是才回过神来：“啊，然后呢？”
“啊啊啊啊！好好奇！最后在一起了么？！”
妮露也充满鼓励的看向白落：“所以白落最后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仙人了么？”
白落着实顶不住他们灼灼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
剧场的主编则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可以把你的故事改编成剧场么？这个一定很多人喜欢！”
“可以吗？可以吗？”
白落再次求助一样的看向钟离，但这次钟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替她回到：“这是属于你的经历，是否将它告知众人则需要你来决定。”
白落迷茫的看着周围兴奋的剧组人员，眨了眨眼睛：“可以的吧？”
“太好了！非常感谢你！如果剧目盈利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分成的！”主编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太好了！感谢你拯救了我的头发！”
“诶？”白落看着对方茂密的头发：“我觉得你头发还好啊？”
对方毫不介意的冲着龇了个晃瞎眼的大白牙，手掌一掀，露出了鹅蛋一样闪亮的头顶。
白落目瞪口呆：“为什么会这么……亮？”
主编瞬间垮了脸：“你不知道当主编有多忙，而且还有其他很多的杂事，前段时间教令院还来找麻烦……哎，忙着忙着头发就没了。”
他这么一说白落瞬间把目光挪到了钟离的发顶——还是岩王帝君的时候摩拉克斯要操心好多事情，不会也秃了吧！
钟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想什么呢？”
白落心虚的啜嗫：“没什么？”
心里却在想或许已经秃了呢，只不过钟离是化身看不出来而已。
从祖拜尔剧场出来时大巴扎内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回家了，两人走在人群中格外的引人注目，但是钟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白落所有的心思都在钟离牵着自己的手上，他这次依然没有带手套，宽厚稳健的双手透出来的温度让白落掌心都开始出汗了，她想要抽出来却又迟迟没有行动。
脑子里仿佛天使和恶魔在打架。
天使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开窍了！趁机拿下他！不要怂！”
恶魔却抱臂一脸嘲讽：“只是因为你生病了他比较关心你而已，是你自己想他多了，堂堂摩拉克斯会喜欢你？”
天使炸了毛：“凭什么不能喜欢我！我很差劲么？！”
恶魔：“你看看你那小憨der的模样！钟离肯定喜欢温柔大方那一款的，你肯定不行。”
天使：“谁说的！你才小憨der呢！”
恶魔：“略略略略！”
……
白落被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暴躁的低吼：“都闭嘴！”
钟离有些疑惑的侧头看她：“嗯？”
白落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顺嘴说了出来，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摇了摇头：“没什么，钟离刚才说什么？”
钟离也没在意：“我是问你想再外边逛一逛，还是回去休息？”
按理来说白落得回去休息了，毕竟大病初愈不适合在外边走太久，但是刚才祖拜尔剧场的所有人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加上白落的忌口令刚解开，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时不时还要打个嗝。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回去睡觉的样子。
白落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再逛会儿消消食？”
“嗯，有想去的地方么？”钟离牵着人往外走：“没有的话，就去看星星？”
须弥的夜空和璃月有些不一样，大约是因为雨林密集，纵然晚上也有大片大片的云彩，云彩之上就是星河映月。
钟离带着白落来到了须弥城的树顶，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雨林和防沙壁以及远处的奥摩斯港。
白落觉得自己伸手就可以摘到星星：“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虚无告诉我，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
钟离沉默着没有说话，侧头看向眼神澄澈的少女，眼底比星空还要灿烂。
白落自顾自道：“可是怎么会是虚假的呢？那我们是不是也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就像妮露梦境中的花神诞祭一样？”
钟离也抬头看向遥远的星空：“不会，因为你我皆是真实。”
白落笑道：“果然是钟离会讲的话，所以钟离是见过真实的？对么？”
实际上白落不想问这些，她是想问钟离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在看见星空的那一刻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虚无中模模糊糊听见的词：贵金之神。
如果钟离——或者摩拉克斯都只是星空之外投射到提瓦特大陆的影子，那自己……也许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就像流星一样。
钟离深深地看着白落，小魔灵脑子里的想法也都写在脸上，脑子里都快想到天人永隔了，实际上他没想到白落会想到这一层，关于更深层的天外来客。
他最近经常在翻阅一些关于情侣间该如何相处的书籍，所有书里几乎都提到了一点——那就是不要因为善意而有所隐瞒，不然未来必然要有隐藏的雷。
于是钟离思索了片刻道：“你应当从那个世界知道了降临者的说法了吧。”
白落叶没想到钟离真的会回应自己的问题，诧异的点了点头。
“按照提瓦特大陆对降临者的定义来说——你和我都算是降临者。”钟离神情肃穆悠远，像是回到了久远以前。
白落几乎被钟离的话震惊到目瞪口呆：“我——也是降临者？”
“对。”钟离道：“魔灵究竟来自于提瓦特之外的何处我并不知晓，但你与我一同从另外一个世界坠入了提瓦特大陆，世界崩毁的力量对你我造成了重创，你替我挡住了大部分的规则而陷入了沉眠，而我在磨损了记忆。”
这简直不可能——白落自己都没有这段记忆，而且钟离不是向来都说自己的记性比较好么？
钟离的笑容透出了几份沉甸甸的无奈：“只有经历过遗忘的人才会明白记忆和历史的重要，才会想要记住所有。”
因为遗忘痛彻心扉，遗忘的碎片就会像蜃境一样饮鸩止渴将人导向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才更明白铭记的重要性。
白落突然有些心疼，她双手握住钟离：“那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啊？”
钟离怔然了片刻，有些失落的笑了笑：“不记得了，穿越星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位旅行者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
这话说的没有毛病，但是白落隐隐觉得不对，钟离好像隐瞒了些什么。
她骤然道：“所以钟离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很照顾我的么？”
钟离愕然了片刻，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白落眼底却已经弥漫出了些许悲伤：“所以钟离从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曾经一起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才照顾我，担心我，甚至是带着些宠溺的……纵容。”
钟离想解释这些是很久之后才想起来的，而且自己照顾白落也并非是因为这个，初识之时自己也不记得啊。
但是白落却已经快要哭出来，内心苍凉的如同最可怕的审判。
是啊，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偏心和爱护，自己……又蠢又笨还不招人喜欢怎么会独独得到摩拉克斯的青睐呢？
这些天来，白落甚至觉得钟离已经有些喜欢自己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内心燃起的火苗刹那间被冻成了冰块然后碎裂崩解。
白落默不作声的站起身，额发的遮掩下看不清楚表情，她往后退了几步肩背紧绷，骤然带着哭腔喊道：“我讨厌你！”
钟离伸手想要去拉住她，但白落羽翼一展直接从树上飞了下去，毫无留恋。
他本能的想要追上人解释，但是刹那间连他自己都有些犹豫，自己这么照顾白落真的没有同是外来者的原因在么，加上模模糊糊的记忆里之前的相处……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又怎么和白落解释呢？
少女眼中的世界非黑即白，感情也容不得一点杂质，钟离扪心自问，自己真的给的起那样的感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