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晓,万丈金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昏暗的群山,半僵尸村民停止了自己漫无目的的游荡,失去了魔修的控制,他们现在就如失去提线的木偶立在原地,一些僵尸化严重的村民则是大叫着躲进荫蔽里。

  云歌倚靠在残破的墙边,静静等待着援兵,洁白的圆领袍昨晚还看不出来变脏了,现在经阳光一照,不仅是脏了,后背处还变得破破烂烂的,只得再套一件外套。

  平琅踩着飞剑立于村庄上空,静谧的风捻着她的衣角,如青松般挺直的躯干稳稳的站在飞剑上。

  眺望远方,太阳的恩泽尚未落到视野的最远处,崇极宗的方向上所有的景物都看不清。

  片片树叶上闪着细碎的日光,枝桠上残留着昨夜的露珠,再过一会就要蒸发殆尽。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低矮的树枝被一只有力的手抬起,露珠顺势而下掉落到李乾安的脸上,把自己砸扁后分成许多更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

  跃动的金光也跳到了她的脸上,像是给她涂上了一些金色的饰纹。

  “这座山上所有沿着这条河流的村庄全都被感染了。”

  她凝重着一张脸,紧锁的眉头表示出她的情绪。

  天上的平琅降落下来,表情也很严肃。

  两人相对而站,都沉默着。

  三人谁都不懂医术,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阵破空声从远处传来,一只小舟划破初晨的云雾,几只桨伸出船体在外摆动着。

  平琅抬头望向正疾速靠近的小舟,心里松下一口气。

  是崇极宗的人来了。

  小舟停下后悬浮在半空中,上面跳下个修士来,对着平琅抱拳说:“首徒师姐好,我们来处理此地的事。”

  接着又有十来个修士从船舱里钻出来,第一个出来的修士就领着他们去找半僵尸村民。

  微风拂过,船舱上的帘子被一只素白的手撩开了,接着一只青色的鞋子出现在云歌眼前,似乎有什么人要出来。

  高挺的鼻梁首先探了出来,接着是一双清冷如湖中月影一般的眼睛,轻飘飘的看着人却不带任何情绪,瞧见云歌时停顿了几秒,整个人才走出来。

  洁白的宽袍显得来人单薄,云歌微愣的看着她,说了句“个好久不见”,带着青涩腼腆的笑容。

  连着两次受伤都是秋蝉衣来治疗。

  见云歌对来人打招呼,平琅和李乾安不禁疑惑的看着她。

  “多年前我也曾被秋道友救助过。”

  脚步微顿,秋蝉衣走到她面前蹲下,手搭上了她的腕,对其余两人熟视无睹。

  “大师姐,你等等我。”

  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小舟舱里传出来,一个步伐急匆匆的高挑男生撩开帘子走了出来,一见到平琅,差点踩空。

  急忙稳住身形他就轻轻走到平琅面前,笑得温润如玉。

  “真是好久不见了平道友,还有李道友。”

  任秋蝉衣给她把脉,云歌抬头瞧了一眼这个温和的男子,好像是男主。

  “自上届峰会到现在一别,怕是有六十多载了。”

  李乾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平琅,这个孔雨晴当年在峰会上时就表示相当倾慕她,不过倒也没有死缠烂打。

  “嗯,孔道友好久不见。”

  平琅没甚感情波动,只是对他点点头,目光收回后又盯着秋蝉衣看。

  不过就这样孔雨晴就满足了,太过纠缠不是他的风格。

  转头瞧见秋蝉衣在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把脉,孔雨晴眉毛一跳,他大师姐这向来不食人间烟火,对陌生人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这难道是认识吗?

  孔雨晴一年也不见得能看见秋蝉衣一回,这次还是应了崇极宗的请求才能与她一起,对秋蝉衣的交际情况不了解也不在意。

  不过他还是出声对秋蝉衣说:“大师姐,我们去查看这山里的情况吧。”

  “你先走。”

  秋蝉衣清凌凌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就继续看着云歌,甚至把手搭在云歌肩上,正欲掀开外套查看她的伤势。

  见状,孔雨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坐在地上,好似什么事都没有的少年,她的神情,动作都十分自然,就好像只是在打坐一般,但却没有动弹过。

  他心下一懊恼,意外遇见平琅太激动了,连病号都没认出来,过于粗心大意是医修大忌,心里狠狠唾骂自己,又对着云歌拱手道歉:“抱歉道友,孔某眼拙未能看出道友身中尸毒。”

  “无妨。”

  云歌透过秋蝉衣的臂弯向男主看去,语气平平,鼻尖嗅到了秋蝉衣身上的药香味,微凉的风钻入她的外套里,肩上是一只骨节分明的素手,正欲向她的后背摸去,但肩膀往后云歌就没有知觉了,只是感觉秋蝉衣越靠越近,那股苦香越发浓郁。

  孔雨晴怪怪的看着几乎要把云歌拥进怀里的师姐,也没多说什么,对几人点头就准备去协助崇极宗的弟子解毒。

  微凉的脸贴住了云歌,那只手已经彻底摸进去了,细细的摩挲着她背后的伤口。

  平琅神色不虞的看着秋蝉衣的动作,正想阻止她时秋蝉衣就收了手,面色如常的看着云歌,对她说:“需要针灸。”

  说完秋蝉衣就准备把云歌抱起来,正想发力时,被云歌轻轻抵住肩膀,见她有点难为情的低头,双手撑着地面想靠自己站起来。

  从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俊秀的手托住了她,一提拉便把她扶了起来,到这时秋蝉衣才第一次与平琅双目相汇。

  秋蝉衣的神色淡淡,对平琅的帮助并没有什么反应,而平琅一双内敛沉净的双眼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好似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垂下眼睫,只有平琅自己知道她就只是想亲自扶起云歌。

  “走吧,去舟上。”

  秋蝉衣率先转身,带头领着她们,李乾安也跟了上去,探究的看着平琅扶着云歌的手,和这个刚一出现便为云歌把脉的医修,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医仙谷的大师姐,那个大名鼎鼎的天才医修。

  迈过船舱的门槛,一进入便是另一番天地,走廊曲折,有许多扇门镶嵌在门框内,秋蝉衣带着她们左拐右拐到了最里的一扇门前,这里布局简单,一张床,一套座椅,一小软榻便是全部。

  意示平琅把云歌扶到软榻上,秋蝉衣拿出了她那套银针,还拿出她的炼丹炉,点燃了丹火,取出一小木盆。

  接着就不再动作,看着其余两人,想了想俯身贴在云歌耳朵旁悄声问:“需要旁人回避吗?”

  云歌轻轻摇头,只对背部施针,她想应该无需回避吧。

  得到回复后,秋蝉衣为她脱下外套,背后狰狞的创口暴露出来,手印已经不见了,覆盖其上的是烫伤的痕迹,衣服与血肉焦糊在一起,秋蝉衣神色不变的抽出银针,素白的手指顺着筋脉的走向抚摸一黑一白带给人视觉冲击。

  深吸一口气,秋蝉衣屏蔽了外界一切干扰,仿佛透过云歌的皮肤看见了深埋其下的血肉脉络,手法娴熟的把针飞进去。

  很快密密麻麻的银针就插满了云歌的背部,有些黑褐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施完针后秋蝉衣又拿出药煲开始煎药,浓浓苦香味侵占了整个房间,闻着久违的药香,云歌背部终于有知觉了,就是麻麻痒痒的,不过仍然不能动弹。

  平琅看着云歌背部渗出的黑血,又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脑海里又回想起刚才云歌对秋蝉衣说的那句好久不见,以及那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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