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公才踏入中宫的门,就跪在地上开始哭诉,“皇后娘娘!求您给奴才做主!云家这遗孤对您身边的人动手,他这是对您不敬啊!奴才们受点委屈没什么,只是……”

  “只是这京城谁还不认得奴才是您身边的人,他都敢轻易动手,娘娘,他这是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皇后只瞥了一眼章嬷嬷,沉声吩咐道:“不过一克死父母的污糟玩意儿,也敢跟本宫作对!何况五年前……”

  话说到一半,皇后注意到宫内多出来的几个生面孔,及时住了嘴。

  每每回忆起当初转身时看到云良时的惊慌,皇后都后悔没有当场除掉他,才让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些年。

  云家推说那杂碎生了一场高热成了个聋子,她不信,但大战在即,陛下还用得上云家,压着他不许去找云家的麻烦,现在嘛……

  “去请齐王进宫,本宫得赶紧除掉这个祸患!”

  再说云良,坐在花轿里,起初就因花轿太小睡不了觉而不高兴,可当出了云府所在那条街后,花轿就开始颠簸,颠的他左摇右晃,别说睡觉了,坐稳都难。

  云良实在气不过,大声吼道:“啊!”

  绝对是故意的!

  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原先还可以忽视过去,现在他不想忍了!

  再看脚下有一香炉,想都没想直接踢出了轿外。

  礼官就跟在花轿边,赔着笑解释道:“云公子息怒,这是颠轿,每个新嫁娘都得经历的,大喜的日子咱们都是讨个吉利,您要是生气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礼官话音未落,就有抬轿的轿夫说道:“你跟个聋子说话,你还想听到对方回应你说的话不成?”

  “聋子?”

  礼官惊道:“可他上花轿之前,不是还吩咐他身边那个小厮去办事了吗?”

  他就说这银子赚的太轻松,原来是个有缺陷的主家。

  “嗐!他又不是天生就聋的,据说是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才成了个残废!”

  知情的轿夫说完这话就开始继续颠花轿,“你没看刚才他站那比划了半天?”

  “你看,咱们这么欺负他,他也就能乱喊一声,根本拿捏不了我们。”

  “都是用体力换赏银的活,不找点乐子,还怎么做的了这种晦气的差事,送一个残废到另一个残废的府上,还是个不能生子的残废。”

  轿夫们接连说了几句嫌恶的话,哈哈大笑着继续颠抗在肩上的花轿。

  云良知道,自己再骂也制不住这些恶奴,只能摸着方才夺回来的金锁,喃喃道:“娘,您和爹都会保佑我的,是吧……”

  这金锁是他出生后一直带着的,是他爹娘唯一留给他的念想。

  喉口一阵发痒,他猛的开始咳嗽,一阵腥甜就泛了上来,他没办法,只能掀开轿帘朝着外头啐了一口。

  “哎哟!”

  礼官注意到轿帘被掀开,本想把轿帘弄好,不成想竟是被人啐了一脸的血。

  “新娘子吐血了!别在继续颠轿了!”

  轿夫这才停下颠轿,可几个轿夫的动作并不同步,一番折腾之下,竟是直接把人颠出了轿子。

  “啊!”

  云良忍不住痛呼出声。

  被摔出轿子的他不止弄掉了头上的盖头,还擦破了手臂上的衣裳,伤口很快就见了血,触目惊心。

  恰好此处距离楚王府不足十步,护送他前来的人对视了几眼,纷纷打道回府,奏乐也停了,礼官看了半晌,还是上前把云良扶了起来。

  嘴里还嘟囔道:“都是些什么人呢!把人伤到这种地步,还敢直接逃跑,真是一点都不拿人当主子。”

  虽说只是拿银子办事,但他也做不到对弱者视而不见。

  云良听到了这话,却根本没应。

  他现在尚且保不住自己,也领不了这份情,只能装作听不到。

  “公子……”

  礼官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对方听不到,只能扶着人往王府里走。

  “站住!”

  正门口的侍卫举起长枪就拦住了将要进府的云良两人。

  “您也别为难我们这些替人做事的,王爷还没回来,也没人能证明你们的身份,总不能任谁穿了一身红嫁衣前来,咱们都把人放进府中去吧?”

  听到侍卫这话,云良有些后悔派清竹出去替他办事了,这会儿身边没个替他说话的人,他也只能站在这等清竹办完事来找他。

  也不知那楚王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也不来接亲?

  啊——

  好累,他想瘫在榻上。

  礼官也只是个打短工的,说不上话,只能扶着云良,不让他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云良不想生事,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门前的守卫仗着云良听不见他们说话,便开始了放肆的调笑。

  “该说不说,咱们陛下的眼光还真是独到,除了云家这聋子,还有谁能受得了咱们那位疯癫的主子?”

  “可不是么!我看他们就是天生一对,合该在一起,反正中庸也不会产子,正好绝了他们这种残废拖累后代的结果。”

  “……”

  云良抬头死盯这那几名说话的恶奴,等他以后进了府,得离这几个人远些,都是麻烦的晦气玩意儿。

  他可不想又回到那段日子,整天听恶奴在他耳边说那些恼人的污言秽语,就算不是个聋子,也得被吵成一个聋子。

  “怎么伤的这样严重?”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随后就有人抬起他受伤的右边手臂仔细查看。

  “啧!看着这么严重,肯定很痛吧。”

  “都怪我,不该贪玩不去接你的。”

  千钰穿着一身红衣,满脸污渍,一脸愧疚的看着他。

  云良静静望着他,只当做听不见千钰的解释。

  这就是楚王啊?

  长得还挺俊俏的,要不是个傻子,应当会很受坤泽欢迎。

  只可惜……

  “王爷。”

  礼官怕吉时真就这么被耽误过去,赶忙提醒道:“云公子耳朵有损,听不到您说话的声音。”

  “好吧。”

  千钰也不纠结这件事,一把抱起云良就要进门。

  可连他也被拦在了自己府门外,“王爷,请您稍等,王妃还得跨过火盆才能进府,不然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