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骁顿住脚步两秒后，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顾立廷，莫不是在给他下套？
高价出卖那份协议的人，是向氏的人。
虽然是有很高的风险，可当价格开到几百万，难免会有人动摇。
再加上余骁本就是搞金融的行家，支付的方式可以说是了无痕迹，根本不会被人查到端倪。
哪怕真有人查到了，也应该首先是向天歌那边的人。
向天歌但凡知道是自己把那份协议、捅到向天歌爸妈那儿的……
这还轮得着顾立廷来出面和自己聊？
以向天歌的脾气，但凡向天歌知道真相，肯定分分钟就爆炸，然后直接来和自己决裂了！
余骁满意于自己没有轻易地，就被顾立廷诈到。
他转脸看向顾立廷，笑得轻蔑：
“顾先生，造谣犯法的。要是让天歌知道你当着我的面污蔑我，你猜他会怎么看待你？”
顾立廷对余骁的反向挑衅无动于衷，而是继续根据自己计划中的想法接着说：
“余总该不会觉得，我拿不到你和严斯羽碰面的证据吧？”
顾立廷的口吻既轻松，又笃定，说完还拿下了墨镜。
那份泰然自若的神态，引得余骁又皱了下眉。
也是，他怎么没考虑到严斯羽那层。
哪怕严斯羽不会出卖他，可毕竟他们的来往不是完全密不透风的。
思及于此，余骁努力维持着镇定的姿态，开始和顾立廷周旋：
“看来你真的很想和我单独聊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顾立廷大方承认：
“为了今天的见面，我确实花费了不小的功夫。若是余总不想我现在给天歌打电话……”
顾立廷微微一笑，还特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不如您先上车，我们再慢慢聊。”
顾立廷这些年磨练出来的演技，在此刻被他用得登峰造极。
老实说，他手头，完全没有掌握任何能证明余骁，是幕后黑手的证据。
可以说，他此刻和余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和余骁进行着心理的博弈。
他要赌余骁会被自己的说辞唬住。
而他敢这么赌，无非是他也同样拿捏着余骁的软肋——
向天歌。
还好，这第一轮的博弈，是他顾立廷赢了。
余骁驻足半分钟后，还是皱着眉头快步绕到另一边上了车。余骁一坐下，顾立廷就让司机关上了车窗。
余骁只看到司机对着后视镜点点头后便下了车。
考虑到顾立廷是有备而来的，余骁完全不提会让他露馅的话，只问：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
感受到余骁的戒备，顾立廷微笑着调侃：
“余总放心，我没有录音。”
余骁并不相信这番话，但也没急着再开口。
顾立廷算到了余骁应该会很谨慎，所以也开诚布公道：
“余总，我知道你有多希望我和向天歌离婚。”
“我今天来，只不过想问余总一个问题——”
顾立廷说完，稍稍侧坐着，好让自己更好地直视余骁：
“余总，你真的认为，向天歌只要和我离婚了，就会和你在一起吗？”
顾立廷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直击要害。
一直都很镇定的余骁，在听完这个问题后，脸色陡然大变：
“顾立廷，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来挑衅我？”
顾立廷知道余骁看不起他，有些话他也听腻了。
所以他只是戏谑地笑笑：
“我不是挑衅你，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既然向天歌在单身时，你都没能把握机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觉得把我踢走后，他就会突然开窍喜欢上你？”
顾立廷可以说是问出了余骁矛盾的中心。
同为男人，经过前几次的见面，和这么些天的梳理。
顾立廷，也大致摸透了余骁的心态。
面对向天歌，余骁实际上一直是怯懦而胆小的。
这么多年，余骁都没敢跟向天歌表白，就是因为余骁心里也清楚，向天歌并不喜欢他。
两人关系再好，向天歌对余骁，也仅止于深厚的友谊。
正是因为清楚这个事实，所以余骁才迟迟不敢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意。
余骁知道一旦自己说出口，他和向天歌的关系就变质了。
到时别说得到向天歌。
受到惊吓的向天歌，绝对会在苦恼中疏远余骁，两个人由此渐行渐远。
到时，余骁和向天歌，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余骁这么个趋利避害的人，必然是不会冒着这种失去向天歌的风险，就去贸然表白的。
见余骁面色愠怒，顾立廷继续刺激：
“余总，我知道一直希望天歌能和你日久生情，你也一直在等待那个能告白的时机。”
“只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你长久以来的蛰伏，让你本就不多的信心更加所剩无几。”
“你会那么讨厌我，无非是因为你觉得，凭什么是我先抢了那个属于你的位置。”
“顾立廷你别蹬鼻子上脸！”
余骁握紧拳头，愤怒打断顾立廷。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生气的事，莫过于被自己讨厌的对手看穿。
的确，在无数个夜里，余骁都会愤愤不平地想：
凭什么是顾立廷成了向天歌的老公？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啊！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向天歌的啊！
明明向天歌曾经最依赖的人，是他余骁啊！
可是在内心深处，余骁自己知道原因。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害怕被向天歌拒绝。
他害怕跟向天歌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以为自己可以以好朋友的身份，一辈子都这么独占着单纯的向天歌。
可偏偏，这个顾立廷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和向天歌之间。
“余总，我不是有意戳穿你的，只是作为同样喜欢向天歌的人，我太能理解你的想法。”、
顾立廷完全没提余骁做的那些事。
那些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余骁的软肋，是他俩之间最重要的这场博弈：
“余总，这样吧，不如我们现在给天歌打个电话。”
趁着余骁情绪上头，顾立廷故意在余骁最混乱的时刻抛出赌注：
“只要你敢在电话里对天歌表白，表明想和他在一起，我就立刻跟向天歌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