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珠帘，让顾禹看清里面。
顾禹走进去，只见一个少女坐在桌前，手中是一杯茶与一本书。
她神态安详，宛如一幅绝美的静态画。
听到声响，少女缓缓抬眸。
顾禹面色平静。
李素素的半边脸好似变成了石头，不断有粉屑剥落。若是仔细看，她裸露在外的左手同样被石斑覆盖。
“让您见笑了。”李素素苦笑一声，动作僵硬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道：“我是李素素。”
顾禹面无表情。
李素素愣了一下，随即勾唇：“您是第一个看到我还没有露出惊愕，或者嫌恶表情的人呢。”
顾禹淡淡地说：“你的脸，是因为第二道主的毒？”
“是。”李素素点头，对顾禹多了几分欣赏。他扭头又对贺鸣道：“贺叔叔，您先出去吧，我有话跟顾公子单独谈一谈。”
“小姐……”贺鸣皱眉。
李素素对他展颜一笑。
半边脸被笑意牵扯，不停地有石屑簌簌落下。
贺鸣看得心疼不已，只得低头道：“诺。”
然后，他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待房门被关上，李素素笑了笑，说：“公子，您看我这病真的能治好么？”
顾禹抿了抿唇。
想了想，他道：“我先试试。”说着，他直接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李素素的手腕处割开一道口子。
黑紫色的血立时流了出来。
李素素静静地看着，并未阻止。
然后，她便见顾禹低眉弯腰，吸吮她手腕处的血。
男人的唇碰触到她柔嫩的肌肤，令她不可抑制地红了面颊，但她还是努力保持镇静，只是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渐渐的，李素素忽然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魔门第二道主给她下的毒，名为木石蜕。顾名思义，她的身体会逐渐变成石头，直到内脏也全部变成石头，她就会彻底死去，变成石人。
而现在，李素素竟看到自己手腕处的石斑正一点点地褪去。速度很慢，但确实在消散。
李素素呼吸一滞，眼底瞬间溢满惊喜。
这半个月来，不知有多少人来为她看病，她怀抱希望，配合着那些人做了许多尝试，但结果却是让自己更痛苦。
原本她已经绝望了。是听说正剑宗掌门之子顾禹的毒属性剑种能够解世间一切奇毒，她才愿意见对方一面的。
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顾禹果然没有辜负他英才榜第二的名声。
李素素暗自激动。
恰在此时，顾禹松了口。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慢条斯理地说：“您身体虚弱，必须慢慢解毒，不可一蹴而就。今天先到此吧！”说着，他又帮李素素止了血。
李素素愣了愣。
她其实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但既然身为医师的顾禹这么说，她自然点头遵从。
紧接着，李素素忽然想起来，父亲曾说过，谁若能治好她，便可娶她为妻。
李素素的脸颊顿时通红。
她羞怯地看着顾禹，随即忸怩地说：“顾公子，我有一事想与你说。”
顾禹平静地说：“正好，我也有一事想与你说。”
李素素迟疑了一下，说：“那……您先说吧。”
顾禹顿了顿，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能跟你成婚。”
李素素一愣。
顾禹垂眼：“但我需要千色妙莲。”
李素素没有吭声，似乎魂游天外。
顾禹微微皱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李素素与他一样，不愿接受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于是他问：“所以，你想与我说什么？”
“啊……”李素素仿佛回过神来，红着脸说：“其实，我也正想告诉你，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因此也不愿与你成亲。”
嗯？
顾禹一愣，没想到事情竟峰回路转。
李素素羞涩地摸了摸鼻子，说：“父亲关心则乱，这才许下婚约一说，而我一直是反对的，只是他听不进我的话。不过，若我两人一起去向父亲说明，或许他会明白。至于说你想要的千色妙莲，我可以去求父亲送给你。”
“真的？”顾禹有些难以置信。
这李素素竟如此通情达理。
李素素噗嗤一笑：“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原先的顾禹感觉冷冰冰的，失了灵魂，可现在却生动了许多。
顾禹有些尴尬。
他之前一想到要娶李素素就十分不舒服，因此面对对方时就没有好脸色，没想到李素素看出来了。
“谢谢你。”顾禹无奈地挠了挠头。
“没关系。”李素素笑了笑，说：“突然要娶不认识的人，肯定会不高兴的。您难道也有喜欢的人了？”
顾禹沉默着点点头。
“能令您青睐的人……哈哈，我有些好奇呢！”李素素眉眼含笑。
顾禹耳朵发烫。
跟他人聊这种感情话题，这对他还真是第一次呢！
见顾禹表情诡异，李素素愣了愣，随即笑道：“难道……因为我，导致你们不能在一起？或者是您的父亲禁止你们在一起？”
“唔……”顾禹被戳中了。
李素素笑了笑，说：“那你愿不愿意先听我倾诉呢？其实我也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上的人。你猜是谁？”
“呃……我不知道。”顾禹摇头。
他与李素素今天才认识的，怎么可能猜出对方的心思？
“这个人你也认识哦，就是刚才带你来的那个。”李素素说着，眼中流转着无边的爱意。
顾禹愣住了。
“贺鸣长老？！”
那个贺鸣长老跟李素素应该相差有50多岁吧？跟她父亲李袖是师兄弟，所以李素素得叫人家叔叔！
“嗯！”李素素甜甜地点头。
“他知道么？”顾禹下意识地皱眉。
李素素摇摇头，苦笑：“我没敢告诉他，也不敢告诉所有人，因为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感情。”
顾禹一怔。
确实啊。
这有点类似上辈子的忘年恋，黄昏恋。
不过贺鸣看起来很年轻，在这个世界修士的生命可以无限延长，所以顾禹觉得他们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想着，顾禹说：“你这次可谓九死一生。死你都不怕，难道还怕向贺鸣告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