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元问渠没看错人,赵正堂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没过两日,去京城的路引就已经送到元问渠手上了。

  时重霜放下笔,看向元问渠手中的路引,说:“先生的目的达到了,还得了个得力的掌柜。”

  得力的掌柜是在说赵正堂。

  “嗯哼。”元问渠盘坐在蒲团上,手撑着案桌,连时重霜刚刚又写错字也没有惩罚他,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抬眼笑眯眯地看他“要是被赵正堂知道你这么说他,他不得跟你急。”

  虽然最开始引诱船上的人偷金叶子确实只是为了让赵正堂帮忙给时重霜几个人弄路引,毕竟没有路引进京城的话到底还是有些麻烦,但中途元问渠又改变主意了。

  他们几个到底太惹眼,但如果赵正堂为他们打掩护的话,那就轻松多了。

  而要让一个人真心诚意帮忙的话,最省心的办法就是要把这个人和他们绑在一条船上。

  赵正堂是商人,没有什么比赚钱更吸引他。

  而现在,赵正堂最缺的就是银子。

  他恰恰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这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毕竟赵正堂这人在从商这方面的确要野心有野心,要手段又手段,只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爹处处限制他,也不会被元问渠轻而易举就用钱迷惑了,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就上钩。

  时重霜看着元问渠开心地眯眼轻笑,唇角勾了勾,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先生大约是因为路引的事才弄出这一桩事情来,不过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元问渠会顺势直接将赵正堂和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

  如果以后赵正堂一旦真的在京城做大,到时候元问渠不用做任何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入账,今天损失的这些也就不足挂齿了。

  时重霜眼神深了深,这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

  冬月下元节。

  元问渠一行人在这天离开了临水州。

  这次他们相比走水路时,跟着的人少了很多,大多是护送行李和之前雇来护镖的人。

  他们走的是官道,道路稍微比其他商道好了许多,每隔一段路程都能见到疾驰向驿站的快马。

  虽然会多耗费些时日在路上,但到底比其他路安全许多。

  一路舟车劳顿,尽管已经尽量避免颠簸,但长时间地待在马车上还是让人不好受。

  元问渠带着帷帽从马车里出来透气,随意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接过时重霜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抬眼看向刚从马上下来的赵正堂,问:“现在走到哪了?”

  赵正堂拽了拽缰绳,抬腿下马,随意看了眼周围,说:“快了,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三里,就到关州了,出了关州,离睢阳城也就不远了。”

  “关州啊……”元问渠轻声喃道。

  关州临近国都,这里地处平原,有大片可开垦的土地,并且这里百姓世代农耕,说一句是特供京城睢阳的“粮仓”也不为过。

  也是他当年使了不少力气,废掉好几个不中用的老臣才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一片地方。

  元问渠似是想起来什么,问,“关州这些年的收成如何?”

  “嗯?”赵正堂面上似有诧异,似是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收成?”

  元问渠看赵正堂表情,心下隐隐感到不对,挑眉问:“怎么,关州有什么不对?”

  时重霜抬起眼皮,一双眼不着痕迹地看向一旁神情犹豫的赵正堂,神情若有所思。

  赵正堂还没说话,倒是在一旁随他们一同休息的人七嘴八舌说起来:“先生这话问的,这关州啊,哪里还有什么收成啊!”

  元问渠眼神一深:“关州自古以来就是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之地,怎么会没有收成?”

  “哈哈哈。”那人拍腿大笑,面上却不知是嘲笑还是悲凉,“天灾人祸,老天要这里弹尽粮绝,铁了心要收了关州的气运,就是皇帝亲自来了也没有办法啊。”

  这人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后来已经红了眼眶。

  赵正堂皱了皱眉,摆摆手让人他下去,看了一眼元问渠,面上罕见地有些惆怅:“啧,忘了赵三这人是关州来的了。”

  元问渠说:“怎么,关州的事不能说?”

  “先生之前不在大梁,怕是不清楚。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关州先是遇到大旱,又遇涝灾,不知名的瘟疫蔓延整个州,后来又闹了鼠疫,一闹就闹了三年,太医来了也是束手无策,庄稼是全毁了,颗粒无收,睢阳城的救济粮一直没跟上,出现饥荒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流民四起,一度出现易子而食的事。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封了关州,禁止里面的人出来,敢出来的,一律格杀勿论。”

  元问渠一下沉了脸色。

  赵正堂抹了一把脸,似是想到了些不好的记忆,说:“这一封就是又三年。关州城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土地荒芜,里面百姓死了多半,城中到处都是死人火烧的味道,简直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三年?”元问渠瞳孔微微放大,声音不自觉有些发涩。

  赵正堂:“嗯,整整三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我幼时跟随老头子去了过一次,哪里连树都被啃得一干二净,地皮都没了。”

  “赵三是生在关州的,全家人都没了,就剩他一个还活着,他这样不怪他。”

  这无疑是个沉重的话题,元问渠久久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倏然起身。

  他将手里的水壶随手扔在时重霜身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过赵正堂的马就踏了上去。

  元问渠拉过缰绳,说:“大公子,借你马一用,我在关州等你。”

  说完,马仰头长嘶,元问渠帷帽白纱飞扬,直直向前方关州奔去。

  赵正堂还沉浸在幼时被关州情景吓到的阴影里,一个没留神,眼前人就已经不见了身影,拦都拦不住:“唉!许清先生!”

  赵正堂愣在原地,看着时重霜,脑子一抽,话脱口而出:“你家先生……马术挺好?”

  时重霜没搭理他的话,径直走向马车旁,将拴在树边的马解开,紧跟着元问渠追上去。

  这变化来得太快,等赵正堂缓过神来时,才一脸摸不着脑袋地和刚睡醒从马车里冒出头的元四四对了个眼。

  元四四:“嗯?怎么了?”

  小净悬揉了揉眼,也冒出头,好奇地问:“嗯,嗯?”

  赵正堂抽了抽嘴角:“来人,启程!”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明确一下时间线。冬月就是十一月啦,只是在古代文里说十一月总感觉有一丢丢跳戏?

  下元节就是农历十月十五,古人祭祀先祖,祈福消灾的日子,忌出行。

  ps关于更新嘛……这个实在不能做出保证,flag这种东西最容易塌了。

  不过可以说一下更新频率,一般就是隔日更,周一到周三更的会少点(因为课多),周末会多写,比如上一周更新频率还是不错的吧哈哈。

  然后是更新时间,大概是晚上11:30左右?可能会晚……比如今天,跪了Orz

  pps感谢留评和投喂鱼粮的姊妹,感谢!你们让我很有动力!233

  ppps今天作话有点多,以后尽量避免,努力做一个安静的码字机

  阅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