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做爱的快感。即使高渃就在我的怀中沉沦，我心里的空洞仍然日渐增大。这把手中的刀子在往高渃身体里捅的同时也在割伤我的双手，没有谁是不会受伤的。我也是在干着透支自己的事。我们都在逐渐失血。
高渃会在我的身下一边流泪一边骂我是个没有心的人，然后我用更加激烈的动作回敬他的抗议，把他拽入更深的情欲地狱之中。
我不是他想的那么无情的人。高渃眼中的纠结、犹豫和痛苦我全都能看清。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没有办法停下，身体仿佛被不知名的怪物夺走，只剩下一个空壳在行走。
明明一切都是因易司为而起，却只有他嗅不出周围的血腥味道。
我故意开始在我哥面前做一些逾矩的行为。趁着他短暂离开客厅时起身去吻高渃，又或者在吃饭的时候把腿伸桌下去勾高渃的脚。他的反应总是特别有趣，竭力在我哥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又不能对我太冷淡让易司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我哥保持着那副模范男友的态度，尽做些表面动作。带他偶尔出去约会，或者用他不怎么样的厨艺下厨做一些家常菜。只有这个程度的付出。易司为做饭的技术没有一点长进，也就高渃能满脸笑容地夸好吃。
然后我呢？
特地等到他们做过爱后，在易司为出差时我逼着高渃把我哥做过的再对他做了一回，把他浑身都印上吻痕，最后射进他的身体里面。
不过就算我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他最伤心的时刻与我完全无关。
易司为与我也说起过他公司里那位很能干、才华横溢又魅力十足的新人，对方与我年纪差不多一样大就已经得到我哥完全的赞赏。他对我说时有一瞬间我很能理解高渃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挫败。理所当然，易司为是一次都没那么夸过我的，从来没有。我只能得到他敷衍的“不错”和“你可以做得更好”。
我现在当然是不在乎他那些评价了，不管我做什么说到最后就是让我多努力一些之类的废话。
可是高渃听在耳里就无法像我这么淡定了。他频频点头，努力藏起眼里的失落和心碎，装作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会乞求易司为的称赞的，我明白这点。
连我都不会错过他眼中真切的渴望，为什么我哥看不懂呢？看不懂眼前的人在他身边这么久为他付出多少努力。
至少在我面前高渃不会再做那些无用的伪装。偶尔我也会觉得他是喜欢与我做爱的。他从来不会主动勾引我，只是沉默着任由我把他带到床上去，我想他只是把我当作发泄情绪的对象而已。
可比高渃更加优秀还能让我哥赞口不绝的人真的存在吗？
我想不出那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但没过多久我就亲自见到了他。那个人我也认识。
平日里除了上课往易司为这边跑以外，其他的夜晚我还是跟之前的学期一样，多半还是徘徊在各个场子喝酒。我多少有控制一些自己的酗酒行为，实在不想像夏天一样病倒被送到医院去。
柯琅文偶尔会出现这些场子里，他放纵起来比我还没节制。
他不见外地往我手里塞了杯喝了一半的鸡尾酒，跑到舞池中间跳了一曲才跑回来自顾自地又把我手里的酒拿了回去。我无奈：“你不是最近在实习吗？”
“是啊，但玩够了才有精力去工作。”
“一天能睡几个小时？”
“四五个小时吧，足够了。”他比了OK的姿势，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忘记和你说了。在公司里最近认识一个厉害的前辈，长得还挺像你的，名字也差不多。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柯琅文拿出手机划了半天，把屏幕凑到我面前：“喏，叫易司为。最近几天我倒是没看见他，好像出差去了。”
我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柯琅文，忽然意识到什么。
是他的话就一点都不奇怪。
“那是我哥。”
“不会吧？还真的有关系？”他感叹，“你们兄弟完全不是一挂的。”
“我和他关系不怎么样，易司为不喜欢我。”我没有掩饰自己谈起易司为时的不快。
“懂了。”他朝我斜了斜酒杯，“不过你们两个性格有一点挺像的，都有冷得要命的地方。”
“怎么？你也这么去撩我哥了？”
柯琅文没好气地白我一眼：“啧，你当我什么人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跑到工作的地方乱搞些名堂的，这不是只能下班跑来找你们发泄。你哥不折不扣的一个正经人，我问过他他说平常连喝酒应酬都不怎么去的。我觉得他算蛮好相处的一个人，就是感觉有点古板。”
“他应该挺喜欢你的。”
没见过几个人会用好相处这三个字形容我哥的。
“当然，哪里会有人讨厌我？”他一点都没谦虚，“公司里新来的人里面你哥和别的几个前辈最喜欢的就是我。我看实习完说不定毕业之后都能直接转正。”
毋庸置疑，他与高渃都是很优秀的人，我很难去比较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别。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柯琅文没有在勉强自己，不如说他本性就是这样的。
我发觉自己即使知道这个事实仍然无法对柯琅文有任何讨厌的情绪。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不是挺好的。”
柯琅文恶作剧地靠近我，对我说：“要是以后我真勾搭上你哥怎么办？”
我挑眉，脑中闪过高渃泫然欲泣的脸，假装不在乎地耸耸肩：“与我无关。”
“嘶——你真是。”
我低头看着地板：“我哥之前跟我说起过你，说我哪儿都比不上你。”
柯琅文的酒刚送进嘴里，听到我的话差点咳出来：“你别真当真了，那是他不知道我私下是这样的人。”
“骗你的。”
他顺了顺气：“你刚那表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的这么说了呢。”
“他是说了，不过我没多想什么。”
“别看我这样，但我可真不想做些让认识的人伤心的事。”
“怪只能怪世界太小了。”
晚上我没回学校而是跑到公寓那里去了。果然易司为不在家，而此时高渃已经在房间里熟睡了。
我脱掉自己一身酒气的衣服，打开他的房间门钻进被子里。他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发现来的人是我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背过身去。黑暗中我用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腰，嘴唇蹭过肩胛骨周围，引来他的一阵颤栗。
我想，我真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我闭上眼，只是单纯的用头抵住他的肩膀抱着他，没有再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