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从公寓落荒而逃的我一路小跑回学校附近，冷风一路打在脸上，把我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那么远的距离对于我也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但我不能继续呆在那儿了。
做完之后要怎么对待高渃我完全没有想过，就是凭着一时上头的情绪和欲望就那么做了。
他身体的触感还鲜明地残留在我的手指尖与唇间，想到高渃这个名字脑中就自动开始回放之前的荒唐事。
我怎么就做到最后了呢？
坐在无人的街沿上，我用双手抱着头。
高渃会记得什么？他又会记得多少？他醒来后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我通通猜不出来。一想到第二天早上可能会发生的场景我不得不跑出那个地方，不离开的话我可能快要喘不过气了。
怎么算有一半都是他的错。是他先把我当成易司为又主动贴到我身上来。他不是完全也没有抗拒我吗？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袭来。要是他真的去告诉易司为的话会发生什么？
不，他肯定不会。高渃那么喜欢我哥肯定不敢让他知道。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楚心里的情绪。我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高渃，我也不想一辈子都不见他。
刺骨的寒风总算让我的理智稍微恢复了些，我这才感觉到今天天气有多冷，这个季节根本不适合凌晨在外面呆着。我别无选择，只能顶着一身鸡皮疙瘩来回走。等到天开始泛白我才浑浑噩噩地走回宿舍倒头就睡，上午的课全部翘光了。
这下我是真的不敢去公寓那边见高渃了，也找不到理由。我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能当个缩头乌龟继续每天的生活。那之后时不时我都会打开与高渃聊天框输入信息后又删掉，反复重复这个动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
聊天框上的竖线仍在跳动，我抿紧嘴唇，这天还是没鼓起勇气。
“干嘛呢？”
拍在手臂上女孩的手和突然的问候把我惊得往后一跳，差点没站稳。
“啧，你还真没注意到我啊，我都叫你好几次了。”我站稳后发觉站在几步外的陈湘语一脸嫌弃。她好像怕我踩到她，已经离开伸手就能碰到我的范围。
“你吓到我了。”
“走在路上看手机这么心不在焉？跟女朋友聊天吗？”她的双手抱在胸前，偏头抬眼望着我。
我觉得我们两个的身高差好像跟平时有点差别，这才发现陈湘语脚上穿了一双高跟鞋。我实在不懂为什么白天上课会需要穿高跟鞋。
“没有。在想事情。”
“……”她挑眉打量着我，“那既然不想告诉我你在想什么那就听我说说话吧。”
陈湘语和我并肩走在路上，又开始发表一些奇思妙想。与她相处（清醒和喝醉时都是）总是我做倾听者的角色比较多，只需要附和她的一些话题。以前我问过陈湘语为什么找我聊这些，她对我说：“我也知道你对很多事没兴趣啦，不和人搭话不在喝酒的时候你简直生活在另一个维度。但认真和你说话的话你还是会好好听的，这就很足够了，不也是很难得的优点吗。而且也不会像好多无聊的人一样做一些烦人的事。”
我们除去酒友的关系也是朋友，我不排斥这么叫他们。非要衡量的话，我想我们两个人关系是不错。唐文乐算是有点迟钝心大的，而陈湘语却很会察言观色，我和他们单独相处的感觉天差地别。
我是不是能把心里那些烦恼稍微透露给她一点？应该可以吧，我都不懂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就这样我们一路走到图书馆门口，陈湘语没再问我一句，朝我道别走向别的方向。我始终开不了口。
我真是一直在做些让自己痛苦的事。
遇到不敢面对的东西就拖着，把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
心里的不安与烦躁始终无法彻底消除，每次看见手机里跳出信息提示时心脏好像会突然咚地跳一下，看到不是易司为和高渃的信息的话才会短暂平静下来。然而当我点开消息提示时真的看到高渃的名字高高顶在屏幕最上方时，瞬间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没想到我联络他之前他先来联络我了。
是约见面的信息，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出去。与他们两人相比我当然是有时间的，我在考虑要不要找借口说在忙，但这么回复的话高渃应该知道我是故意要躲着他。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既然他已经先主动了，我没办法再退缩。
他回复得很快。高渃说约在我方便的地方就好，于是我就挑了学校附近的店。他的消息都很简短，我来回翻了好几回连标点符号都想琢磨出点儿意味，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心中多少有了些底子。
高渃没办法把我从他生活中撇开，除非他想和易司为分开或者主动告诉易司为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我很笃定他两个都不会选。
星期天我特地提早了半个小时去说好的地方，点好一杯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反复摁着手机确认时间，心中焦躁不已。一整杯拿铁不知不觉喝到底也还没到时间，我又点了另外一杯。
高渃来得很准时，在远处就朝我招手，脸上仍挂着我熟悉的内敛笑容，没看出任何不妥。
我无言地端着杯子朝更里面没有人的位置走去，高渃也沉默地跟在我后面。他点了一杯摩卡，修长的手指紧紧把杯子攥在手中。那几根手指都曾被我含在嘴中吸吮，用我的唾液渐渐濡湿过。仅仅是这样他就压抑不住自己的喘息声，仰起头渴求着更多。
“那个……”他有些犹豫。
躁动的心立即冷静下来，我把眼睛从他的手指还有他身上移开来。我没有瞧见他还能不想起那天细节的自信心。
“那晚的事……抱歉，是我不好。”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恐怕他是真的不记得那晚太多的细节，也浑然不知我是用什么心情做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