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窗外或远或近地传来吆喝声、车辙压过路面的丁零当啷声。
元问渠动了动身,手下意识摸向身侧想要依偎过去,然而入手却成空。
他缓缓睁开眼,朦胧间看到屏风后一道影子直挺挺地坐在案桌前,时不时翻动手里的书看着。
元问渠眯了眯眼,他身上一片清爽,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昨夜弄脏的衣物早已不知所踪,大约是被时重霜收起来了。
元问渠起身半靠在床头,喊:“小霜,过来。”
外面翻动书籍的声音停下。
元问渠隔着屏风看到时重霜放下手中的书,迟迟未动,他轻笑:“怎么,不敢见我了?”
良久,屏风后的时重霜起身,慢慢走进来。
“不敢,先生。”
元问渠抬眸看着时重霜绕过屏风一点点走进,低垂着眸就是不看自己,元问渠抱臂摸了摸后脖颈,意有所指:“我看你昨夜敢得很啊。”
果不其然,时重霜身体一僵,面上无措,走近元问渠床边,双膝跪下来,抬眼看着元问渠:“先生我……罪该万死。”
元问渠挑眉,,伸出指尖挑起时重霜下巴,端详片刻,恰好看到他脖子一侧的抓痕:“你什么罪?”
时重霜抿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元问渠勾唇,俯身在他耳畔轻声道:“是和自己的先生一夜春欢,还是故意不让我泄出来把我憋得要死?”
时重霜耳根唰一下通红,说话都低哑了:“先、先生……”
元问渠看着时重霜耳朵通红一片,大有要蔓延到脖子上的趋势,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他的耳朵,闷笑:“这么害羞?”
“可还记得我一开始问过你什么?”
时重霜喉结微动,微不可地上下吞咽,垂眸不语。
元问渠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后,拇指轻轻划过时重霜薄薄的眼皮:“喜不喜欢我?”
“我……”时重霜仰着脸,眼神半垂,面色犹豫。
元问渠皱着眉眼神不满,“啧”了一声,嘴唇印在时重霜脸侧啜了下,后又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说:“小霜,说出来。”
时重霜呼吸渐渐急促,胸膛起伏了下,眼神愈发深邃,他手臂缓缓上移,圈住元问渠腰,轻轻道:“喜欢……”
“听不到,再说一遍。”
时重霜抬起眼皮,眼神深深地望进元问渠眼底,说:“喜欢先生。”
元问渠眉眼染上笑意,起身坐在床边,双腿勾住时重霜的腰,面对面垂眸看着他,低头吻上去,模糊不清地说:“乖。”
时重霜面色僵硬,还是不太适应,这一切发展的都太快了。
一夜之间,他和元问渠的关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元问渠也开始向他袒露出从前不曾有过的情绪变化。
娇嗔,诱惑,欲望,亦或是……来自他身上一直掩藏的,来自上位者的掌控。
从前元问渠在他在旁人面前,大多数时间虽然懒散,但其实身上总有种让人忍不住敬畏的感觉。
而这一刻,元问渠在他眼里美得惊人,从前的敬畏尊重化作浓浓的占有欲。元问渠在他面前这幅神态勾人心魄,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时重霜半垂着眼,感受着元问渠轻轻舔舐着他的唇,然后一点点撬开牙关,缠住他的舌头。
他下意识回应。
元问渠摸着他侧脸的手微微用力:“哼嗯……乖。”
“该你了……”
时重霜缓缓起身,将元问渠压在床上,凌乱的头发铺了满床。
两人亲吻着,元问渠张开嘴,时重霜轻而易举地深入,举一反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元问渠无疑是享受的,闭着眼都能看出来眉眼的轻松。
从前的正经化作一汪清水,在他身下自然地放浪。
时重霜垂眼看了元问渠一会,眼中深藏的嫉妒渐渐翻涌,最终又沉入深黑的眸色。
“小霜……不专心……”
时重霜闭上眼,复又亲上去。
两人大清早接了个长长的吻,在差点磨蹭出事情来之前赶紧收手了。
将一结束,元问渠唇上还残留着莹亮的水渍,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元四四在外面轻声喊:“时重霜?在里面吗?你快出来,我管不了这人!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两人对视一眼,时重霜面色平静,冷静地为元问渠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束好腰带,绑好头发才出去开门。
门外,看着而还没动静的元四四,以为时重霜不在,深吸一口气想要喊元问渠,刚要张嘴喊人,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时重霜撑着门框,垂眼看元四四:“什么事?”
元四四眉毛不自在动了下,看向房内,随口说了句:“干什么呢,这么磨蹭?”
“给先生束发。”时重霜没说太多,问,“柳轻意怎么了?”
元四四点点头,听到柳轻意,连摆摆手:“不是柳轻意,那家伙一大早就回家去了,说是收拾东西。我说的是一大早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乞丐,非要找你,赶都赶不走,现在还在外面撒泼呢!”
时重霜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发现并无动静后,才跟着元四四出去见人。
然而出了门,那乞丐反而不见了踪影。
“嗯?刚刚还在这里的啊。”元四四皱着眉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人,大多是商贾之流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但也又乞丐在角落里游荡。
两人等了一会,确定真的走了之后,元四四不满地抱怨:“什么情况,专门耍人玩的?也不见要钱……算了,算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元四四就要拉着时重霜回去。
时重霜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柱子上的标记,不着痕迹地擦掉后,转身离开。
天还早。
元问渠大清早醒来先是没控制住和时重霜浅浅地亲了一下,让时重霜确定一下昨夜不是自己心血来潮后,本打算继续躺回去补眠,谁知一个没注意时重霜就自觉给自己束了发,衣裳也都穿好了。
元问渠没打断他的动作,任他给自己整理好凌乱的里衣,擦掉嘴角的水渍。
时重霜出去后,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他百无聊赖地踱步到时重霜平常做功课的案桌前,随手拿起被他翻到一半的书来。
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后,元问渠眉心微动,随即笑开。
小孩……
元问渠将书原样放回去,书的最上面,正好是“清心咒”三个大字。
这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时重霜翻出来的。
没过多久,时重霜和元四四就回来了。
进来时元四四还在打哈欠,一边捂嘴一边嘟囔:“怪事……”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元问渠看了一眼时重霜,顺手倒给元四四一杯清茶,让他醒神。
“唉……”元四四撑着脸叹气,“还不是赵正堂那家伙,一大清早派人来传话,他知道你要在关州待一段日子,就说不用管他,他打算在这里建个楼,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如果要离开这里了,就去附近赵家的酒楼找他便好。”
“不愧是天生的商人,走到哪都能发现商机……”说完,元四四看向元问渠,摇头感慨:“不过啊,哪里比得上你,以后他辛苦操心赚的钱,你不废一点心思便有你一份啧……”
元问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赵正堂这人相处起来,的确省心。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
元问渠看向时重霜,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算了,随他去吧。
之后的几日,时重霜待在元问渠房内的时间明显变少,常常在元问渠还没睡醒时重霜便已经出门了。
具体在干什么,元问渠大体了解,但也没有过多的细问。
总是要亲自走这一遭的,元问渠只需要躲在时重霜身后,需要时稍微庇护他一下便好。
因此,他们相处的时间常常在入夜之后。
开门有动静,时重霜正门不走,常常跳窗进来,几天下来,元问渠习惯性为他留一扇窗。
又一日,元问渠困狠了,便不再等,谁知刚吹了蜡烛准备入睡,时重霜便进来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元问渠没有睁开眼,安静躺在床上。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时重霜在他耳边一声声呢喃:“先生……”
“先生……”
大约是确定元问渠睡着后,时重霜将手搭在元问渠脸侧,随后细密的吻落在脸旁。
元问渠脖子发痒,长睫轻颤,伸手摸上时重霜后脑勺:“平日里看都不敢看,我睡下,胆子倒大了不少。”
时重霜意识到元问渠没睡,吻停在元问渠嘴角,说:“先生……我好想你。”
“嗯。”
两人接了个带着淡淡酒香的吻。
“喝酒了?”元问渠侧躺着,支着脑袋看一旁脱衣上来的时重霜。
时重霜慢蹭蹭上床,躺在外面,手臂轻轻圈在元问渠腰间:“嗯。”
“陈微崖硬拉着我去的,事情有眉目了,我便没拒绝。”
“挺好。”元问渠半耸着眼,主动贴在时重霜身上,摸了摸他的后背表示满意,“小霜,辛苦了。”
“……先生,都是我该做的。”
“之后陈微崖打算如何?”元问渠问。
“陈微崖长姐是当今贵妃,一直想让他回睢阳,这次陈微崖提前给陈贵妃递了封信,没说别的,只说在关州发现了金脉,明日早朝,奏折便会托三司使曹淮序亲自递交到启正帝手里。”
元问渠动了动,下巴蹭了蹭时重霜锁骨:“唔……陈家,陈微崖祖父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因为陈微崖的事,一直对何成环心存不满,敢对付何成环倒也理解,这个曹淮序和陈微崖什么关系,这么帮他?”
“我们这样的关系……”时重霜声音低沉,不甚清晰。
元问渠“嗯”了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什么?”
时重霜抿唇,圈住元问渠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低声说:“先生,陈微崖和曹淮序是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说:
小霜是个伪乖乖学生,到嘴的肉怎么可能会自动让他飞走,说亲嘴就亲嘴,先生让干啥就干啥,中途只会装纯,其实什么都会。(详情参考章节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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