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初霁
瞿棠浑身软的厉害,如果不是因为手使劲扒拉着君长央的缘故,他都能顺着滑下去,瘫倒在地上。
每一口气呼出去,都是炙热的,瞿棠眼睛朦胧地看着君长央,见君长央怔怔地呆在原地发呆,心里气的不行。
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啊。
瞿棠又哈了一口气,勉强吱声说道:“抱、抱我。”
君长央手臂僵硬无比。
要知道抱这个字,就是有歧义的。
哪怕是如君长央这种不解风情的性格,仍免不了被不长眼的人看上,求抱抱,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个词的意思。
周围有那么多双眼,君长央当然不会误以为瞿棠会大胆到这个程度,如果瞿棠真有这个心思,早在第一个世界……
君长央觉得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会拒绝的。
但这一刻,竟产生了犹豫,
也是瞿棠面如潮红,泫然欲泣的模样,太容易把人往歪处带了。
君长央深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动作轻柔得,抱住瞿棠。
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胳膊在微微颤抖。
瞿棠可顾不上君长央那么多,或者说,他的理智已完全被吞没,拽着他的手,一用力,将君长央拽向了自己。
君长央本就不会对瞿棠多设防备,宽阔的胸膛紧紧贴着瞿棠的脸颊。
他视线往左偏了些,看到眸子如一团化不开的黑墨似的邱白萧,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身后,是一声声地惊呼。
君长央不再犹豫,带着占有欲地望向身后,他身后那群人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倒是邱白萧出口解释道:“他的设定里有皮肤饥渴症,现在应该犯病了,如果你觉得难为情的话,可以把瞿棠交给我,实在不好意思,他病情一严重,就不管身边的人是谁——昨天也是这么抱着我的。”
言辞之间,尽是和瞿棠的亲昵。
君长央沉声说道:“不用。”
他话这么少,身后带着的那群人明显骚动起来,脸上都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君长央似有所感,语气稍顿后,缓和地说道:“毕竟在新手世界里,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了。”
君长央不准和他一起过来的那群人看瞿棠,那是基于人最本质的特征:占有欲,但如果能让情敌看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愣神过后的君长央立刻反客为主,将瞿棠紧紧抱在怀中。
过了片刻,瞿棠缓过神来,一睁眼,便看到那么多人围在身边。
他连蹭一下爆红,捏了捏耳垂,匆忙松开君长央的手,两手慌的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垂在两边,手指搅在一起,道:“我……”
“无妨,我已经知道了。”君长央问道,“今天检查,有问过值班医生吗?”
邱白萧忽的发出奇怪的笑声。
君长央已经能够无视邱白萧了,眼睛盯着瞿棠:“有问过怎么治疗吗?”
瞿棠点点头。
哪怕在君长央面前,瞿棠也下意识的想要隐瞒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法。
毫无原因的,哪怕瞿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就是个治病的方法罢了,但属于小动物的第六感,仍让瞿棠无法说出口。
即使他也根本没有答应。
瞿棠道:“但方法有点危险,我还没想好。”
听到危险,君长央当然不会答应,他开口想要继续问,又被瞿棠打断。
瞿棠压低音量,问道:“你知道,执……”
他声音压的低,但在座的几位,哪个不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一下就听到了这个字,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还带着点害怕。
瞿棠察言观色,马上住嘴,用疑惑地眼神看向君长央。
君长央道:“知道,这里最顶层的管理者,看到那座楼了吗?”
层层大楼之间,一座高楼力压周围,高耸入云,似已融入在云层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周围闪烁着红色的灯光,在楼层之间或隐或露。
光是看到这栋楼,就给人一种被睥睨的感觉,让人身后发凉,不敢多看一眼。
瞿棠点头:“看到了,那是管理者住的地方吗?”
注意到君长央改了称呼,他也跟着君长央改了称呼。
邱白萧不甘示弱,笑了笑:“那不仅是管理者住的地方,也是怪物呆的地方,别看这楼那么高,其实只有最顶层,是有房间的,剩下都是安全措施。”
要那么多的安全措施?!
瞿棠目瞪口呆,忽然想到一点,问:“那管理者岂不是和怪物一个房间?!”
怪物的形象在他脑海里难以忘却,这要比人类可以想象的最可怕的类型还要可怕太多,交杂着见过或者没见过的肢体,怪异地扭曲到了一起。
对,怪异。
就仿佛是东拼西凑来的东西,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又硬生生地被造了出来。
执行官……竟能和这种怪物呆在一个房间?
瞿棠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唰抬起头,看着那栋楼。
邱白萧双手放在脑后,懒散地说道:“也不算吧……?最多就在一层,怪物被隔离在另一个房间了,邻居关系。”
邻居也很恐怖了!
瞿棠问道:“那怪物在里面不会把墙撞坏吗?”
以那个力道,长集月累下去,总有一日,整座楼都会崩塌吧。
邱白萧道:“不清楚,但有执……管理员守着,应该短期内不会吧?哦对了,不能直接叫那个名字,是因为监狱里有这三个字的监控。”
瞿棠匪夷所思:“监控?为什么要单独对这三个字进行监控?”
还是对最高管理者进行监控?
有这精力,为何不放到怪物又或者是囚犯身上呢,执行官能有什么值得监控的地方?难道是造反不成?
就算造反,哪儿有造反者自己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只有可能是别人喊他名字。
“不清楚。”邱白萧开玩笑地道,“可能那才是怪物里真正的BOSS吧。”
他伸了个懒腰,说道:“趁着户外活动还有时间,需要运动下吗?”
瞿棠在发烧,当然不适合剧烈运动,邱白萧走到放置活动道具的大桶里,从里面掏出了个羽毛球和两个羽毛球牌,举起,挑衅地看着君长央。
君长央活动筋骨,接过邱白萧的球拍,言简意赅得说道:“好。”
邱白萧又转头问瞿棠,手将头发往后一捋,笑容灿烂,跟冬日里的太阳似的,就是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你来计分?他们人多,我害怕他偷偷改分,向着君长央。”
瞿棠笑着解释道:“放心,他肯定不会是以多欺少的那种人,不过我也荣幸能当这个裁判。”
他伸出两根手指,放到面前,找了个空地坐下。
高大的树木将烈日遮住,阴影笼罩在瞿棠身上,光透过树叶,层层叠叠,好像就连光都有了温度,柔和地照在瞿棠身上。
不敢惊扰,又害怕远离。
瞿棠双腿盘膝坐在草坪上,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就连第一球都打了快7分钟,瞿棠眼睛不敢离开片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球掉落的那瞬间。
瞿棠看着两个人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激烈、哪怕在君长央这种,在瞿棠印象里,一直都稳如泰山的存在,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胜负欲。
球落在半空中的时候,君长央举起球拍,一个高跃,身体微向前,一个用力,球急旋飞向邱白萧的脸上。
邱白萧本还保持在原来的频率中,匆匆更改跳跃的速度——然而却有一瞬间的反应差,为了不让羽毛球打在自己脸上,半空中,他硬是凭借着腰身的力量,更改了飞跃点。
邱白萧脚尖在地上一点,迅速转身,球拍边缘堪堪拍到球,球又回到高空中,慢悠悠地飘啊飘。
君长央眯起眼。
这个落球的方向并不在属于他的场地,君长央收起了拍。
球在空中打了个旋,最后落在瞿棠头顶。
好在邱白萧那一拍没办法用力,所以球的力道不是很大,也是瞿棠自个儿被这球弄得眼花缭乱,直到球打在他头顶,他才愣愣的抬起头。
伸出手想要捂住头顶,又觉得不疼,慢慢放了回去。
那球滚啊滚,滚到树林里。
瞿棠从草地上咕噜一下起来,不等邱白萧和君长央拒绝,顺着球的方向,快速跑进树林里。
树林里的树比较密集,瞿棠四处找了一会儿,才找到球的落点处。
瞿棠不由感慨:年轻人的活力就是大。
他一手扶着旁边的树根,一边弯腰朝着球的方向努力伸直手指。
球飞进了草丛里,被无数的树枝包围着,不好捡。
瞿棠吃力地够着枝丫里的羽毛球。
一只手,忽的从旁边穿过,那个人弯下腰,刚好在瞿棠头顶的位置,一股淡淡地清香味,将瞿棠包裹住,那味道有点像皂角的味道,让人既熟悉,又安心。
那只青白色的手指微弯,手指又长又有骨感,光是看到这双手,就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那人将羽毛球拾出:“你的?”
瞿棠从草堆里重新站起来,感激道:“谢谢。”
他伸出手,想要拿住羽毛球,却见那人低垂着眼,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瞿棠靠近了问:“你……”
他在这个人身上,又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被皂角的气息掩盖住,忽隐忽现。
不待瞿棠细问,那人却忽的将羽毛球放进了瞿棠手中,嘱咐道:“这里很危险,还是不要来的好。”
瞿棠眨了下,问道:“好的好的,谢谢谢谢。你也是这里的囚犯吗?我看你好眼生,你叫什么?”
那人轻轻笑了下,摇摇头:“我不是这里的囚犯,我是……唔,类似于狱警一样的角色吧,只不过看守的不是囚犯,而是你先前见到的怪物。至于名字嘛……已经好久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了,我都快忘了。”
那人将帽子往上顶了顶,阳光将他的脸照的苍白:“我叫陆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