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昶艰难地站了起来,而后朝着褚聿承所在的方向,一点一点慢慢挪动脚步走过去,近了,更近了……
等拖着脚步走到男人身侧的时候,顾昶想要俯身看看男人是不是还活着,但却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地上,而后就这么趴着,偏着脸,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人。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皮重得被迫合上,又被他强行睁开,隐约间,他好像把男人的脸和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一张脸给重合了起来。
但是重合起来的那张脸,却好像很嫩,很嫩……
嘀嗒,嘀嗒。
是叶子上的水珠滚落,落在水洼处的声音。
而院子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偶尔响起的雷鸣,让人有些心慌慌,却又莫名掺杂着一缕缕说不出的安心。
顾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下是软软的毛毯,身上也盖着很柔软的被子。
有人在抱着他。
而他也蜷缩着身子,缩在那个人的怀里。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那个抱着他的人长什么样子。
但很莫名的,他就是觉得对方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长得很好看,是那种雌雄莫辨的漂亮,身上还带着干净的肥皂香味。
被雷鸣吵醒的他不敢动,只是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他根本看不清楚的脸。
看着看着,他似乎有些害羞,就低头往人家怀里又钻了钻,最后把人给搞醒了。
被弄醒的人也完全不生气,而且还被他钻得忍不住发笑,独特的嗓音带着刚醒来后的慵懒和沙哑,“钻什么呢?很怕吗?”
顾昶没说话,而是把脸埋在人家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的肥皂香味,有些沉醉。
好好闻的味道,好温柔的怀抱。
他喜欢这个人,好喜欢好喜欢,想拥有一辈子。
见顾昶不说话,那人就伸手撩了一下他的下颚,笑着说:“怎么不说话?害羞?”
顾昶红着一张脸,但还是伸手抱住了这人的腰,声音很小很小地问:“我长大后可以嫁给你吗?”
这话把小哥哥给逗笑了。
而且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顾昶就抬头疑惑地看着,显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小哥哥就捏着他柔柔的脸颊,笑着说:“好哇,那你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嫁给我了!”
他听不出这是一句玩笑话,就当真了。
害羞地窝在对方怀里,心里却还盘算着要多吃一点,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嫁给小哥哥,就可以永远跟小哥哥在一起了。
小哥哥是他的,永远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小哥哥……我的……是我的……”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呢喃声,此刻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的顾昶却已经完全长大了。
他紧闭着双眸,眉头微蹙,额上沁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苍白的唇还在微微开启着,反复呢喃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才缓缓睁开。
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逐渐清晰,也让他从虚幻的梦境里慢慢醒来,眼神也一点点变得清明。
这里是……病房?
顾昶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床头柜上放着鲜花和水果,凳子就放在床边,但没人。
这里只有他。
他想起来,但因为身体却一阵酥麻酸软,完全无法动弹。
没多久,疼痛也跟着苏醒过来,火辣辣的痛意从后背,双臂和双腿上开始蔓延,让他觉得浑身都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