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洲和老板谈完事情,没在公司多耽搁,直接提前下班了。
冬日的天气大都不怎么好,总是雾蒙蒙的天笼罩着斑驳褪色的草地和沥青路,绿树没精打采地支棱着,一副被吸走精魄的模样。
贺知洲的车被车流裹挟住了,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稍微直起身子往前面望。
前面的车已经堵成长龙,浩浩荡荡地排了几十米,犹如钢铁长河,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散开。
贺知洲叹息一声,拧车钥匙熄火,拿起手机翻看消息。
昨晚他没回去,似乎忘记和裴纭说了。
消息界面冷冷清清,他们最后一次对话还停留在校庆当天。裴纭问他能不能赶回来,他说可能不行,不过会尽量,于是裴纭回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不再说话了。
往常不论什么情况,裴纭都会照例询问他有没有回家吃饭,没回家过夜也会关切问一句,不至于一声不吭。
也许是手上事情多,忙不过来了。贺知洲想,摁熄屏幕,趁着交通灯变绿间隙发动车子,随车流右拐进了岔道。
岔道边有一家蛋糕店,据说味道还可以。贺知洲记得上次带蛋糕给裴纭时,后者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实际却趁他不注意悄悄吃了,故而猜想裴纭大抵是喜欢蛋糕的。
校庆日贺知洲有事先走一步,理亏在前,一夜未归且忘记报备,是他做错事在后。出于某种补偿心理,贺知洲打算用一块蛋糕交换伴侣的谅解。
*
贺知洲顺手拍开玄关的灯,自言自语地嘟囔:“没起床吗?” 他脱下皮鞋,径自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想把手里的蛋糕放进去。
“回来了?” 裴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站在他身后。
贺知洲手一抖,关上冰箱门:“醒了?怎么也不开灯?”
“不想开。” 裴纭闷声说。
贺知洲点头:“那就不开。困吗?再去睡会吧。”
裴纭站在原地沉默,没有回他。两只手背在身后绞着,然而对面的Alpha只看见裴纭的平静,瞧不见他的纠结与踌躇。
“怎么了?” 贺知洲察觉裴纭有点不对劲。
裴纭摇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现在躺回去又睡不着,累。”
贺知洲脱下外套,随手搁在椅背上,上前虚虚搂住他:“累就回床上再躺一会吧,我陪你。”
裴纭抿唇,使力挣开贺知洲的怀抱:“不用了,我有事情想说。”
“什么事?”
“你让我想想,” 裴纭有气无力地说,“我组织下措辞。”
他今天很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裴纭才缓缓开口:“阿洲,我们离婚吧。”
贺知洲没听清:“什么?”
“......” 裴纭于是极有耐心地又重复一遍:“我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离婚吧。”
这回换贺知洲沉默了。除了一开始那一秒的惊愕,他全程表现的很平静,似乎毫不意外裴纭说的话,甚至开始盘算起离婚的利害关系。
裴纭补充道:“选举的事你不用担心,离婚手续可以延迟到大选后再办,我父亲那边我会瞒着的。”
“......你想好了?” 贺知洲缓声问。
裴纭点点头。
“这样,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等会还有事,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谈。” 贺知洲说,匆忙打开门离开了。
门关上那一刻,裴纭像是被人抽去了大腿骨,软倒在沙发上,深深地捂住脸。
终于说出来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份关系的保质期已经过了。
一段三年的政治联姻,冷淡且几乎无交流的AO关系,裴纭在其中挣扎了三年。他反复咀嚼着没有味道的感情,眷恋贺知洲偶尔施舍的温柔和拥抱,开心又失望......这些都即将成为过去,被封存在记忆最深处。
裴纭想放声大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滑落,流了他满手。
好狼狈。
门又开了,裴纭慌忙拿袖子在脸上一抹,抬头看向玄关。
贺知洲去而复返,颇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见他看过来,指了指冰箱,说:“冰箱里有蛋糕,你记得吃,我走了。”
“......说了我不喜欢吃蛋糕。” 裴纭冷声说。
贺知洲没反驳他,只是点点头以作回应:“抱歉,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思及此,裴纭眼眶一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似乎又要涌出。
“你自便吧,我要去洗个澡。” 裴纭站起身,因为低血糖没站稳,晃了晃,逃也似的往卫生间跑去了。
“......” 贺知洲慢慢放下想扶住他的手,低下头,慢慢拧开门把,再次离开。
作者有话说
章节名太耗费脑细胞了……
如你们所愿(?),离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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