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像拒绝骚气衬衫那样拒绝着和韩竹宁尬聊。
只能第无数次眼巴巴地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李书，抬眼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李书呢？顾林皱眉。
“怪不得你每次都能发挥的这么稳定。”韩竹宁偏头笑着看顾林，“你每天的复习时间都这么短是——”
“李书呢？”顾林打断韩竹宁。
“啊？”一心沉浸在浪漫氛围里的韩竹宁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林在说什么。
顾林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顾林问了顾爸知道李书是出去了，但这么大的地方出哪儿去了？
顾林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顾林啊顾林你可真行，这么大个弟弟说整丢了就整丢了？心怎么这么大呢。李书这怕冷怕热的小身子骨不会迷糊在哪儿吧？
看着李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泡温泉他也心疼，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他们两个都不愿说破的事，他恨不得立刻飞到李书身边陪他。
那边顾林一边心疼一边着急地找着李书，这边李书则一脸震惊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眼角泛红一脸拘谨的方里。
“你……你是同、同那啥？”李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无法相信这同类近在眼前的事实。
就在刚才，他看见可爱的方里同学被一个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男人堵在角落里，看样子是欲行不轨之事。
倒不是正义感爆棚，主要这事儿是个人都忍不了，李书就上前揍跑了那个流氓，救下了方里。
也不算揍跑，他虎着脸刚说了句“你手给我撒开！”，流氓就纸糊的似的吓了一跳，他举起拳头刚准备动手儿，流氓就开了疾跑迅速逃跑。
徒留尴尬的李书和方里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书，书哥……我……”方里咬了咬嘴唇，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速度让眼泪小王子李书甘拜下风。
“你什么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怂什么？”李书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脸说方里，但看方里一副我是同性恋我见不得人的样子，他就想纠正他。
“……我是。”方里瘪着嘴擦了擦眼泪，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哭得抽抽搭搭的了，“书，书哥你别……别恶心我……”
“我恶心你干什么。”李书学着顾林揉自己那样呼噜了两把方里的头发，还挺软，“你自己来的？”
方里没想到李书的反应会这么平静，呆愣地问什么说什么：“……我，我妈也来了。”
“哦，刚那个，嗯……”李书斟酌着用词，“辣个蓝银，是谁啊？”
方里没反应过来，睁着大眼睛傻呵地看着李书，蒙圈地问：“啥……啥银？”
李书扶额，拍了方里脑袋一下：“就刚才那男的，是你什么人？”
“哦哦。”方里慌乱地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地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前男友……”
“什么？”李书再一次震惊了，第一次见方里是学校食堂，个子小得他得低头看，还瘦了吧唧、怂了吧唧的，竟然比他这个一看就气宇轩昂、帅气逼人的大佬级人物还牛逼，悄咪咪地就有了男朋友。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对，李书伸手抬起了方里的下巴，细细端详了一下眼前这张小脸儿：方里属于那种第一眼路人脸然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娃娃脸，大眼睛，像小奶狗似的。
当然如果他是上蹿下跳拆家拆到底的沙雕哈士奇，方里就是看着就温顺老实的拉布拉多，这大眼睛，眼角含泪的，整的好像让他欺负了似的，还挺招人稀罕，一看就是那种让男人特别有保护欲的类型，有男朋友也有心可原。
李书径自感慨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就着捏方里下巴的动作站了多久，而身后的顾林又看了多久。
还是求生欲爆表的方里同学弱弱地提醒李书，惊恐地说：“书，书哥，后，后……”
李书松开方里，又学着顾林的样子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真有意思，怪不得顾林老鼓捣他。
摇摇头对方里说：“磕磕巴巴的，我就不能听你一句顺溜的话。”
方里颤颤巍巍地指向李书的身后，脸上的惊恐仿佛能实体化怼李书脸上：“不，不是书哥，林，林哥……”
“什么林不林——”
说到一半李书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看见面无表情的顾林后不争气的嘴还把没说完的话秃噜了出来。
“哥的——”
顾林看着李书，他其实刚来，在李书刚捏上方里的下巴的时候，来的。
“干嘛呢？”顾林问。
李书尴尬地咳了一声，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让顾林相信他刚才没在调戏方里。
“出来转转，碰巧遇见方里了，聊了两句。”李书实话实说，至于顾林信不信另说吧。
顾林看了眼方里，冷酷的眼神给方里同学惊得直接躲李书身后去了。
顾林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不舒服，没什么事儿回去吧。”
顾林不提还好，一提李书就想起里面还有个韩竹宁，没忍住直接怼了回去：“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可不像你，有人等着。”
“那你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顾林忍不住再次看向躲在李书身后一脸怂包样儿的方里，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难不成李书上次和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喜欢，这个小子？
顾林难以置信，难道这几天的保持距离都是个笑话？李书喜欢的压根不是自己，而是方里这个软件硬件都差自己十万八千里的东西？
仔细看方里的长相，确实有那么一丢丢丢小奶狗的味道……
顾林沉默了，一时之间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在李书眼里比不上方里。
“待到你们都泡够了。”李书没好气儿地说。
习惯了顾林老是哄着他说话，现在这种不冷不热的语调他一听火儿就能立马窜起老高，多说两句他能当场把这房子点了。
可能是温泉这里空气太热，导致他控制不住想跟顾林干一架的冲动。
“你……”顾林琢磨着自己猜测的可能性，方里不得不防，“你们，一起过来吧。”
方里，顾林都快把这么个角色忘了，现在看见李书和方里站在一起的场景，心里的“沃日尼玛”不比李书看见韩竹宁在山下等他们的时候少。
“哈？”李书一脸纳闷儿，“什么我们？”
“书，书哥还有我呢……”方里弱弱地举手。
李书恍然，拽起方里的胳膊：“把你忘了，走吧。”
方里老老实实地点头，不安地看了顾林一眼，生怕这位一不高兴给自己按水里淹死了。毕竟顾林在学校威胁过他，让他离书哥远点儿。
在他眼里顾林就是条冷血的毒蛇，李书虽然也危险，但至少是只热乎乎的还热心善良的老虎。
顾林在前面走，李书拽着方里走在后面，方里缩着肩膀表情忐忑脸上还带着泪痕，这三人组刚从这屋子走出去就被安保人员给盯上了。
李书和方里费了好大劲才让人家相信他们都是好人，方里没被绑架的事实。
目送正义的安保人员离开，李书默默地在心里给人家点了个赞。
“这个温度你晕吗？”李书转头问在一旁缩成一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方里。
“不……不晕。”方里看了李书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去，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李书看出他是同性恋后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是大佬的心理素质都这么高的吗？
不知不觉中，方里同学对李书的崇拜又多加了一层。
“我还真就不能听你说句顺溜的话了。”李书把胳膊随意地搭在台子上，背靠着台子享受地闭起了眼睛，顾林就坐在他右边，竟然没去陪韩竹宁。
哎，陪这个字儿用得不好，搞得顾林像是什么特殊职业者似的，应该说他竟然没去找韩竹宁谈情说爱。
操，这么说他心里又不得劲了。
算了不想了，想点儿别的：他左边是可爱的方里同学。
方里同学竟然是个弯的，还有那么虎背熊腰但胆小如鼠的奇葩男朋友。
啧啧啧，胆小如鼠也比他强啊，他还找不着呢。说找不着好像也不太恰当，他应该是快吊死在顾林这颗歪脖树上了，现在马上就要咽气了。
是不是真的应该换一颗树啊，唉，他也狠不下心。
随心走吧，一切随心，佛系少年……
这一段时间被顾林闹得身心俱疲的，现在正好放松放松，不然他这都容易抑郁了。
傻逼锤墙后的右手现在一顿一顿地疼，李书眯着眼睛感受了下，频率竟然差不多跟他心跳对上了，真神奇。
“书，书哥。”方里试着小声喊了李书一声。
李书没睁眼睛，就这么闭目养神着应了一声：“嗯？”
方里咬了咬嘴唇，纠结着说：“你不问，不问我，别的事儿吗……”
“啊？”李书现在整个人都暖呼呼的，泡在温泉水里的身体格外的放松，舒服得他都想发出一些少儿不宜的呻｜吟声了，被泡得有点进水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方里的话。
顾林从另一边冷冷地看了一眼和李书搭话的方里，越看越觉得和自己没法比，明明李书不喜欢他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他心里却不舒服了起来。
莫名其妙。
让他烦躁。
看向方里的目光就愈加阴冷起来。
方里抬头就看见顾林仿佛要当场弄死他的目光，吓得立马语无伦次地说：“没，没事了……没事书，书哥我没事……”
“哈？”李书睁开眼睛看向方里，忍不住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唠什么神嗑呢在这？”
方里慌乱地摇摇头，一声儿没敢吱。
李书没搞懂方里闹的是哪一出儿，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能换了个话题，问方里：“一直是你自己在这泡着，怎么没看见阿姨？”
这次方里不得不说话了，顶着顾林杀气十足的眼神硬着头皮回答：“我妈，我妈在另一边陪我姨呢。”
“哦。”李书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是个自来熟的人，跟谁都能唠上两句，但要说很随意的那种聊天还得是熟人才行，比如周凯，比如于橙，比如……顾林。
他们三个是那种在一起待着，就算一句话不说干坐着都不觉得尴尬的朋友。
但顾林现在不算朋友了，算暗恋的人。
又是物是人非？
这成语用的好像不对。
但是该用什么呢？
不知道。
真是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啊。
下次他要是出来旅游要不要也带着练习册。
太感人了，他真是太感人了，他这浪子回头的幅度得是把脖子扭断了的那种。
“顾林。”韩竹宁突然出现。
李书动了动脖子，竟然不小心迷糊着睡过去了，一抬头脖子咔咔响了好几声，疼得他以为要断了。
李书抬起头，韩竹宁依旧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站在顾林的身边，看样子是看顾林半天没去陪着她，主动过来求欢了。
“怎么了？”顾林头都没抬，他现在烦躁的很，对于韩竹宁这个本就没什么大好感的女生更是避之不及。
“你脸色不是很好，先出去坐一会儿吧。”
李书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心里腹诽：瞧瞧，多懂得照顾人，哪像他，就知道被顾林哄着捧着的，都不知道什么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的。
这两句用的好像也不对。
算了都差不多。
顾林皱皱眉：“我没事。”
韩竹宁一脸担忧，许是觉得这两天的相处已经让顾林彻底臣服在她的温柔下了，竟然试着要扶顾林起来，手刚碰上顾林的胳膊还没用力就被顾林大力挥开。
“别碰我。”顾林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
韩竹宁一脸的委屈隐忍，却依旧红着眼眶说出最后一句话：“我，我没别的意思，如果，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对不起……”
说完眼泪就下来了，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引起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这掉眼泪的速度让李书果断把甘拜下风从方里身上拿回来送给了韩竹宁。
顾林不耐地扫视了一圈，吃瓜群众的目光立刻又都收了回去，该干嘛干嘛了。
李书啧了一声，韩竹宁这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典型代表，攻略之前都不看简介的吗，顾林烦别人碰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姨姨夫都没例外的主儿，是谁给她勇气以为自己两天内就可以感化顾林的。
耳边突然响起顾林的话：“梁静茹啊，都是她给的”、“你找她算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土豆开着小电瓶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