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竹宁看了看照片，没忍住捂住嘴笑了笑。
李书松开顾林，随口问了句：“傻逼到家了吧？”
“啊？”韩竹宁没太反应过来。
李书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转身对着终于慢悠悠晃到山上来的顾爸一群人招了招手。
“顾姨姨夫！你们这速度也不行啊！”李书喊着。
顾爸也笑着和李书挥了挥手：“哈哈哈，我们是老年旅游团，哪能和你们这群年轻人比啊。”
顾林找韩竹宁要了照片，于是韩竹宁便顺理成章地拥有了向来不加同学好友的顾林的Q｜Q，李书在一边看得明明白白，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几个大人忙着夕阳红摆拍，没空管他们，顾林把照片分享给了李书，李书看了一眼，顾林笑的真的是史上最难看，用“牵强”形容都算抬举了，他自己倒是一如既往的沙雕风格，没什么突出的。
“顾林。”韩竹宁叫住要去帮顾爸顾妈拍照的顾林，小脸儿羞得通红却还是说了出来，“可以，和我拍一张吗？”
顾林皱了皱眉，他不想和不熟的人拍照片，特别是女生，就像是留下了什么证据了似的，让他不舒服。
“啊没关系没关系。”看顾林的神色不对，韩竹宁连忙说，“我就是，就是想留个，纪念……”说完脸色就黯淡了。
李书转过身不去看这幅神色黯然模样的韩竹宁，不然他真怕他会忍不住当场给她鼓鼓掌，这话说的，委委屈屈又通情达理，是个男人都不忍拒绝。
果然，顾林想了想就点了点头：“我无所谓，自拍吗？”
“怎么都行！”韩竹宁小脸儿立刻又焕发了光辉，一脸开心却依旧温婉地说，“自拍吧，怎么样？”
“嗯。”顾林对怎么拍没意见，如果他现在拒绝了韩竹宁，那刚才忍着难受和她走一路的过程就白费了，李书还在一边看着，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韩竹宁走到顾林身边保持着一定距离站住，偏头看了眼顾林，看顾林也转头看她又立刻红着脸把脸转了回去。
“拍吧。”顾林不习惯或者说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直靠这么近，催促韩竹宁赶紧早拍完早解脱。
韩竹宁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往顾林身边靠了靠，又温柔地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笑得一脸幸福，做完这一系列准备后才按下快门。
反观顾林，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面无表情。
李书也想给顾林鼓掌，这个组合也是没谁了，顾林的装逼包袱太重，卸下来还是困难了点儿。
韩竹宁倒是没在意顾林的表情，拉着顾林这个造型那个背景的拍了挺多张。
说实话顾林除了和李书一起的时候会经常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外，基本都是这个表情，现在眼神里没带着“你在放什么狗屁我听不懂请滚远点”的鄙视已经很不错了，韩竹宁觉得这次登山的收获已经很让她满足了。
“小书，过来和顾姨合张影，老顾你给我们娘俩儿拍一下。”顾妈招呼着李书。
“来了顾姨。”在一旁当了半天NPC的李书终于有点儿事儿干了，走到顾妈身边搂住顾妈笑得一脸阳光。
顾妈笑着搂着李书的腰说：“来，茄子！”
李书跟着说了句：“茄子！”
李书和顾妈掐腰比心剪刀手地换了好几个造型，顾爸快门跟着咔咔按了好几下。
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儿子，顾妈对一旁的顾林说：“顾林，过来，咱娘仨儿也合个影。”
顾林笑着应了一声，走过来和李书一左一右站在顾妈身边，顾妈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大儿子”都是又高又帅的，别提多高兴了。
“老顾，给我们拍好看点儿，这张我要发朋友圈儿的！”顾妈下达命令。
“怎么拍都好看，放心吧。”顾爸边拿着相机找角度边说。
李书依旧是程序化地笑着，他臭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特意在镜子前试过，这个微笑的弧度他最正经、最帅，当然，如果是认识他的人看了肯定还得再加一句“最假”，但无所谓，顾姨要发朋友圈儿的，帅就完事儿了。
何况你现在让他笑得真情实感他也笑不出来。
之后又被顾爸顾妈拉着拍了好多夕阳红，用遍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造型儿，李书感觉自己就像是又爬了一遍枫桥山，感觉身体被掏空，得空了赶紧找个石头坐上边歇会儿。
韩竹宁被她爸妈叫到一边拍全家福去了，顾林解脱后也赶紧坐到李书的旁边，松了口气。
陪着小女生就算只是说说话他都觉得累得慌，和韩竹宁尬聊这么半天感觉耗尽毕生元气了似的。
现在就算不说话只是和李书一起这么坐着，看着远处快消失了的火烧云都让他莫名有种岁月静好了的轻松，果然，和李书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舒服的。
李书喝了口水，问：“得空儿了？”
“嗯。”顾林拿过李书手里的水瓶也喝了一口，陪着大人拍照一点不比学一天习轻松。
李书偏头看了顾林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少见的，和顾林无话可说。
“等会儿下去的时候把我外套穿上吧。”顾林看着渐黑的天，“冷了。”
“啊，不冷。”李书突然有点想抽烟，这个糟心的氛围嘴里不叼颗烟实在是不够忧伤抑郁。
顾林站起身，把外套脱了扔到李书的怀里：“让你穿你就穿。”
李书皱着眉，心里突然窜上来一股无名火儿，你踏马让我穿我就穿，凭什么，老子这还在醋缸子里泡着呢！
顿了顿终究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没立场，更没资格。
强作平静地站起来，拿起怀里的衣服随手丢回了顾林怀里：“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吧。”怕顾林生气他还学着“善解人意”补了一句，“别感冒了还得传染我。”
本来有点生气的顾林被李书后一句逗笑了：“我可不怕冷。”
看顾林的表情李书就知道他吃“善解人意”这套，可惜他自己不是这款的。
“我也不冷，这地儿不算冷，走吧，顾姨他们好像要下山了。”李书看向天边，火烧云已经彻底没了。
好看的东西都这么短暂，什么都是。
顾林过来拉住李书：“咱俩还没多照几张呢。”
李书偏过头自嘲一笑，甩开顾林的胳膊：“劳您能想起来，咱哥俩儿天天搁一块儿拍这个有什么用，费内存。”
顾林没看见李书的表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就笑了笑说：“等我会儿，下山还一个人走啊？这么黑不怕女鬼索命吗？”
李书坚贞不屈的脚步因为顾林的最后一句话而顿了顿，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林哥你陪我一起走吧我害怕……”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李书回头瘪着嘴窝窝囊囊地说。
顾林笑得不行，追上来把外套一下盖到了李书的脑袋上：“穿上，我就带着你走。”
李书老老实实地穿上顾林的外套，心里想着：就这一次！就窝囊这一次！以后！绝对！不求着！顾林！
看李书把外套穿上了，顾林回头喊了句：“妈，我带小书先回去了啊，他怕冷。”
“去吧，注意安全，慢点走。”顾妈回了一句。
“嗯。”顾林应了一声，拽过李书的胳膊往山下走。
穿着薄薄的外套，顾林掌心的温度可以轻易地传到他的皮肤上，和以前一样暖和。
在前面为他带路的顾林的身影还是那样高大，和小时候一样，无论多黑、多吓人的路都坚定地走在他前面。
顾林从小就给他烙上了“林哥在就什么都不怕”的记忆，现在突然要让他彻底摆脱这个人的一切，你让他怎么摆脱？谁能来告诉他？
下山的时候台阶上的灯都亮了，隔十几米还会有一个路灯，暖黄的灯光照在身上总给人一种气温还暖和的错觉。
“这儿光打得不错啊。”顾林停了下来。
李书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路灯：“所以呢？”
“过来，拍两张。”顾林搂过李书的脖子，不等他反抗就打开手机相机咔咔自拍了好几张。
“我曹顾林我还没摆造型儿呢！”李书想抢过顾林的手机却被顾林躲了过去，只能气急败坏地喊，“删了删了！丑到爆了！”
“丑？不比你笑得跟个假人儿似的强多了？”顾林把手机放在兜里，拉着李书继续下山。
“你踏马才假人儿。”李书嘟囔。
“是是是，那个拍几十张笑得都一个德行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靠，算了。”李书放弃挣扎，这件事儿他没法解释。
“你是不是在山顶儿唱歌儿来着？”顾林突然问。
李书有点惊讶，当时他看顾林离山顶还老大一段距离呢，没想到还能听见，可能是他嗓音太洪亮了吧。
“嗯，景儿太好了，没忍住给凯子打了个电话，高歌了一曲。”周围总有一些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李书老觉得里面会窜出什么不好的东西咬他一口，只能谨慎地往顾林身边靠了靠。
顾林把李书往身边搂了搂：“唱什么来着，给我也唱两句。”
“您不怕心脏病犯了？下午还死拦着我不让唱。”李书唾弃了顾林一下。
“你只要不唱《way back home》就都好说。”顾林说。
“咳。”李书清了清嗓子，以前也老在顾林面前唱歌儿，这次莫名其妙竟然有点紧张，“听好了啊。”
“听好了。”
“我直接唱高潮部分了。”李书掩饰了一下心里的紧张。
“唱吧。”顾林一副我做好准备了的样子。
“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
“噗——”顾林捂住嘴，当场笑喷，看李书黑成锅底的脸赶忙摆摆手，“对不起李法师你继续，对不起我笑场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书：“……顾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对不起你继哈哈哈哈哈续……”顾林搂着李书笑得上不来气儿，“你真是……从未让我失望啊弟弟啊哈哈哈……”
李书站住，任由顾林搂着他笑得癫狂，抿着嘴看着眼前的路灯一阵运气，才忍住没拽着顾林脖领子给他抡山下去。
“差不多得了！”李书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踹在了顾林小腿上，这次也没使劲儿，但足够让顾林勉强止住笑意。
“嗯……不笑了，不笑了……肚子好疼……”顾林脸贴着李书的耳朵蹭了蹭，笑着问，“你能不跑调吗弟弟？”
李书没好气儿地说：“不能！你走不走啊？”
“走。”顾林呼了口气，没忍住又笑了两声，被李书瞪了一眼才压下去，顿了顿，拉住李书的胳膊继续走在前面。
回到民宿天都黑透了，李书和顾林洗漱过后就回房间休息，临进门前李书又听到了一个噩耗——韩竹宁一家明天可能要和他们一起去W市市里泡温泉。
如果不是韩竹宁家白天还有事儿，他们甚至打算连逛街都一起，颇有一种要结亲家的意思，听得李书一阵闹心。
关上房门，屋里因为烧了火炕空气都暖烘烘的，李书直接脱了衣服换上睡衣，不等顾林进门就躺进了被窝开始装睡。
他现在不想和顾林讨论任何一件有关于韩竹宁的事儿，虽然回来的路上两个人还算愉快，但这也只是因为回来时不方便和韩竹宁一起走了而已，李书简单地分析，为顾林的行为下了定论。
顾林进门刚想说一句“都不等我直接上炕”就看见李书团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顾林顿了顿没出声，悄悄地翻出了自己的睡衣换上了。
对他来说屋子里实在是有点热，想了想，顾林把睡衣上衣脱了，虽然只是个短袖但他也觉得热，反正屋里只有他和李书，无所谓了。
蹑手蹑脚地上了炕，顾林有点新鲜，这是他第一次睡火炕，有点硬，但能接受。
李书小时候在姥姥姥爷家就是睡得火炕吧，现在倒是一点不适应都没有，睡得可香。
顾林挨着李书躺下，民宿老板给他俩的被挨着铺的，还铺的挺近。
躺下后顾林习惯性地就要搂李书，等他反应过来要保持距离的时候胳膊已经把李书搂进了怀里。
叹了口气，顾林认命地揉了两把一天都没怎么碰的小黄毛儿，柔软蓬松，估计大灰的毛都没李书的触感好。
养猫养狗算什么，他养了一只叫李书的毛色微黄还触感极好的小舔狗。
可是小舔狗喜欢上了你啊……
顾林看着李书安静的睡颜，心里一阵难受，这么好的弟弟，如果不是因为……他怎么可能舍得松开手。
作者有话要说： 火炕是真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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