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清晨，顾晟准备早餐的时候，接到了沈青枫打来的电话。
沈青枫问，“攸攸醒了吗？”
顾晟莫明烦躁，不想搭理他，翻动着锅里的西兰花，“嗯”了声。
“他能接电话吗？”
“又睡了”
“挂了啊，要给老婆做饭”
顾晟没等他吭声，挂了电话后，听见开门动静。
扭头看到走过来的小Alpha，他开口说，“怎么起那么早”
江烼看见他笑，也会忍不住地微笑，和以往一样，确定他在家后，就安心去洗手间洗漱。
顾晟做的饭没什么味道，不如绿茶。
江烼喜欢吃辣椒，不喜欢他养生那套。
几年了，他今天才闹起脾气，非得往碗里加辣椒油，对喂到嘴边清淡的粥和菜不理一下。
“怎么了？宝宝”
“我想吃辣的”
“我让阿坤买辣椒酱”
少年“哼”了一声，对他的不满这才消失了些。
顾晟给阿坤发的消息：买瓶不辣的辣椒酱送来。
上午，江烼跟顾晟一直坐在顾辞攸床边的地毯上，玩着游戏，看他输营养液。
两人吃罢午饭，又去他房间午休。
江烼睡不着觉，用手指描摹面前好看俊俏的脸庞。
指尖在眉骨上擦了擦，然后在眉心轻轻摁。
室外的阳光被窗帘滤掉很多，光暗，但他可以看清两排密长的睫毛灵动地扇了起来。
他用手指碾了碾，颇有玩意地揪掉几根。
顾晟不觉得疼，但睫毛少了就不好看了，他很重视能够吸引小Alpha的外貌。
就握住他手腕制止。
江烼挣扎了两下，没把手抽出来，往他那凑，张嘴就咬住他食指根。
“Si。.…”，顾晟疼得抽了口凉气。
他很久没被咬过，突然来这一下，就像被一只乖巧但忽然炸毛的小猫用力下了死口一样。
江烼尝到了一股甜腥，然后不受控地咬得更狠。
顾晟枕在脑下的那条手臂肌肉紧绷，手半握住，声音温柔低哑地喊道，
“宝宝”
少年柔软的眉毛拧得更紧，松口后，看着他手上的那片血污，小声地说一句，“流血了…”
顾晟看出他没有聚焦的眼里带着愧疚，搂着他肩膀，轻轻拍着，低声哄道，“我没事的，宝宝”
“我不疼”
江烼忽然哭了出来，很快把拇指关节贴着唇，用牙齿咬住。
“娇娇”，顾晟拿不出那拇指，不知所措的滋味太难受了，只好用手扒开少年紧着的牙关，把手指捏出来。
“不哭了……娇娇”
Enigma大掌包裹住少年手爪，用指腹揉按咬出印的小指头，另一只手把他身躯抱进自己怀里。
“不哭了”
“宝宝，是心情不好吗？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少年哭出了声音，娇促哽咽着，泪水把他身上的短绒衬衣浸湿了。
“哥哥……死了”
顾晟心脏抽动，然后暂停了一样，连哭声都听不见了。
他们在一起三年多了，他还是忘不掉那个男的。
“那么喜欢他吗？”，顾晟语气压抑，眼神落寞，用来拥抱的手臂忽然放松，还放下了掌心包裹的小手。
“哥哥……很好”，江烼那时候年龄极小，回想起那件事后，他只知道小恩人的长相。
不可能对他产生Enigma所想的情感。
江烼是个灾星，害死了幼时唯一一个带给他光亮的人。
“你们”
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顾晟侧目，看见顾辞攸翘在床边的光脑袋。
小男孩做出打哈欠的动作，然后摁在床上的手一推，脑袋缩了回去，乖乖蒙进了被里。
江烼卷起顾晟睡衣，捏着柔软的料子擦干自己眼泪，才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顾晟后知后觉，连忙坐起身拥抱住少年，“你不许走”
“不许离开我去找跟他像的人”
“你在说什么？”，江烼困惑地皱起眉毛，双手覆盖在Enigma侧腰上推他，“别闹，让我去给你找医药箱”
“我跟你一起”，顾晟抱着他起来，然后从卧室出去。
少年细心给他伤口做了处理，然后道了歉，吻了吻他手背。
“宝宝，你可不可以忘掉他啊”
“我已经忘过一次了”，少年双手抱膝，看着窗外镀一层金边的花花草草，说，“小时候唯一一个说会保护我的人”
“他送了我一颗奶糖，不过当时就被我弄丢了”
“还送了一颗星星给我，只是天上的星星太多，我找不到，星星也被我弄丢了”
顾晟眼珠疑惑转了半圈，经历似曾相识……
“你会因为救了你的人已经不在了就忘了他吗？”
Enigma探求地看着说话的少年，两人眸中的光亮宿命般交汇一处。
他道，“那颗星星保护我好多年了，我把它送给你一半，以后你可以向它许愿”
星星是夜空中距离金星最近的一颗，风华说它是风凌变的，会一直陪着他。
遇到那年顾晟十二岁，同样是风凌忌日。
他记得自己当时坐在树上看星星，被草丛里一只白色的小野兔吸引，便下树去追。
然后在一堆蝉鸣蛙声里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
少年皱起眉毛，黑亮的瞳孔难以置信地震颤，唇也在抖，艰难出声，
"......哥哥"
顾晟大惊，激动到嘴角绽出笑容，“娇娇，那个小哭包，是你？”
少年依旧很难相信，却也满心期待，声音颤抖问道，"哥哥没死？"
当时树上掉了条蛇，落在了江烼肩上，顾晟手快地把蛇捏走，之后蛇尾一甩，他脚下不稳，便从矮坡摔了下去。
顾晟笑着跟少年解释，"我没掉车轨上，掉进了车轨边上的草堆"
江烼鼻子很酸，泪水又自眼中流了出来。
顾晟笑止住，立刻靠近伸手拥少年入怀，下意识地释放安抚信息素，张口温柔哄道，"宝宝不哭"
"想听宝宝叫哥哥"
少年不哭了，用手把他推开后，往他肩上锤了一拳。
“为什么打我？”
顾晟装出委屈的模样，想被哄，想听小Alpha软声软气地喊哥哥。
哪想这次垂头丧气根本没引起少年的关心，反而被责怪，“你送他一半星星，你都没送过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他就是你啊，宝宝”
“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顾晟又重新搂住少年肩膀，为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听着他一字一句埋怨轻哼，“你第一次见他，就给他送糖和星星，你对他好，没对我好”
“我把星星抢回来，再送给你？”
小Alpha吸一下鼻尖，想了想，小声说，“他可怜，不抢”
顾晟低下头亲吻少年发红的眼尾。
以为总算把他哄好了。
江烼抬起双手抱住身边人的腰，过一会儿后仰头看人，问，
“你喜欢他吗？”
顾晟嘴角带笑，温柔答道，“喜欢啊，眼睛大大的，小胳膊又软又粉”
“你滚，不许抱我”，少年两只脚在他腿上胡乱地蹬，松手放开他腰，跟他坐开，嘴里恼道，
“你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我”
"啊？"
顾晟头一次觉得小Alpha那么难哄，认真说，"是因为喜欢现在的娇娇，才会喜欢小时候的娇娇"
"要是他不是小时候的我，就不喜欢了吗？"
"嗯，不喜欢"
"抱抱"，小Alpha冲他伸出手，声音软糯。
*
"嘭！"
卧室门口，男孩摔倒在瓷砖上。
江烼赶紧把顾晟松开，让他去抱男孩回屋。
顾辞攸被扶起来，低头看看腿，说话坑坑巴巴，"我.....Wo以后会一直.....走不好路吗"
"话....也说....不ao"
"不会的，攸攸比其他仓里回来的人好多了，他们现在还不会说话"
顾晟摸摸他光溜溜的脑袋，说，"攸攸再练习几天，就能和以前一样"
男孩大眼睛亮一下，然后又开口，"二哥.....二哥怎么不来看我？"
是不是结婚了，跟小O在一起了，说不定还有了可爱的小宝宝，早把他忘记了........
顾晟扯了下嘴角，语气颇为不快，"他明天回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