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晟嘴角翘起笑来，扭头问江烼，"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少年声冷，话说得漫不经心又流露憎恶，"随便一个好看的Omega都可以是你的玩物"
"我喜欢Omega，但没有那么随便"
"我只是想保护他们，能懂吗？"
江烼不再理会，他也静了下来。
车开到了湖的对岸，夜也黑了，高楼上的霓虹灯光很亮但不刺眼。
之后的路并没有江烼想象中的堵，窗外大厦也渐变成了古老的梧桐。
车拐进了小区深处，停在一个独栋别墅院落里面。
院子很大，有一个圆形泳池，泳池对面是比江烼家还要大的浅蓝粉色蹦床，有个中年人正在里面做清洁工作。
这些个没见过的东西，江烼只能用有钱形容。
"张叔"，顾晟下了车，绕到另一侧看向蹦床，喊声很大，"今天早点回去吧，那小子明天不回家"
中年人蹲在蹦床一二层的台阶，手里正拧着滴水的毛巾，眼睛笑眯眯的，朝他喊，"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行，路上注意安全"
顾晟转身，弯腰看向车里，"下来"
江烼愣了一下，低头避开距离自己很近，刚对上的一双伪善的眸眼，打开了车门出去。
顾晟往旁边挪了点，距离他半米。
江烼跟着进了别墅，顾晟指了二层粉色房门，说，"那间房没人住过，你先将就住下"
"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
顾晟没等到回应，扭头见他停在身后望进门处的鱼缸玄关。
"喜欢鱼？"
玄关有三米高，一共镶嵌了十二个独立鱼缸，上下各一个大的，中间是三层十个小的。
鱼缸水很清澈，做分割支撑的玄关是高透明材质，里面游动的生物整体看下来就像超能力控制的灵宠，在空气里游动。
江烼能认出来的只有小丑鱼和奶嘴珊瑚，多彩蛞蝓，和一条肤色粉粉的鳐鱼。
说句真的，江烼能待在这种鱼缸前观察一整天。
顾晟盯上了一缸丑鱼，说，"蛇鳗味道应该不错，明天我让人弄出来两条"
江烼扯了下嘴角，感到无语，转身问顾晟，"它们都是用来吃的？"
"倒也不是"，顾晟解释，"是攸攸想养蛇，蛇那种东西多危险"
"养鱼就不一样，关在缸里看得见摸不到"
酸水从江烼心脏上的口子灌了进去，眼睛忽感累涩。
顾晟院里有粉色蹦床，客厅有锁住的蛇鳗，甚至还有白色滑梯。
他是个好哥哥，却不做好人。
顾晟在等江烼说喜欢吃鱼，因为自己忍那缸丑鱼已经很久了。
长得吓人不说，还住在他的珍藏版斗鱼隔壁。
你说啊，说你喜欢吃鱼。
"哪个房间？"，江烼问。
"我带你上去"
客厅吊顶做得高，有七米，天花板还是平整的镜面，视觉上有很强的增高效果。
江烼走在台阶上，仰头能清楚看到自己的脸，还有顾晟头顶。
旁边的黑发忽然变成了棱角分明的脸庞。
"啊"
江烼脚下一滑，做了要摔的心理准备。
顾晟眼疾手快，用手臂托住了少年腰身，"上楼专心点"
两人之间隔了单薄的衣服，顾晟略烫的体温传到江烼腰上。
江烼想到了被摁着腰猛捅刀子的细节。
他直身时肚子猛地抽痛，重心难控地回到顾晟手臂。
在他看不见的位面，顾晟也拧了下眉毛。
顾晟也在疼。
顾晟察觉到少年脸色不如刚才，把他扶起后，压抑着声音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事"，江烼摁了摁腹部。
顾晟以为他是那晚落下来的疼，就又伸去手臂。
"我抱你上去"
他说话时已经让江烼双脚离开了楼梯，因为除了心疼外，顾晟不想听到好意被拒绝的冷漠话语声。
甚至是害怕。
好在少年没有出言拒绝，顾晟心里多了片柔软黏腻的云。
被抱着移动时，江烼能感觉到后背跟他手臂接触到的地方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你快点"，江烼冷声催促，心里是恶心。
顾晟咽了下喉咙，按照他说的加快步伐。
然后江烼被放在了一张松软的床上，身体往下陷时像陷进了梦里。
"还疼吗？"
"出去。"，江烼过滤他话里的柔情暖意，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怕他待会儿又会变成畜牲。
顾晟看到他脸色好了，也不想继续在这，会更讨人烦。
"有什么问题过来找我，我住楼下书房旁边"
"滚！"
顾晟话没说完，他还想说身体不舒服可以摁床头柜上的铃，他会过来。
可少年恶狠狠的喊声让他只好闭上了嘴唇。
顾晟走后，江烼感到后背一片湿热的黏腻，这才放松地翻滚了身子。
在他刚才躺着的地方，粉色床单对应后背的位置是深色且潮湿的。
布置精美的屋里开了空调，江烼背部像是忽然沾了冷水，凉飕飕的。
江烼把身上的蓝条病号服脱下，看到了手掌大的一片红色。
触目惊心，大脑调动了他的嗅觉，一股腥甜进了肺道。
顾晟的血，刚才流的。
原来那股热是鲜血带出的，而不是兽性大发......
江烼心思忽然乱了，因为现在有个人淌着血还在帮他，而那个人是在向他赎罪。
赎的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罪。
如果没有负罪，江烼一定真心把他当成重要的朋友。
可那根本不可能，负罪者因负罪才跟他有了赎罪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