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攸现在这一丁点脑瓜子根本不够使，想从顾晟嘴里套出话简直天方夜谭。
“昨天夜里，阿奕跟我去了琴湖海”
顾晟穿好了衣服，疑惑问道，“大半夜去那干什么？”
顾辞攸：“找贝壳，还有海螺”
“我还捡到一只粉色的小海星，可怜的小海星被坏人杀死了”
“我本来想带它回家送给你”
顾晟笑了一下，眼底欣慰，声音也更轻了些，“没关系，哥不喜欢海星”
“小海星好可怜，只有我喜欢它”
“我送的生日礼物，哥哥都不喜欢”
顾辞攸委屈。
顾晟：…………。
就无语。
顾晟五年前的生日，顾辞攸往他被窝放了两条蛇。
一条白娘娘，一条五彩斑斓的黑王蛇，可把顾晟吓丢了魂，至今还记得跟它们接触时的冰凉。
四年前生日，小崽子拿出亲自暖了十五天的鸭蛋，要求他务必孵出鸭宝宝，让他体会做父亲的不易…………
“谁说不喜欢，哥就很喜欢这画，画得多帅，这眼睛炯炯有神，跟真的一样”
顾辞攸嘟起嘴巴，盯着他海拔一米九的眼睛问，“真的假的？”
顾晟笑了下，语气学得有模有样，“尊嘟”
顾晟把油画收好，放到了书柜最上面一层。
*
“嘭”
江烼从睡梦中惊醒，一眼就看见破门而入的江爱民。
江爱民体格肥硕，堵在这小房间能让他呼吸不畅。
江爱民点了根烟，大声吼叫，“我问你，你妈住院治病的钱哪来的？”
江烼重新闭上眼睛。
“老子跟你说话！你聋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都欠你八千万一样”
江烼撑起身子，半睁开眼皮，冷漠地看着他盆大的脸皮，“工地搬砖挣的”
“放屁！在哪儿搬砖能给她买十二块钱一个的胶囊”
江爱民吼叫巨响，江烼还很困，但显然没办法继续睡下去。
他双脚钻进拖鞋，往门口走着说，“网贷借的钱”
江爱民相信了，也猛然想到江烼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算下来已经成年了，忽然咧着嘴角笑，“你给我也贷点钱，不多，就先贷个二十万的”
“不可能”，江烼走进卫生间，没看他一眼。
“我是你老子！你必须听我的”
江烼挠了挠睡乱的一窝头发，语气不耐，“给我买个意外保险，我可以用命给你骗保两百万”
“真…”的吗？
江爱民急忙切转话头，眼睛眨得像是心虚，对着江烼背影喊，“你老子是那种人吗？”
之后，江爱民若有所思地盯着关闭的卫生间门，拧着眉似乎在犹豫一件要事的决断，话声如蚊蝇震翅，“如果真能从保险公司搞二百万，那……”
“算了算了，还是八十万的更稳妥”
江爱民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根，然后走出家门直接去了对面。
*
济和医院，16号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五个穿手术衣的医生往外走，最前面的是位年轻的Alpha医生，工牌上印着名字，沈青枫。
沈青枫去更衣室的路上看了三遍手机，终于在换好衣服后收到了消息。
攸攸宝贝：礼物准备好了吗？
城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顾辞攸抱着熊猫玩偶躺沙发上等消息，看对方发的是语音，就把声音调低，悄悄瞄一眼办公椅上的男人，才把手机举在耳边听，“准备好了，但我可不保证这事儿能成”
沈青枫：“不要对你哥哥抱有太大期望”
沈青枫谈过好多个小Omega，每一个都对他极好，会陪他打游戏，给他讲故事唱儿歌。
顾辞攸希望顾晟也找个这种人美心善的伴侣。
昨天顾辞攸乖乖做检查的条件就是沈白衣答应给他找个好嫂子。
攸攸宝贝：沈白衣眼光独到，我未来嫂子的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了！
“没大没小”
*
下午，顾晟去了国家Alpha腺体分化研究院，交接抑制腺体恶性分化的放疗设备的初期研发工作。
顾晟从研究院出去天已经黑透了，他工作一天实在不想开车，就去找研究院配的无人驾驶车。
“顾日成”
沈青枫的叫声。
顾晟懒得跟他多说话，只视若无人地走到他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青枫开走车后，他眸色暗了下来，问道，“昨天夜里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昨天攸攸做完检查，你怎么不看着他？"
顾晟昨天给沈青枫发了消息，让他留顾辞攸过夜。
沈青枫解释，"上了台急诊手术，手术室出来就听同事说他回家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晟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说，"被绑架了"
"绑架！"
轮胎磨擦着地面，车急刹在了马路边。
顾晟憋着咽下刚到嘴里的水不往外喷，咳得脖子涨红，"你能不能好好开车，一惊一乍的"
沈青枫问，"谁绑的？查到了吗？"
顾晟："嘴很硬，送警察局了"
"送他们能干什么，不如自己干"，沈青枫转方向盘，把车开到了正道上。
"干了，有一个进了重症监护"，顾晟倦懒地闭上双眼，沈青枫扭头看了看他，放低声提醒，"你以后收敛点儿，被人抓到把柄很麻烦"
"没事，我把他送你医院了，三十号床"
".........."
沈青枫抿唇，眼底情绪放松了下来。
顾晟单睁开右眼，扫了下车窗外的景象，认出不是回去的路，就问，"去哪？"
"有惊喜"
顾晟一点也不好奇，因为这人嘴里的惊喜都很一般。
二十分钟后，沈青枫停下车，说，“到了”
顾晟睁开眼看到前面楼上闪亮的电子彩屏，淡声道，“送我回家”
沈青枫看向Siqinoc大门，伸手往他眼前递房卡，“里面有攸攸让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不去看看？”
顾晟解开安全带，冷漠质问，“你是不是带他来过这种地方？”
“不会，他还是个孩子”，沈青枫抿了抿唇，把车门解锁，房卡塞进了顾晟手里，“进去看看，好歹也是攸攸的心意”
顾晟下车后，沈青枫对着他背影喊了句生日快乐，“房间号是1122”
*
顾晟没有在Siqinoc留过宿，并不清楚套房的布局，防止被顾辞攸的恐怖手笔吓到，就先在外面做完思想准备才推开微敞着的大门。
里面空间很大，漆黑一片，顾晟进去后靠近门的区域亮起暗红色光，并不足以照明。
再往里走，右边墙面猛然亮起几个蓝紫色灯，忽明忽暗像磷火一样。
他皱了皱眉，察觉到空气里弥散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xxs味儿……
顾晟呛得打了个喷嚏，全身的困倦都消失殆尽，后颈忽然腾起痉挛般的疼痛。
房顶吊灯亮起，整个房间的布局都清楚地呈示在顾晟眼中。
玻璃把屋子分隔为双层，上层有一个笼子，笼底直径大概两米，高三米，下层摆放有床沙发，椅子………
顾晟走到茶几旁边，仰头刚好看到上层笼底……
笼底一滩淡红色透明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副被金属链条禁锢的人类躯体。
红与白的对比鲜明刺目，顾晟由心感受出一种怪异的美感。
“铛……铛………”
紧紧挨在玻璃层上的长腿艰难蹬动，顾晟指尖一颤，知道人是活的。
他很快上了楼梯，看见了一张俊美冷白的脸庞。
“江烼？”
顾晟走过去找到了笼锁，打开锁时手上像被刺了一下，但痛感并不强烈，他便没注意。
房里的灯光蓦然消失，因为靠着落地窗，外面的斜月皎皎光辉刚好足以让他们互相看清对方。
塞在嘴里的球被顾晟拿了出去，江烼总算能发出话声，“放我出去”
少年呼吸声急促，唇色并不鲜艳，甚至略显紫白。
顶灯很快亮起比刚才亮的红光，顾晟眼下的人就像被血液沾染的圣物，赤条条，满身郁气。
江烼用铐住的手极力拉扯着顾晟脚踝。
“放唔………”
一时间，Alpha后颈火灼般疼痛，难以抑制地堵住了少年。
泡在酒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对一个不喝酒的人。
“好疼”
“放开我”
少年声音颤抖，两只手用力地掐进他胳膊，白净手臂上显露出青色血管的纹路。
顾晟知道自己是被空气里的香味驱使。
但他好疼，不止皮肉，那种疼融进了骨血。
无法克制心里莽荒处错节丛生的原始兽郁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东西。
……
几分钟后终于因耳边的娇细哼咛冲破了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