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了,别催。”◎
向夕打一开始就没敢放松对这人的警惕, 不知道元晨景的死是否和他有关,与元晨景有关的一切他都不敢放任, 他不会拿元晨景的生命做儿戏。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个人有钱后, 做的事一件又一桩这么出人意料。
所以他赶紧回来让他好好看看他们现在有多好,如果哪天被警察叔叔逮了,他就看不到了。
元晨景也就看不到, 从小到大在他面前那么强悍不可一世,难以逾越的高墙,随时能剥夺他性命, 掌控着他生死的巨人,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多好看啊。
必须让他开心开心。
这个世界没那么无望,就算是底层生命,挣扎挣扎, 也还是有希望看到太阳的。
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任何事都不值得他们用生命去对抗, 他们多贵重啊, 他们全都是一个叫向夕的人, 此生的至宝。
“后续检察院会接手,至少十年。”秦韵离开前如论如何都想和向夕单独说几句话。
也许是职业敏锐,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比那个生气就要上拳头的人危险的多, 他可不想有一天接到跟这几个人相关的案件。
“挺好,十年后他出来估计身体会比现在硬朗一些。”向夕远眺着洒在江面的夕阳。
冬日的太阳天本就少,黄昏时刻就更少见了。
波光粼粼的江面一片橙红。
“我听他们说你最开始并不想让那个人进去?”秦韵试探性地开口。
向夕展开手臂背靠在栏杆上, 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这怎么是我能决定的?我放过他了, 警察叔叔也不会放过他。”
秦韵觉得有些棘手:“法外无情, 你还小, 过大的太阳抱在怀里只会烫伤自己。”
这个人的举动和表面就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 大概率是个小坏蛋。
向夕没回应秦韵的话,他问:“秦律师今年多大?”
秦韵:“二十九。”
向夕点点头:“年轻有为。”
秦韵皱眉:“你才十几岁,怎么老气横秋的。”
向夕仰头看天:“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除开你们几个,别人呢?”秦韵问。
向夕偏头:“别人?关我什么事?”
“这也没错,不要试图试探危险的边界,它离你很近。”秦韵拍了拍向夕的肩膀,他不是多话的人,只是这个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会引起几段连锁反应,结局都会走向悲伤。
所以他才想和向夕谈谈,能杜绝自然最好,他们很极端,又能互相牵制,只要这种平衡不会破损,短时间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以后遇到什么事,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秦韵递给向夕一张名片。
向夕收下了,他看着上面的内容,毫无波澜地说:“你不是楠哥找来的吧?”
晋楠在圈内人脉广没错,但家暴事件能让这位大律师远道而来,这也不是晋楠的面子能做到的,晋楠在圈里吃的开,除了他的好脾气会做人的性格,金钱也是必不可少的开路道具。
这位大律师可不是这两样能请动的。
他最初只是让晋楠帮他找一个能镇住场子的律师,最好能说善辩。
他也没想到来的人这么有名,在上一世就连专心创作的他也有所耳闻。
过他手上的案子,就没有调解的余地。
向夕会对秦韵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他上一世不少创作的版权也是这个人帮他夺回来的。
他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还见过这个人。
那时候对方已经功成名就,听说还在最高检查机关工作。
向夕想不到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南城这个小地方,他们之中也没有谁能让对方有所图吧?他也还不是前世那个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的名家。
“别多想,我是来帮你们的。”秦韵避开向夕的问题。
向夕也没逼问:“好。”
秦韵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别做无聊的事情。”
向夕笑:“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猜测。”
“你不说,我就会好奇,人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自然会想办法满足自己......当然是正规的打听。”向夕补充道。
秦韵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难缠,看着时时都萎靡不振,寡言少语。
脑筋却转的极快,能把一个人的行踪翻个底朝天的人,秦韵自然不会当小孩看:“因为你的朋友,我也是受人所托。”
向夕首先想到的是元晨景,瞬间又反应过来不是,他们几人从小都在这个地方长大,不可能和这个律师有什么交集,不是一个地方不说,连阶层都不一样。
“那......”
向夕才刚开口就被秦韵打断:“你们见过,不知道对你们也许是件好事,他如果想说出来,会告诉你们的,我不好越庖代俎。”
向夕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
仔细想想,如果猜测正确,秦韵说的是对的,不知道可能对他们更好。
“我知道了,你们这个阶层的都喜欢玩神秘吗?”向夕很不解。
秦韵想笑:“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和他们说?”
“说什么?”
“比如你的真实想法?和你做的一切?”
“我也没瞒着他们,他们如果问,我肯定会说。”
“你这个人,太狡猾,他们三个肯定把你当做最需要保护的那个照顾。”秦韵承认自己一开始也看走了眼,以貌取人是大忌,他才刚刚犯了一次错,就被现实教训了一顿。
这个人才不需要他们保护和照顾。
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创作者,他是洞悉人心以及人性的恶魔。
“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秦韵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向夕笑了笑:“说不准我们上一世就认识呢?”
“你看起来不像是信天命的人。”越和这个人沟通秦韵越觉得这个人矛盾。
“不好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他一直徘徊在相信与不信、虚幻和真实的边缘,后来见到了谢暮。
他决定,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他都要掌控好他们的命运轨迹。
让真的坏事和假的坏事,都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韵没再说话,好在这个世界还有让他在乎的人。
年龄小,有头脑,有金钱,这个人能做太多事了。
元父的事情发生后,马路对面还房区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刚开始看到向夕他们回来还有人来走动的院子再也没人靠近,陆昭的父母更是躲的远远的。
可能是转路转到附近,如果不是谢暮提醒,他们还真没发现那么远就像猫见老鼠逃跑的人是那个开口闭口就是‘小兔崽子’的陆父。
陆昭笑的肆无忌惮,眼泪都下来了:“就这?我们怎么就被这种人欺负了这么多年。”
元晨景也在笑,只有他们几人时,他取下了头上黑色鸭舌帽,黑色的发缝,蜿蜒虬结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疤痕,有几道甚至穿过额头,斜到了眉骨上方。
谢暮看着笑嘻嘻的两人很不是滋味,替他们开心,又替他们难过,幸好他们还有其他人陪伴着,支撑着,独独一个人承受着这些伤害,用一生都难以治愈。
元晨景抱着的这些过去,也许过不完这一生。
“那几个人呢?”自打见了那一次,谢暮就没忘记那嘴脸贪婪的一家子。
“让他们心惊胆战的等着吧。”等元父的判决下来,他们日日战战兢兢的过活,这不比和他们做个了断更让人开心?
那几个人欠着向夕,向夕想怎么解决他们全权支持。
秦韵走后,向夕几人也踏上了回南都的路程。
“你们不在这里过年吗?”谢暮知道过年要回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走。
陆昭哼笑:“想的美,这就等过年了?我们在北城还有工作,楠哥给你安排的培训老师早就在等你了。”
“......”谢暮默算了一下,就两三天的事,他们还要去赶工作?
元晨景笑着道:“别听昭昭胡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南都那边方便。”
“这也是。”谢暮开始思考着自己怎么告辞,平时在他们家也就算了,大年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吧。
似乎看穿了谢暮的想法,向夕低声问道:“你会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向夕离他很近,嘶哑的嗓音在耳边低语,耳道仿佛过了一道弱电。
“啊......”谢暮用食指不自然地蹭了一下耳朵:“我......”
“就这么说定了,你要和我们一起过年。”向夕拉过谢暮的手,拍了一下,表示约定即成。
陆昭很不爽:“难不成你还想着回南都就散伙?”
“......”谢暮就是这么想的。
元晨景认真地说:“过年南都又买不到吃的,你不在我们怎么办?”
“我没那么想......”三个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谢暮屏住了呼吸,无法拒绝:“到时候我来做。”
听到谢暮妥协。
三个人熟练地击掌。
谢暮觉得自己心口疼,这几个人是吃准他了?
“你们快看,蜜柑林,到龙环山附近了。”负责开车的陆昭突然说道。
其他几人的目光穿过透明的车窗,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橘树,虽然没有硕果累累的时候动人,但四季常青不落叶在万物俱寂的冬季也别有一番风景。
“下首歌你准备写什么?”陆昭突然问向夕。
向夕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眉尾目角微垂:“在想了,别催。”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莫名其妙有种完结感。
——
回去就开始搞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