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后坐在烧烤摊上的时候,苏愈脸上的热度依然没有退下去。
吻戏过了就过了,路风有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逐帧给他回放哪里亲的好吗!连他手指抓了哪里都要拎出来讲一讲,他不要面子的嘛!
眼见着杨朵朵的眼珠子因为路风这个莫名其妙的操作都要喷出火了!
特别是摄像机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他湿润的眼角上,他已经解释了很多遍那只是因为气息不顺导致的生理性泪水,他很感谢路风敏锐的洞察力,发掘了非常唯美的一个镜头,但这真不是因为他演技爆发,更不是因为他哭了!
他才没有不会接吻!
更没有被顾离亲哭!
一碗疙瘩汤被放在面前。
“韩诤他们想喝点酒,你晚上吃的太少了,先垫一点。”顾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对方逆光坐在他身边,戴着一顶鸭舌帽,一双眸子隐在阴影里更显得人冷静持重,一点也看不出来下午在厨房里引诱他时的样子。
影帝就是影帝,生活处处是舞台。
苏愈趴在桌子上不是很想理顾离。
他知道下午他的状态很不好,顾离那么做也是为了帮助自己入戏,但心里就是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难受。
“韩诤他们跟老板语言不太通,我去看看。”像是看穿了他的不自在,顾离想给他留点空间,却被苏愈一把拉住了手。
顾离:“?”
苏愈的眼睛四处游离,就是不和顾离对视,但说出的话却和他息息相关:
“我今天……不太想吃辣的。”
顾离福至心灵,冷淡的眸色染上些笑意:“放心,我不吃辣的。”
借口被一下子看穿,苏愈倏然觉得脸有些发烫,站起身走向正试图用手语和老板交流的韩诤他们,临走前丢下一句听上去自认为硬邦邦实际上没有任何信服力的“谁要管你”。
说起来,苏愈和韩诤他们也半年多没见了,这次趁着周末过来探班,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吃顿饭三个同龄人插科打诨边吃边喝,聊的热火朝天。
顾离坐在苏愈和杨朵朵中间,除了负责给弟弟妹妹倒啤酒递烤串以外,大部分时间就那么安静地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三个逐渐被酒精控制的小青年相互揭老底。
本来他以为平时少言寡语颇有自制力的贺翎能稍微约束一下逐渐跑偏的酒桌,谁承想他居然醉得最快。
只一瓶啤酒下肚,贺翎把平时“欠的债”还了个干干净净。
难道人的一生说出来的话是恒定的?这是什么奇怪的定律吗?
真有意思。
从贺翎口中顾离第一次知道苏愈在高中的时候居然穿过女装,还是那种蓝白相间的JK短裙制服。
苏愈在他面前可从来没说过这件事。
顾离还知道他们班有个女生暗恋苏愈,从高一一直到现在。而且那个女生名字顾离以前总是听苏愈提起,毕业后两个人还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一趟可真是没白来,小东西秘密还挺多。顾离抬手捏了捏左手边某个小酒鬼的脖颈。
苏愈正在忙着和贺翎争论谁是高中篮球赛里投进三分最多的人,只舒服得顺势往顾离手里拱了拱,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蓦然深沉的眼色。
苏愈放在桌上的手机又亮了起来,从刚才顾离就注意到,一直有新消息发进来。他凑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屏幕上显示着杨振的名字。
好像是苏愈的经纪人?
顾离看了眼口舌已经开始打结的弟弟,略微思索后他起身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还没等他自报家门就听到对面气势汹汹——
“苏愈你在搞什么,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为什么不回!”
顾离眉头微蹙。
对面因为没有听到回应,继续说道,“喂?你人在哪?怎么听起来那么乱?你大晚上不在房间背台词又跑到哪里胡搞?”
“喂?喂——”
“我是顾离。”
“……”
另一边杨朵朵被顾离投喂到肚歪,托着下巴冷眼看着亲哥撩起衣摆醉醺醺地和人比腹肌,三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涨红着脸对对方的肚子指指点点的样子多少有些搞笑。
啧啧,男人至死是少年。
余光瞥到桌上的手机,杨朵朵有那么一瞬间在思考如果她把这画面录下来,是不是就算掌握了苏愈的黑历史。
“吃饱了?”
晃个神的功夫,顾离已经接完电话重新坐了回来。杨朵朵应了一声,把自己的凳子往那边凑了凑,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
自从苏愈出国留学后她见顾离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方面她知道顾离工作繁忙时间不多,另一方面也许是女生天生的第六感,她觉得顾离有意在疏远他们家。
可是这次她跟着韩诤偷偷来探班,看到顾离无论对她还是对苏愈还和以前一样周到细致,她一下子又变得混乱。
下午莫名从韩诤那里套出了话,她一颗小心脏噗噗的就一直没停过。想起片场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深吻,记忆里许多模棱两可的片段一一被唤醒,此刻苏愈顾不上她正是一个求证的好时机。
“大哥……”杨朵朵甜滋滋地叫道。
然后她就看到顾离把三串刚烤好的苏愈最爱吃的膝软骨逐个从竹签上剔除下来放进苏愈面前的盘子里后才回头看向自己:“嗯?”
老友重逢的聚会持续到将近凌晨才结束,一头三个醉鬼从腹肌比到鞋子尺码最后比起发量,另一头杨朵朵听完顾离跟她说的话哭得像个泪人。
顾离刚去老板那里结完账,迎面扑来一只醉鬼:“哥!”
另外两个醉鬼小学生似的也跟着喊:“哥~~”
顾离:“……”
他突然有点后悔让这三个小崽子喝酒了。没想到酒量一个比一个差,酒品一个赛一个低。
苏愈双眼朦胧,举着刚才顾离递给自己的杯子,嘴里含糊道:“你怎么、把我的酒、换了?”
顾离刚想解释,小醉鬼又接着说:“这个牌子的啤酒……怎么是甜的……还怪好喝的、嗝儿~”
顾离看了眼挂在苏愈嘴角的菊花,嘴角抽了抽。
顾离和司机一起好不容易才把人拖上车,顾离坐在苏愈旁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车子发动以后那一对倒老实许多,在商务车最后面抱在一起睡得很香。
顾离眼色沉了沉,宁静的心湖仿佛被几缕柳条拂过,泛起不规则的水纹。
喝醉了的人,第二天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吧?
“小宝,你困——”
眼见着手已经揽到苏愈肩头,只见那个在平日里睡不够叫不醒的人却突然坐直了身体趴在车窗上眉飞色舞地开始用歌剧唱法唱《两只老虎》。
顾离:“……”
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生生地憋了回去。
十几分钟的路程,顾离没想到自己27岁还要被按头上一节音乐课。
从节拍音律到胸腔共鸣,从流行唱法到多声部音乐……饶是顾离也听得头昏脑涨。问题是光听不行,还要配合小醉鬼。他示范一句,顾离就得学一句,否则小东西就噘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大哥,你也太惯着他了吧,他都23了!”
因为大哭了一场,杨朵朵的声音瓮瓮软软的,但看着苏愈的眼神却充满了嫉妒。
顾离看向身旁终于力竭沉沉睡去的人,唇角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顾先生,我把韩先生和贺先生送回去吧。”司机把车停好后很有眼色地说。
顾离点点头:“辛苦你了。”
“大哥,我和他们一起上去了”,从车上下来杨朵朵的眼睛仍然红红的。
顾离伸手安慰似的摸了摸杨朵朵的脑袋,语气如和煦春风,如同多年前她没考好不敢告诉家长偷偷躲在房间里哭的那个晚上,“嗯,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还要赶飞机。”
杨朵朵一下子又湿了眼眶:“嗯。”
顾离把人架回了苏愈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上,刚才还醉如烂泥瘫在怀里的人跳起来把他反扑在门板上。
“哥……”温热的酒气扑打在脸上,顾离看见苏愈红着脸蛋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
“小宝?”他伸手在苏愈眼前晃了晃,却被一巴掌拍掉。
苏愈噘着嘴瞪他,“你干吗~~”明明是不满的语气,却又带着醉意的尾音,像只收起爪子的小猫。
指尖抬起苏愈的下巴,顾离歪着头和他四目相对,语气甚是愉悦:“和我撒娇?”
苏愈乖巧地点点头:“嗯。”
他们的距离不过十厘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乱窜。
也许酒精可以通过氧气传播,顾离觉得自己好像也喝醉了。不然看着眼前人殷红的唇瓣,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就这么轻易消失了呢?刚才莫名被打断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小宝?”他最后一次确认苏愈的状态,却被粗鲁地搂着脖子被迫低下了头——
“唔!”
苏愈滚烫的唇瓣直直地吻了上来,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占领了顾离的口腔,没有给他片刻反应的机会,霸道得让他窒息。
房间里渐渐响起暧昧的声音。
粗喘与口水声交织。
当苏愈的手顺着顾离的脊背一路向下摸到下面的拉链时,顾离的大脑轰的一下紧绷起来!
他按住那双不老实的手,眼神愈加深沉,“小宝你干吗?”
“我要。”苏愈拨开他的手,执着地拉开了拉链,然后又怕顾离没听清楚似的,抬头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哥,我要。”
两个人对峙般站在原地,只不过一个醉得整个人都粉扑扑的,站都站不住,还得让顾离抱着。
另一个却是清醒的。
顾离用拇指描摹着弟弟精致的眉眼,在酒精作用下那里还隐约泛着迷离的水光。
顾离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沙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像是在问苏愈,又像是在问自己。
苏愈虔诚地捧起他的手,温顺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闭起的眼睫微微抖动,“求你。”
顾离的掌心里骤然燃起了一把火,滚烫的温度像爆炸一般顺着血液迅速流遍全身,压抑多年的欲望瞬间如挣脱牢笼的困兽主宰了他的意志。
恍恍惚惚中,他看到自己将苏愈拉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