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程南买的蛋糕最终还是没有被任何人吃进肚子里,傅予宵刚许完愿,任齐然和厉程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压着傅予宵的脖子往蛋糕里埋。
傅予宵早有防备,许完愿迅速往后一仰。
“年年来这招!有完没完了你们!”
厉程南阴森一笑:“那来试试这招!”
他双手抓起一团奶油,往傅予宵脸上一扔,奶油迅速抹了满脸。
“我靠!你们玩阴的啊!”
客厅里乱糟糟的,大家都玩的不亦乐乎,玩到最后,还喝起了酒。
傅予宵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跟着他们喝,反倒是任齐然和厉程南,两个人喝起来就没完没了。
“我告诉你啊!爸爸天下第一帅!韩驷那个老狗都比不上我!”
任齐然大着舌头,说话不清不楚。
韩驷在一旁看着一脸十分无语。
“我可以不管他吗!”
韩驷不怎么爱喝酒,一方面他要在周时亦面前做好表率,另一方面他可不想浑身酒味的,晚上睡觉怕熏到他。
“把他丢上车,随他自生自灭吧。”
陶雅竹打开车门,韩驷和傅予宵一起搀扶着两个酒鬼通通塞进了车里。
“文雅姐姐,注意安全啊。”
傅予宵叮嘱说道。
另一边的季修竹也在和周时亦说话。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回苏城看看爷爷?”
周时亦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现在他戏份也结束了,假期时间也还长,说起来,他也确实有点想家了。
“好。”
周时亦点了点头便答应下来了。
季修竹莞尔一笑,随后又说道:“要不今晚就直接留在这儿吧,过几天哥哥请个假,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样?”
“要去哪儿?”
韩驷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揽住周时亦的腰,像是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季修竹神色顿时淡了下来。
“四哥,我和哥哥正说过几天回苏城看看呢!”
“回苏城?”
韩驷心头一跳,脑海里想起白天和傅予宵说的话,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那敢情好啊!我正好有空,我和你一起回去呗!”
顺便把他爷爷捎上,带爷爷不够,还得带上他爸他妈 争取给季老爷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直接就上门提亲了呢!
“什么?”
周时亦有些惊讶:“四哥……要一起去苏城?”
韩驷皱起眉头,故意可怜巴巴地说道:“不可以去吗?我们上次还说了……要一起去的啊……”
“我想多陪陪你不可以吗…”
“而且你过几天都要开学了,我又要见不到了你了……”
“再说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该见见家长了……”
季修竹听着韩驷的茶言茶语,眉宇之间逐渐出现一丝不耐,可偏偏又不能发作。
刚刚也和周时亦说过这件事情,他现在反悔说韩驷不能去还来得及吗。
想了想,他最终轻叹一口气:“如果韩老师不觉得麻烦的话——”
“肯定不麻烦啊!”
韩驷抢先说道:“时亦的事情都不是麻烦!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
周时亦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吗?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我们快走吧!”
韩驷一点儿也不想在待在季修竹面前,拉着周时亦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傅予宵说的,他再不喜欢季修竹,但他毕竟也是时亦的哥哥,好歹也得跟季修竹打好关系。
“那个哥,咱就先走了!不用送不用送!我没喝酒可以开车的!”
季修竹看着韩驷迫不及待拉着周时亦离开的身影,又听到那声哥,瞬间气笑了。
刚才还热闹的别墅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季修竹向里屋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和傅予宵打声招呼再走吧。
季修竹走进来的时候,傅予宵正坐在地上发呆。
他缓缓走进,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掉落的酒罐子。
傅予宵惊醒回神,看到季修竹时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你还没走呢?”
季修竹捡起地上的罐子放到一旁 看着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需要我帮你收拾一下吗?”
傅予宵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上班,明天自己收拾就好了。”
季修竹沉默了一瞬,正想开口说他走了,就听到傅予宵说道:“季医生?有空陪我喝一杯吗?”
傅予宵站起身来,晃了晃手上的酒。
季修竹本想拒绝的,可是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傅予宵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也答应下来。
两人一起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
傅予宵倒了两杯酒,季修竹拿起酒杯刚刚入口,眉头微皱,看了一眼,不仅有些怀疑。
“你确定这是酒?”
怎么一股汽水味儿啊。
傅予宵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是酒啊。”
“那你刚才怎么不和他们一块儿喝?”
傅予宵转过头去,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们……酒品太差劲了!谁爱喝谁喝!”
季修竹沉吟不语,没有发现他语气中的异常。
“哎呀,老实说,你也没必要太过针对韩驷,他那个人啊我了解,别看外头都是那些为他框框撞墙非他不嫁的人,其实啊他这人脾气特别犟,自己认定的事情,你就算把刀横在他脖子上,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所以啊,你们可放心地把时亦交给他!”
季修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有些好笑道:“你说我针对他?”
他哪里表现针对他的样子,要不是时亦真的喜欢他,别说他不同意,他爷爷怕是不会让韩驷踏入季家的门。
“韩家在京市也算得上一股清流,和那些明争暗斗,互相争夺家产的豪门不同,那一大家子一个个都想往外跑,家族里的产业就跟烫手产业似的,也算韩他爸倒霉,就抽中了扼住命运喉咙的签子,但凡当初他也像韩驷这么硬气,只不准啊,现在也是个艺术大师,好说歹说,韩驷也配得上时亦!”
傅予宵这样子,要说他是来当说客的,季修竹肯定百分百相信。
“你知道的还挺多。”
季修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咂摸了半天,还是觉得和汽水没什么两样。
“不过,我不是针对他,从小到大,只要是时亦喜欢的,我从来不会插手。”
说起周时亦,傅予宵终于来了一点儿兴趣。
“哎!我有时候确实想不明白,就韩驷那种人,我真是想不通,外头那些不了解的粉丝喜欢他也就算了,怎么时亦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受得了他那种脾气!这图什么啊!”
季修竹有些感慨他变卦得如此之快,刚才还夸韩驷来着,这会儿眼睛又不眨的说起坏话。
“当初时亦来苏城的时候,也就七岁,你也知道他的基本情况,那时候他谁也认不得,还不会说话,眼神一片空洞,每天日复一日地在画纸上,画着韩驷的眼睛。”
傅予宵偏过头,认真地听了起来。
“后来,他开始会说话了,却总是把人混淆,检查了才发现,他有严重的人脸识别障碍,也就是脸盲症,因为这个原因,他渐渐不爱与外人交流。后来我爷爷开始教他画画,让他逐渐掌握用画画来记住人脸的技巧,直到一年前,他终于像正常人一样了,我爷爷问他想去哪儿,他毫不犹豫地说要来京市。”
季修竹没有发现,每次和傅予宵在一块儿,他总是莫名轻松,话竟然也多起来。
傅予宵沉思了一会儿,又忽然说道:“时亦前些日子,又忽然犯病了,你知道吧。”
季修竹神色微黯:“嗯,所以我想把他带回苏城,那里有专业的医生专门给他做心理治疗。”
傅予宵有些不服气:“你觉得我够不够专业?”
季修竹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你心里没点数?”
傅予宵撇了撇嘴:“行吧,我确实没那个本事儿,所以我才想多了解一点儿,因为不知道时亦心中最害怕的究竟是什么,这个不确定因素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若是有一天忽然出现在时亦身边……”
他摇了摇头:“要是我姑姑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
傅予宵开始有些心烦意乱,随手拿了一瓶酒,看也没看,直接仰头闷了一大口。
“你这么担心时亦,是因为韩驷?还只是单纯对他的病情感兴趣?”
季修竹问了一句,半天没等到回答,他偏头一看,发现傅予宵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了,脸颊微红,一副醉酒的模样。
“傅医生?”
季修竹拍了拍他的脸,又提高了声音:“傅予宵?”
傅予宵嘟哝了一句什么话,还是没什么反应。
季修竹有些疑惑,这人喝汽水也能醉?看了一眼地上,才发现他脚边倒了一杯啤酒。
他心中了然,怪不得刚才傅予宵不和他们喝酒,还愣是拿着汽水当酒喝,原来这人一杯倒啊。
季修竹把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傅予宵缓缓抱起,他竟然也没什么反应,喝醉了也不发疯,看起来还挺乖巧的。
他把傅予宵放到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傅予宵踢了踢被子,扭着头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终于老实下来。
季修竹微微弯腰,刚想帮他把床头的小夜灯关掉,目光一瞬停留在了床头柜上的合照。
照片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搂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眼中满是璀璨的光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季修竹一眼就看出,这应该就是儿时的傅予宵。
但是这个女人,季修竹见过,在季家,她总是每次时亦犯病的时候出现。
季修竹忍不住拿起合照,盯着照片里的女人,床上的傅予宵忽然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姑姑……”
他瞬间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好,视线落到傅予宵沉睡的面容。
许久,他才站起身来缓缓走出房间,轻轻将门关上。
客厅里还有乱糟糟的,还有浓烈的酒味,季修竹想着床上酒醉的傅予宵,卷起了袖子,帮他将客厅都收拾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