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被迫成为影帝的粉丝后>第69章 周绾绾

  季修竹嘴角微微上扬,一阵风吹来,繁琐的衣袍被吹得凌乱,远远看去,墨既白与琴师站在光下,一个神情懒散,一个孤高冷傲。

  “韩老师有没有和时亦说起,我要演墨既白啊?”

  韩驷气息有些不稳,这人果然认得时亦!

  “其实说了也无妨的,时亦知道会很开心。”

  每次一想到周时亦,季修竹眼中的深潭如同被一束阳光照进,变得清透又盈动,韩驷想起崔丽丽的话,他们两人之间,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总是莫名的……相似?

  “你喜欢时亦吗?”

  季修竹忽然问道。

  韩驷没有任何犹豫:“当然。”

  “他也很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开始了。”

  韩驷眉头轻皱,直觉告诉他,季修竹一定知道关于时亦更多的事情。

  “告诉我,关于时亦的一切。”韩驷说道。

  季修竹挑眉一笑:“为什么。”

  “因为我想保护他。”

  我想保护他,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心动,我不介意他的过去,只是心疼他,那明晃晃存在的痕迹,提醒他,煎熬他,让他一次又一次陷入梦魇中。

  而我,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受苦……

  季修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坐在椅子上,桌上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黑白分明的棋子晶莹圆润,应该是道具组安排的。

  他伸出修长的手,食指和中指捻住一枚棋子,落在纵横分明的的棋盘上。

  “时亦的棋艺很高明,我从来没赢过他。”

  韩驷知道他这是愿意说了,也一同坐下,目光流转在棋盘上,便拿起一枚白子落下。

  季修竹追子而上。

  “说说韩老师都查到哪些了?”

  韩驷如实说道:“周绾绾。”

  季修竹轻声一笑,指尖的棋子差点握不住。

  “都查到这儿了,韩老师果真出乎我意料,我还以为你会先知道时亦的病呢。”

  韩驷打断他:“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季修竹有些怅然:“是吗,那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落下一枚黑子,一瞬间,白子顿时陷入困境,没有退路。

  韩驷棋艺不精,只是和爷爷学了点皮毛,根本不是季修竹的对手,他有自知之明,在桌子上落下三枚棋子。

  “周绾绾是你的母亲吗?”

  “是。”

  “故事里的疯子和傻子,是你和时亦?”

  “当然。”

  “他的极度感受,是你激发的?”

  季修竹微顿:“是我……”

  “你用了什么方法?”

  用了什么方法?

  季修竹有些茫然,他记得那时候似乎是苏城的雨季,那一夜的雨来势汹汹,电闪雷鸣,他把时亦关在山上的木屋里,像是泄愤又像是解脱。

  他恨周时亦,为什么要活着回来,可是又庆幸,他回来了。

  他也以为他可以保护好时亦的,可是最后只能做着帮凶,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临走前那茫然又冷漠的眼神让他毕生难忘,每每午夜梦回,总是会看见时亦睁着空洞的双眼,用冰冷的语气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救他。

  “用恐惧,用疼痛,用绝望。”

  季修竹轻松说道。

  他知道周时亦是先天性情感障碍,没有思想,没有情绪,对外界的刺激根本不会做出反应。

  相比之下,他还是很幸运的,至少上苍没有剥夺他感知恨的权利。

  可周时亦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灵魂被所在冰冷的牢笼,他多无辜啊,什么也没有做,却可以令那么多人去死。

  韩驷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时亦有严重的心理创伤,一定与季修竹有关。

  季修竹忽然说道:“不是我造成的。”

  “什么?”

  韩驷愣住。

  季修竹又恢复以往的神采,眼神幽深,变幻莫测。

  “你既然查到了我母亲,想来也知道她的身份了。”

  韩驷沉默不语,历程南说过周家嫡小姐当初被秘密送往苏城,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是她和时亦又是什么关系呢?

  “周家自视高贵,可他们愚昧,无知,贪婪,哪怕只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儿也要榨干她剩余的价值。”

  季修竹话语中满是嘲讽。

  周绾绾有严重的遗传性精神分裂症,控制欲与占有欲到了病态的地步,她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周霁皓,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哥哥。

  “后来,她与周家旁系联手,架空了周霁皓的权利,以此来逼他就范,周霁皓自然不会屈服。”

  “看着自己的深爱的哥哥与其他女人恩爱,她内心越发扭曲,她制造了一场车祸,杀死了自己的嫂嫂,周霁皓的妻子。”

  韩驷了然,这和历程南说的一样。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迂腐愚昧的周家?于是当时的周家主便把女儿嫁到了苏城季家,这样一来,季家也开通了在京市的门路,周家也能在苏城发展自己的势力。”

  “我父亲很爱她的,在他的照顾下,周绾绾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后来便有了我。”

  “不过是一个疯子生下了一个小疯子吧,她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有强大的控制欲,哪怕是她的亲儿子,也不过是她掌握在手里的一个筹码 ”

  季修竹语气仍是不咸不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有一天,她在一本陈旧的相册里,看见了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韩驷问道。

  “她嫂嫂与我们季家的合照。”

  季修竹低笑一声:“世界还真小,你说是吧?她的最恨的那个女人,不仅是哥哥深爱的妻子,还是自己丈夫的妹妹。”

  “她又开始犯病了,时常发疯地质问远在京市的哥哥为什么要抛弃自己,明明他们才是世间最亲密的人,一个外人凭什么插足他们的感情。”

  “从那以后,她开始自残,她感受不到痛,以为别人也感受不到,便开始拿我做实验,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一个疯子啊……”

  “再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经常跑出来伤人,我父亲无奈之下将她关在了山上,她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在崩溃的精神状态下,生不如死地活着……”

  韩驷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然而内心告诉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所以你也如你母亲一样,认为时亦也是不会痛的怪物吗,于是你便效仿你母亲,用火烫,用刀割,他不哭不闹,也不喊痛,这样来证明他跟你一样吗。”

  “是啊。”

  季修竹大方地承认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后来也这样做了,看到鲜血淋漓,伤口溃烂,时亦还如木偶一般,他仿佛看到了同类。

  “时亦和周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

  季修竹淡淡地望向他。

  “时亦是七岁时来苏城的,那时候是周家最乱的时候,周家人一个比一个狠心,周霁皓为了算计自己碍事的妹妹,可以用自己的妻子江月慢做诱饵,将她远嫁苏城。”

  “前尘因,今日果,他以为那妹妹嫁到苏城,远离自己,一切都安全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对他的儿子下狠手。”

  韩驷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四年前,她从山上跑了下来,看到了正在画画的时亦,很奇怪,她没有大吼大叫,反而出奇的平静,我父亲,甚至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好了。”

  “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她的眼神越平静,心中的恨意越强烈。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说她给时亦准备了一个礼物,叫我把时亦带过来……”

  韩驷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心,声音沙哑极了:“然后呢?”

  “然后?”

  季修竹似乎在极力地回忆当时的情景,时亦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偏偏很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就算没有意识,可还是会莫名地依赖自己。

  “我自然听母亲的话,把他带过来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把他带走,那时候的时亦明明没有意识的,可是,他看向我的眼神,空洞又冷漠。”

  “带去哪里了。”

  韩驷的心口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空气渗进了毒药一般,让他难以呼吸。

  季修竹眼神森冷:“甸北。”

  甸北?

  韩驷瞳孔皱缩,心脏疼得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甸北那是什么地方啊,环境恶劣,人员笼杂,更是当今世界最大的人口贩卖之地!管不了也没法管,是罪恶滋生的摇篮,犯罪分子聚集的温床。

  周绾绾……她竟然!这个疯子!

  时亦,他的珍宝,纯洁无瑕如同璞玉一般的人,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啊!

  “后来呢。”

  韩驷的声音沙哑极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坐在这里听季修竹说关于时亦的往事,每听一句,都如同刀子一样在他心口划下血淋淋的伤。

  他只是听着就这么难受,那亲身经历了一切的时亦呢?

  “后来啊,他自然是回来了。”

  季修竹语气不悲不喜,甚至还有一点嘲讽一般:“可是我的父亲,却永远留在了甸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