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啸禹倒也没心思跟他抬杠，“你跟我说说那女的跟你说什么了？”要说他不在乎大概他自己都不信，不然也不会一直执着于燕婷和于小安的对话内容。
“她想让我做他男朋友。”于小安嘴里像是含着块儿糖，说话含含糊糊的。
“你答应了？”明知故问。
于小安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
安啸禹猛然拽着小崽子坐在被他擦了一晚上的地板上，一把按着小崽子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特么的也觉得我病了。”声音前所未有的狠烈。
话音刚落，又咬了一口。
于小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咬得生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发什么疯？”两道浓眉紧紧搅在一起，本来一肚子的火此时更觉烦躁，找不到发泄途径的他被这疼痛点燃了怒意，抬手照着安啸禹肩膀就是一记狠拳，用了他全部的力道。
骨骼撞击肌肉发出不愉快的闷响，安啸禹顺势倒在地板上，脸旁边就是于小安刚才擦地的那块抹布——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绝不比那块抹布的颜色好看。
鼻子都疼皱了。
“嘶~”安啸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这小崽子下狠手，不过，幸亏没打脸。
倒抽进来的凉气似乎是缓解了他肩膀上的疼痛，但也只是“似乎”，安啸禹被这一下打清醒了，他仰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温柔地刺眼，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贴着地面出来，“小安。”
于小安用指腹在摩挲自己脖子上的牙印，没好气地回答，“咋？”他想要是他觉得不够疼，他就再打两拳，尽管深知不解决实际问题，但至少解气。
“小安。”安啸禹又叫他。
“有话说，别跟叫魂儿似的。”于小安迟钝的拳头渐渐回过味来，从酸麻到疼痛一点点蔓延出来，整个胳膊都跟着酸困，这是一只从未打过人的拳头。
“小安，我认输了。我承认，我吃醋了，我嫉妒。”安啸禹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眼睛明明盯着自己洁白的天花板，可是眼前一直是燕婷和于小安面对面说话的画面。
于小安很意外他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以为他会不乐意承认呢。
“看到那个女生坐在你身边我就不舒服，不止今天，寒假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你知道吗？就是那种、情敌之间的感应？或者说反感？”他在谨慎地措辞，生怕一不小心说了不太合适的话。
“哥……”于小安烦躁的心突然乱成一团了，声音糯糯的。
安啸禹大概是受不了LED白光灯带来的光线，他抬手掌挡住自己的眼睛，却没有变化姿势，也没有变换表情，“我从来都不知道在乎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这一次也算是长见识了。”
他说到这里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所以那一刻真的很害怕，我明明知道她会跟你说什么，可是我竟然没法阻止。我不敢站出来告诉她你是我的人。”
人最可怕的就是这样，不是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而是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
这种迟钝的压迫，能生生把人逼疯。
于小安跟着他笑了，“难道我会叛变吗？”
“你不会，可是我就是害怕。”这是一种没有突破口的恐惧。
根本说不出害怕的究竟是什么，但就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恐惧。
“怕什么呢？难道不该是我在害怕吗？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莫凯那个死小子就黏在你身上了，一次一次的，一次比一次更过分。我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净吃醋了，喝进去的洋酒都是酸的。”于小安还真是一肚子委屈。
“莫凯啊……”听到这个名字，安啸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于小安静静地坐在地板上看着他，耐心等着他的思考结果。
好半天，安啸禹才说，“我觉得他虽然在我们看来是莫名其妙地在粘着我，但是应该不是那种意思，我自己的体验是崇拜更多。”
于小安觉得不可思议，“崇拜？”
“是吧，应该是崇拜。就是男人之间那种慕强，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点戳到了他，但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你知道如果是那种为了那种喜欢而粘着我的话，应该不是这样的。”安啸禹自己根本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莫凯对他和于小安对他是不一样的。
于小安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情侣T恤没法解释。
又过了一会儿，安啸禹好像从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里面厘清了一点头绪，“是不是那个原因？就是你之前说，他总爱跟你抬杠拌嘴，什么都和你争，争出习惯来了，所以对我……”这么说总觉得很自恋，可是他又觉得这个理由非常贴切。
嗯，笔记本要争，考试名次要争，所以连他有个优秀的朋友，也想要争一下试试。
于小安变成了哑炮，一肚子的火都撒不出来了。
安啸禹这么说虽然有些牵强，可却很容易接受。
“小禹。”于小安很久不这么叫，突然一声，让安啸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
“今天咱俩是不是算扯平了？”
“还没，”他咬了咬嘴唇，“我还是想知道你跟那个女生到底说了些什么。”
转了一大圈，话题又被绕了回来，安啸禹这股子坚持的劲头也是没谁了。
“能说什么？她都看出来咱俩的关系了。”于小安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安啸禹买回来的装饰画。
画上面是一颗大树，被抽象了的线条，却看得出枝繁叶茂，象征着生命和朝气，可是他的眼神却空洞得仿佛没有情感，“我看不出来她失望的眼神背后是无奈还是恶心。只是在那一刻觉得前路漫漫，或许这条路真的比我们想象的难走。”
一向乐观开朗的于小安，第一次表现出不可抗拒的焦虑和担忧。
不免让安啸禹跟着心头一紧，仿佛往前一步就是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