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倒是稀奇汉子们都没喝酒,几个夫郎喝得七歪八扭的。
顺婶子有些担心沈桥,于是没让他回学堂那边,而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边走边说:“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啊,想喝个热水都没人照应。”
付智明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遗憾,还以为他能跟沈桥同路走到学堂那边,他觉得沈桥对他有误会,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
付智明看到田遥喝多了就回了房间里,留下一桌子的狼藉,是郁年在收拾,他有些惊讶:“郁兄,你平日里还要做这些吗?”
郁年停下手里的动作:“家事不就是应该自己做吗?遥哥儿这些日子已经很累了,家事我能做就自己做了。”
付智明想起他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爹娘都在,他从来没有见过爹除了干农活之外的任何家事,从外面回来不是歪在床上,就是坐着指挥娘干别的。
后来爹去世,娘一个人供他上学的时候,他想着帮娘分担一些,但娘总说男人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些的,男人做家务像什么话。
可今天,他在田遥家的这个院子里,看到了能够喝酒喝到开心的夫郎们,看到了能够在夫郎不方便的时候帮忙收拾家务的郁年。
这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想起娘在弥留之际说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看到他成亲,找个人照顾他。后来他一个人过日子,学着娘亲以前的做法,也勉强能照顾好自己,但偶尔也会想如果他成亲了,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用他来做的。
今天看到郁年做这些事情,他才明白,生活本来就是改两个人相互扶持,没有什么事情是谁的本分这样一说,两个人都能过得好,才能算真的好。
他学的书本里没有教过他这些,他看到的都是说男儿志在四方,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但他今天看到郁年,才知道能够帮着自己的夫郎做一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又何尝不是真君子呢?
前人还是太狭隘了一些。
付智明楞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开始帮着郁年一起收拾:“郁兄腿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郁年赶紧拦住他:“不必,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你不是还要上课,回去歇着吧。”
但郁年毕竟腿不方便,哪里抢得过手脚齐全的付智明,郁年看着他动作有些笨拙,却努力地让自己做得更好,笑了笑。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郁年把他送到门口,想起今天他在席上的表现才说:“沈桥跟遥哥儿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先前在蒙学堂里当先生,后来你去了,他可能会觉得是你抢了我们家的生计。”
付智明恍然大悟,怪不得遇到沈桥的那天,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自己没什么意见还因为他仗义执言对他表示感谢,而知道了自己是去蒙学堂的时候才变了脸色。
“多谢郁兄!”付智明很高兴,又催促郁年回房间去歇着,才离开了田遥家中。
郁年回到房间里,田遥晕晕乎乎的,但还没睡着,看到郁年进房间来,他才坐起身来:“郁年,来试试咱们的新床。”
因为盘炕,所以原先的床就不能再用了,田遥说那旧床就不要了,让沈桥帮忙处置,没有想到沈桥把床板都拆了,这会儿正堆在灶房边上,田遥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跟沈桥打趣说先前都说他名声不好,家里穷得都要烧床板了,现在可不正是这样。
田遥久违地把郁年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沈桥贴心,今天还把被褥在太阳下面晒过,干燥而蓬松,田遥的脸在被子上蹭了蹭,他笑出了声。
郁年侧头看他:“笑什么?”
田遥也转过头跟他四目相对:“就是觉得,现在真好,我很多想要做的事情都在一件一件地做到。”
郁年只是看着他,目光温柔缱绻:“现在呢?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田遥已开眼睛,看着房顶:“我想把房子拓宽一点,将来有了孩子的话,总不好让他没有房间睡。”
“嗯,还有呢?”
田遥翻了个身:“还有好多啊。”他脑中畅想,“想开个卖吃食的店,小爹那么多好吃的,只有咱们自己能吃到的话,好遗憾啊。”
“还有,想买地,有了地,咱们才能种很多的果子,辣椒,还有很多小爹的别的种子,都想种出来。”
郁年依旧是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准备去考科考。”
田遥一下子翻了个身,声音都在颤抖:“为,为什么?”
郁年看到他的反应这么大,立刻握住他的手:“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如今朝廷的政策,我如果能考中秀才,咱们买地就能节省很多钱,这样的话,你开铺子的钱就能够多一些。”
田遥还是心有余悸,科考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远了,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阶层,他看着郁年,如果郁年一步步地往上,就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郁年的手握得很紧。
“好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了。”郁年慢慢靠近他,跟他额头相抵,“你别担心。”
田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喝了酒,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大了,他拉着郁年的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可能是喝多了,有点晕。”
郁年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没事,好好睡一觉。”
田遥坐起身来:“可是今晚第一次睡新床,不能做点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郁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后背靠在墙上,他的力气虽然比田遥的力气小,但还是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
田遥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害怕自己压到他的腿,所以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在他的怀里:“就是做些我们都喜欢的事情啊。”
郁年治腿的这三个月里,除了中秋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清心寡欲,憋了很久了,更别说这会儿的田遥还喝了酒,更像是爆竹,一点就着。
田遥扯着他的衣襟,一寸一寸地亲他,郁年任由他亲,手从他有些掀开的衣裳里,慢慢地伸了进去,落在了他的腰上,田遥跟别的哥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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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不算细,上面是一层肌肉,充满了力量感,他的小腹上更是排列得很整齐的腹肌,郁年摸着有些流连忘返。
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就不用再压抑自己的天性,田遥在自己的动作间尝到了许久都没有的快乐,他勾着郁年的脖子,声音像是被撞碎了:“轮椅,以后你不坐了,我也要留着。”
郁年的声音有些哑,手指落在田遥的发间:“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田遥咬他的脖子,他的腿有些酸,动作慢了下来,“郁年,快点好起来吧。”
“好。”
第二日两个人都起来得很晚,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人都变懒散了许多,田遥醒了也在床上躺着,并没有想起来,天气渐渐冷了,他现在又不用去摆摊,想着趁着还没有大雪封山,要赶紧去打柴才行。
郁年今天倒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去一趟学堂里,昨天听陈旭说哦学堂里的事情,他怕孩子们一直对付智明有敌意,所以还是要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才行,另外也该去找村长还有田祖公说说话。
听郁年说自己要做的事情的时候,田遥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郁年是槐岭村的人还是他是了,明明郁年来了没多久,他就已经有了那么多有交集的人,而自己在槐岭村生活了二十年了,朋友竟然是两个这几年才嫁进槐岭村的夫郎。
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田遥才催着郁年起床,田遥起身的时候,腿有些软,他看了一眼郁年神采奕奕的样子,有些纳闷,自己的身体比郁年好了太多了,难道不应该是郁年腿软没精神才对吗,怎么就反着来了?
田遥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陷入了沉思,明明都已经这么努力了,怎么还是没有呢?
他撸起袖子,把手伸到一边在穿衣服的郁年身边:“郁年,你给我把把脉。”
郁年衣服也来不及穿,以为是昨晚上太过了田遥着凉了或者是不舒服,手搭在他的脉上,脉搏遒劲有力,昭示着田遥很是健康:“怎么了?脉搏没什么问题,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田遥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我没有什么问题?”
郁年点头,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周老以前也给你把过脉,说你壮如牛。”
“那我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怀上!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啊?”
郁年有些无可奈何:“要孩子的事情也是看缘分的,也不是谁一次两次就有了的啊?你看刘之,不也是成亲一年多之后才有的吗?”
“咱们也成亲一年多了啊。”田遥跨着脸穿好衣服,“该不会真是你不行吧?你自己是大夫,别是唬我的吧。”
郁年轻轻扯了扯他散乱的头发:“咱们成亲一年多,可真正圆房并没有多久啊。”
田遥捂住耳朵:“我不听。”
郁年笑了起来:“别着急,孩子他什么时候想来,他就来了。再说,周老说了,我现在也不太适合要孩子。”
田遥回过头来:“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一直在吃药,我也在周老给我的医书里看过,两个人要孩子,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在一个最佳的状态。我先前因为吃药,到底是是药三分毒,万一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咱们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你说对吧。”
田遥这才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那好吧,那就趁着这段时间,给孩子创造点更好的生活环境,总不好叫他来了,还在想咱们家怎么这么穷吧。”
郁年嗯了一声:“是这个道理。”
田遥心里勉强好受了一些,他的目光落到了床头的书本上,定了定心神:“郁年,你想去考科举就去考吧。”
郁年愣了愣,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转变得这么快:“怎么突然这么说?”
田遥也想通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抛夫弃子的人吧?而且以后要是孩子来了,知道爹爹是秀才的话,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郁年有些哭笑不得:“感谢你对我的肯定。”
田遥真心的笑起来:“但要是你考不上的话,我是会笑你的。”
昨晚果然是因为喝多了想得多,这会儿清醒了,他知道现在的郁年已经跟槐岭村分不开了,他在这里除了自己也有了别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