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槿单手抱着小兔子,小毯子裹住毛绒绒的兔子,安安小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今晚爸爸和谁睡?”

  “要问问爸爸的意见。”顾朝槿将安安放在小床上,小床重新翻修过安装了护栏,不管安安睡觉多么闹腾都不会摔下床。

  顾朝槿给安安盖好掖好被角,安安毫无困意看着顾朝槿,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一家人能一起睡吗?”

  “安安是男子汉,要学会一个睡。”顾朝槿端着煤油灯,“男子汉是不可以黏爸爸的。”他像是变戏法一般,摊开手掌心上出现几颗糖果,丢进竹筒中,“安安乖乖听话,爹爹每天都给你几颗糖。”

  糖吃多了牙齿会疼,宋清风不许安安吃太多糖果,安安爬起来用盖子盖好竹筒,伸出小拇指说道:“这是我和爹爹的秘密,不能告诉爸爸哦。”

  顾朝槿小拇指勾住安安小拇指,信守承若地说道:“谁骗你谁是小狗。”

  怀揣着每日都能吃到糖果的美梦,安安乖巧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甜食星球的梦,梦里的糖果像房子那么大,怎么吃都吃不完。

  顾朝槿抬上煤油灯走出树屋,院子中针落可闻,长方形木桌上摆满各种中草药,他拿起戥子开始称量。

  天门冬24g,白蔹,僵蚕,白术各18g,放在研钵里用木棒进行研磨,得药渣倒入白色纱布中包裹,制作好沐浴要用的中药包。

  宋清风面色如常端着一盆鲜奶,站在顾朝槿身旁说道:“这些有什么用?”

  “等会你就知道了。”顾朝槿侧目好奇地问道:“牛奶是你挤的吗?”

  “当然不是。”宋清风一世清白差点毁在一头奶牛身上,养奶牛的农户早已经睡了,不仅给了钱还要宋清风自己动手,中途还被奶牛踹了一脚。

  宋清风拍掉身上枯草,狐疑地看向顾朝槿,“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没字。”

  “没什么。”顾朝槿握着白纱布两头,快速包包扎好,不一会十多个沐浴药包弄好。

  他看出宋朝槿炸毛的头发,以及牛脚印的衣衫,身上携带的新鲜奶香味,与平日里见到的宋清风不同,而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顾朝槿拿着药包走向水房,回头对宋清风说道:“还在原地傻愣着干嘛。”

  小型灶台上烧着热水,顾朝槿将热水倒入铁锅中,药包熬煮半个时辰,浴桶是他制作的可以同时容纳下两人,两人虽有夫夫之名,但无夫夫之实,顾朝槿放好洗澡水后去到隔间。

  屏风挡在两人中间,谁都没有越过界限,顾朝槿看向屏风上雕刻的鸳鸯戏水,当时只觉好看如今却有些心慌,勾起他那片贫瘠荒原上的火苗。

  不能完全将人遮挡住的屏风,前面还有一片白色帷幔,顾朝槿避无可避总共水房就这么大点,视线落在宋清风身上,帷幔经风一吹添加几分朦胧美,宋清风香肩若隐若现,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顾朝槿推开水房木门冲到院落,着急忙慌地提起茶壶,倒在水杯中,仰头灌下,水渍流淌在他滚烫的喉处。

  水房里宋清风刚进入浴桶中,听见外面响动,掌心捧着水倒在锁骨处,他低头一笑宛若山间清风。

  还是像之前一样经不住撩。

  顾朝槿不再进入水房,任由夜间清风抚平他烦躁的心绪,茶水接着喝了一杯又一杯,月影盛在杯中煞为好看,他抬头望天看见一弯明月便会想起宋清风身影。

  水房里传出宋清风呼喊声,“朝槿,帮我拿一下衣物。”

  顾朝槿乱了的心绪像是一把七弦古琴,弹琴的人正是宋清风,他走进水房只觉空气中升起的水雾都带着燥意,拿起挂在竹竿上的衣物,越过那到名为屏风的界限。

  水雾笼罩他只能看清宋清风坐在浴桶中,许是水温太高皮肤起了一层淡红,顾朝槿站在浴桶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的衣物我给你放这。”

  浴桶另一侧是一个小木桌,顾朝槿在心里念起了清心咒,没注意到脚底水渍,脚底一滑向后摔去,干净衣物落地,而顾朝槿则摔了浴桶中。

  顾朝槿一手按着那不可言说的位置,侧脸贴在宋清风胸膛上,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直到头顶传来极为冷淡的声音,仿佛是在冰水里加入冰块,灌入肺腑,“还不快起来?”

  他试着起身发现小腿抽筋,抬着一双惊慌失措地眸子,无奈地说道:“我好像起不来。”

  那层水雾因距离而消散,两人距离骤然贴近,宋清风嘴唇染上了朱红,剑眉上的那颗小痣,像是落入白纸上的墨点,非但没有毁了白纸反而是点睛之笔。

  宋清风附身贴近顾朝槿,凑道顾朝槿耳畔说道:“抱紧我。”

  温热的气息打在顾朝槿耳垂上,他忍不住捂住耳垂,警惕地看向宋清风迟疑地问道:“你有办法治好我抽筋的小腿?”

  “没有。”宋清风一手搭在浴缸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是在给顾朝槿选择的机会,“但我有办法让浴桶碎掉。”

  “总比让外人看见我们洗鸳鸯浴要好。”宋清风指尖缠绕住长发发尾,绕上松开以此重复,无聊到极点才会做出如此无聊的举动。

  眼下顾朝槿没有其他好主意,将信将疑抱住宋清风光滑的肩膀,意识到姿势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宋清风一脚踹烂木桶。

  砰的一声,浴桶破裂,水花四溅,白色里衣被宋清风挑起,披在肩头,他抱着浑身湿漉漉的顾朝槿,闻到两人身上的同一种气味,打趣地说道:“顾大夫真是好体力。”

  顾朝槿小腿微微作痛,双手上移缠绕住宋清风脖颈,“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你确定你能走上木屋?”宋清风渐渐松开手上力度,作势要放顾朝槿下来自己走。

  顾朝槿落在地面,右脚每走动一步像是被利刃割伤一般,让他寸步难行,他提起脚跳着向前。

  宋清风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顾朝槿抱起,“还是让我抱你回去吧。”

  日常生活中待人做事都很随和,一遇到感情就会露出尖利的刺,宋清风所直到的顾朝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不让自己受到一点点上好。

  自我保护是来源于创伤应激症,还是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宋清风无从得知也不愿深究。

  至少在这个世界中,他和顾朝槿会在一起。

  “柜子最下面有药酒。”顾朝槿躺在床上,告知宋清风药酒的位置。

  宋清风双手冰凉,一手握着顾朝槿脚踝,另一手涂抹药酒,酒精是冰凉的如同坠入寒冷地窖,然而顾朝槿感受的是惊人的烫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心里的紧张无措已经超过其他感知。

  昏暗灯光下顾朝经脚背弓起,不安地想要缩回右脚,宋清风按住他脚踝叮嘱道:“别动一会就好。”

  按揉的时间长到忘记,顾朝槿记不起是疼痛多一点,还是酥麻的痒意多一点,他放弃挣扎任由宋清风按揉小腿。

  宋清风有些诧异,看似柔弱的一个人,腿部却又结实的肌肉,他不由自主加重手上力度,掌心温度逐渐升高。

  空气中药酒味挥之不去,与之停留的还有暧昧的气氛。

  顾朝槿脸埋在柔软被子中,闷闷地问道:“好了吗?”

  “好了。”宋清风放下顾朝槿脚踝,双手浸泡在铜盆清水中,拿起一张白布随意擦拭干净。

  “我去陪崽子睡觉。”宋清风挂好帕子,正欲离开,手腕被顾朝槿拽住,重心不稳摔在床上,木板发出嘎吱的轻响,十分暧昧。

  顾朝槿看着宋清风慌乱的表情,启唇说道:“一起睡吧。”

  “崽子今天跟我聊天,说他已经长大了,以后不用爸爸陪着一起睡觉,也不用你跟他讲故事。”

  “他真这样说的?”宋清风太了解小兔子,刚到世界中时与安安相处时,小兔子像是一只小刺猬,慢慢卸下防备依赖宋清风,到最后离不开宋清风。

  但凡多吃两粒花生米,也不会相信顾朝槿鬼话,可当他看见顾朝槿受伤的小腿,以及那张无辜单纯的脸,重新躺会顾朝槿身边,静静地看着顾朝槿表演。

  为打消宋清风疑惑,顾朝槿不惜编造谎言,“不信你明天去问崽子,要不是他跟我说,我可能跟崽子争风吃醋吗?他是我儿子,我吃谁的醋也不可能吃他的醋?”

  顾朝槿做了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他伸出手指戳进宋清风酒窝,不解地问道:“你在笑什么?哎呀,有这么好笑吗?”

  “突然发现你好可爱。”宋清风抵唇偷笑。

  借着昏暗的灯光,顾朝槿望着宋清风,柔弱地说道:“所以,以后你都跟我一起睡好吗?”

  煤油灯灯光熄灭,顾朝槿没有等到回复,半响听见宋清风温柔地回答:“好啊,以后都陪你睡。”

  崽子已经长到了,要学会一个人睡觉,而宋清风找到了想要同眠共枕的那人,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顾朝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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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兔子生闷气中:我有那样说过吗?(咬牙切齿)

  拳打“坏”爹爹,脚踢“坏”爸爸,呜呜呜呜,他们都不要我了,随即抓个读者姐姐养我(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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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大人,作者君只描写了脖子以上部份(求生欲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