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梨站起身的这一刻，所有的目光就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句砸场子一般的话，令不少人清醒了一些。
这“君裴”还一句话都没说呢，现在就激动，似乎的确是早了一点。
陈鹰也不由紧张了起来，生怕在现在君辰就直接恼羞成怒了。
君辰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显然是料到了今天不会那么顺利。
“你有什么疑虑，可以随便来说，我们一同来看一下。”
在夏梨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网络上的人扒出了夏梨的身份，开始讨论了起来。
【诶，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之前在第九科技研讨会上露面的那个？】
【说到这个我就有印象了，是不是齐先乘的那个弟子，当时帮齐先乘出头的那个？】
【都让开，让业内人士来说。这个夏梨是专门搞人造人研究的，能力超级强，当时研讨会上的发表直接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真的是颠覆性的研究。】
【我也是搞人造人的，楼上说的没错，夏梨虽然低调，但是能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顶级研究员了。】
【突然觉得冷静下来了，先听听看这个专业人士是怎么说的吧。】
夏梨笑意渐深，走座位上走出，迈步往舞台上走去。
“那我就直接说了，要怎么证明这个台上的人是君裴？”
“就算有着一样的外表，也不代表他就是君裴。”
夏梨走到了舞台边缘，单手撑着台沿，利落地跳了上去。
缪看着夏梨的动作，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他的眼底深处，却又有什么好像发生了细微的变动。
君辰此时的表情依旧镇定：“如果你对新生计划有什么疑虑，大可以随意进行一下测试。”
此时的君辰完全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
虽然他不知道夏梨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但是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预案，猜到了会有人提出质问。
不管夏梨到底怎么询问或测试，君裴都能完美的接应下来。
接下来，只需要看夏梨拼了命地想要揪出漏洞，却又只能出尽洋相的丑态了。
“是吗？那就多谢君辰先生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夏梨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缪：“方便问你几个问题吗？”
夏梨澄净的瞳仁在舞台的强光下，呈现出了一种极为透亮的质感。
这是夏梨鲜少对外展露，但缪却相当熟悉的——属于猎杀者的姿态。
缪扬唇一笑：“没问题。”
缪的表情温和，笑容可亲，可眼神却是不逞多让的森冷。
他们在所有人的视线下隐秘地对峙着。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在同一张床上交颈而卧，也曾经无数次地想要杀死对方。
在这个舞台上，他们就像是两个初次相识的人，谨慎地试探着彼此的防线。
夏梨笑容可掬：“那想请问一下，你自称是君裴，那这一点究竟是如何判定的呢？”
缪从容应答：“证明自己是某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难题。不如，你试着来证明一下我不是君裴。”
夏梨上前了一步，轻歪了一下头：“那就一步步来吧。君裴，你记得你之前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吗？”
缪轻挑了一下眉，没想到夏梨会问出一个这样简单的问题。
“我从毕业开始就一直负责了君氏财团的对外宣传工作，之后也一直是君氏财团的医药宣传大使。”
君辰更是在一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像是这样的问题，这个人造人绝对不会出错。
“君裴”已经把所有与自己相关的大事件和新闻报道全数记住了，问这种问题，反而是对他们新生计划的宣传。
“那……想必你应该也对自己的工作负责项目还有记忆吧。之前的C33药物，你还记得吗？”
夏梨在此时所提出的C33是四年前君氏财团推出的一款血液病药物，也是当时的年度主打。
缪淡淡一笑：“当然记得，在当时我负责这款药物的推广。在当时还把C33带给了血液病肆虐的K国孩子，让他们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夏梨故作讶异地睁大了眼睛：“都记得吗？”
缪失笑道：“难道我不应该记得吗？”
此时的弹幕也不由得有些迷惑了起来。
【现在看起来这个表现，我觉得还是挺自然的诶。】
【确实，平时的那些人造人都看起来呆呆的，也没啥意思。这个就……怎么说呢？】
【很有人的感觉，楼上是想说这个吧？的确是这样，而且我正在看之前君裴的采访视频，真的感觉这两个人一模一样。】
网络上的风向逐渐开始向君氏财团倾倒了起来。
夏梨嘴角的弧度上扬：“你都记得啊，那太好了。”
“那，我还想请问一下，你记得多年针对伽马型基因病的特效药吗？”
缪罕见地顿了一下。
伽马型基因病，正是夏梨在多年前患上的绝症。
而当时，也正是君裴给夏梨带去了这个特效药，帮助他获得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缪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夏梨的用意。
不过现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思考，也容不得他说不记得。
缪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淡然地看着夏梨笑道：“我当然记得。”
夏梨紧接着又往前迈了一步，逼近了缪。
他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甜蜜：“那你应该也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吧。”
夏梨没等缪接话，就转头看向了观众席，回忆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之前患有伽马型基因病。在当时，君裴刚巧要来宣传药物，我幸运地被选中，成为了伽马型基因病的第一个试药人。”
“只是不知道，君裴先生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呢？”
陈鹰皱起了眉。
她把夏梨和君裴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到头来，她居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伽马型基因病的特效药……这则宣传新闻，她明明也看到过啊……
报道内容快速地在陈鹰的脑中闪过，令她更为疑惑地锁紧了眉头。
缪平静地答道：“我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个故事，他已经听了十几次了。
夏梨和君裴因为伽马型基因病相识，在之后纠缠数年，这个故事的起点，没有人比他记得更清楚了。
“是吗？你记得啊。”
在听到了缪的回答之后，夏梨笑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等夏梨都快笑出了眼泪之后，他才施施然地抬起了头，对缪比了一个叉：
“那——回答错误。”
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此时的夏梨会突然笑出声，还说君裴回答错误。
看着台下观众的反应，夏梨眨了眨眼：“那我就来简单地解释一下吧。”
“我根本就不是伽马型基因病的第一个试药人，也不是那个被君裴选中了的幸运儿。这些信息你们都可以查得到”
君辰的脸色大变，立刻对耳麦中的助理大吼：“赶快把直播切了！”
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夏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接着说道：“而这位‘君裴’在最简单的记忆复现环节，就已经出错了哦。”
“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君裴。”
“是吧，缪？”
夏梨侧转过头，灿烂地笑着和缪比了个耶。
镜头中的青年琥珀瞳亮到了摄人心魄的地步，露出了一个像刚对自己对象恶作剧结束一般的可爱笑容。
这就是今日发布会直播中最后的一个镜头。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人不是君裴？？？缪又是谁？？？】
【怎么回事啊！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怎么直播就没了？】
【果然是骗子吧！！！都是炒作罢了。】
【有在现场的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但回应他们的，就只有漫长的黑暗。
不过，现场的发布会可并没有就此结束。
缪看着夏梨，脸上不再挂着那副君裴式的假面笑容了。
缪看着眼前的夏梨，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
只是一秒，他身上那属于君裴的温柔谦和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人造人特有的漠然。
“小梨，赢的很快啊。”
“借用了一点小小的漏洞罢了，谢谢你相信我编造出来的故事。”夏梨摊了下手，佯装无奈。
“哎，其实想想也知道，这么美好的故事怎么可能在现实里发生啊？”
“我生重病，在这个时候君裴刚好像是光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然后救赎了我，这样的几率，你猜猜有多小呢？”
“真正的事实才没有那么美好呢。”
“只要你去查就会发现，根本就没有我作为伽马型基因病受验者的任何一条宣传新闻。”
“因为，在当时君裴原先挑选的受验者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同院的另一个病人。”
“是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为了活下去，跪着求君裴也给我这个试药的机会。”
“我能获得试药的资格，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对他发誓，只要我能活下去——”
“我就是他最忠诚的狗。”
缪怔了一下。
一时间，他这人造的大脑竟然都没能完全理解夏梨的话语。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夏梨重复说了那么多次的爱情故事，竟然也是假的。
但夏梨并没有在此时继续对缪解释下去。
夏梨的视线从缪的脸上挪开，转而看向了会场。
“所以大家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我身旁的这位‘君裴’会拥有错误的记忆呢？”
“而且，我还真就这么巧，知道他的记忆到底哪里是错误的？”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事态的发展。
谁都没有料到，最开始的发布会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世界上才没有那么多巧合。”
“答案很简单，他根本就不是君裴，也不是君氏财团研发的什么死者复生产品。”
“他是由我研发的，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机械生命体。”
夏梨停顿了一下，嘴角极为温柔地扬了一下。
“他叫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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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一下伏笔！
在之前提到过，陈警官看了很多夏梨和君裴相关的新闻及资料。
但是在夏梨提到自己大二才和君裴认识的时候，陈警官没有发现不对劲。
终于可以说出来了，这不是bug！！（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