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阁二楼,几人闷声瞧着一旁的颜景哄着束轩,都不敢吱声。

  直到束轩发笑,他们紧绷的神色才得以缓解。

  看来,和好了,看来他们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了。

  片刻后,两人重新回座,开始了正题。

  颜景替束轩添好茶后,才对着阮培峻问道:“你信中说,要当面告诉我裴皓的线索,可是查出来他藏在何处了?”

  这下,阮培峻才定好心神,开始认真了起来。

  “他…在军营。”

  “军营?”束轩急道:“你说清楚…那处军营?是大燕还是楚国?”

  阮培峻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回道:“此事我瞒着太子,裴皓他在…陶立慎营下。”

  什么?束轩惊的身子一下子泄了力。

  难道他猜错了?陶立慎最终还是会叛?

  怎么可能呢?明明他只效忠太子哥哥,如今太子还是太子,没有死,身份也未暴露,为何陶立慎还要有这样的心思?难道从一开始,一切都是假象?

  这时,颜景问:“既然在陶立慎手底下,那对裴皓的态度如何?”

  是啊…如果陶立慎还是会叛,那么他定会视裴皓为正主,束轩亦是盯着阮培峻,害怕听到不真切的消息。

  阮培峻不敢耽搁,当即解释道:“怪就怪在此处,如果陶立慎叛了太子,那么他会将裴皓视为主君,特意奉承,可是并没有。”

  “他表面上,对裴皓极其恭敬,可是私下,却盯着他,防止裴皓和那个国师出逃,我想来想去,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陶立慎在引诱裴皓背后的实力。”

  束轩立即反问:“裴皓他背后还有何实力?”

  阮培峻闻言摇头,他没有查出来,倒是颜景接过话,说道:“是北蛮大王子赫连隐,留下的助力,只不过这助力是什么?无从可知。”

  束轩瞬间起身:“不…我现在就进宫,二哥你和我一起,太子哥哥必须知道此事,或许他可以让陶立慎交出裴皓。”

  束轩说着就要走,颜景拦住了他。

  “朝阳,为何那么恨裴皓?告诉我实话,你眼里的杀意太明显了…”

  束轩眼里的泪几乎快要落下来了,他极力忍着,回道:“颜景,他就像是一颗炸药,随时会令我们不知所措。”

  “当初他利用七皇子八皇子对我大燕犯难,随后又是四皇子,他每一步棋都精打细算,如若这一次,他亦是利用了陶立慎,那么我们的处境会很危险。”

  这话虽然为真,但颜景不信,他总觉束轩有事瞒着他。

  “好…我们一起,他竟然留了不知名的后招,那我们就接招,还他一个死局。”

  ……

  东宫,从午时谈到黄昏,众人才相继离去。

  这一夜,所有人,注定无眠。

  而束轩不知的是,颜景亦是为了要验证什么,竟然折返,再次出现在东宫,出现在束鸿义面前。

  良久,束鸿义没了耐心,才对着对面沉思的颜景问道:“都坐了半个时辰,颜将军可还有何事?”

  又过了半晌,颜景才说:“刚才我们谈的计划,全部取消。”

  束鸿义不解:“什么意思?”

  颜景沉声道:“我总觉得朝阳瞒了我什么,他与裴皓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他不会那么恨他,想要杀了他。”

  束鸿义回道:“我已经查过了,轩儿与裴皓,并无瓜葛。”

  “怪就怪在这里…我也查过,他们并无私下交集,但…我不得不防,不能让朝阳涉险。”

  颜景此话,束鸿义也同意:“那你想怎么做?”

  颜景回:“此事我来出手,你想办法瞒着他。”

  直到颜景再次离开时,束鸿义才自嘲道:“束鸿义,你的本事太烂了…连一个将军都不如。”

  三日后,陶立慎奉命进宫,随后离朝之际,得太子召令,又进了东宫。

  等束鸿义将裴皓一事坦然视之时,陶立慎才跪下请罪。

  “太子殿下,臣知罪,但不认罪。”

  这下,束鸿义不怒反笑:“那陶将军可有何理由想要反驳?”

  陶立慎立即道:“殿下,臣对殿下之心,天地可鉴,臣之所以留着裴皓,是因为他身上的秘密。”

  “秘密?”束鸿义问:“什么秘密?”

  陶立慎当下说道:“裴皓说出了一个人的身份,他说楚国良将颜景…乃他皇室中人,是那早已夭折的三皇子…裴慕知。”

  见束鸿义微愣,他继续道:“起初我只当他为了活命,故意诓我,可是臣寻着他留下的线索查过去时,才知他所言不假。”

  “颜景便是晋国三皇子裴慕知…”

  “据裴皓所说,颜景之所以隐姓埋名,留在楚国,是为了夺权,替晋国平定天下,一统江山,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设局,亦是为了未来有能力追逐天下。”

  陶立慎越说越急:“殿下,臣已经核实,那颜景在楚国,果真是谋利夺权,他还在江满楼得了玉骨令,更是为了日后招兵买马,而如今他又同…世子纠缠不清,想来定是覆灭我大燕的一步棋啊。”

  “太子殿下,此人不得不防,我们必须将裴皓这兄弟二人,拉入地狱。”

  陶立慎说完便叩首在地。

  良久之后,笑声自上而下,传入陶立慎耳中。

  太子这是何意?陶立慎瞬时抬头,很是不解。

  只见束鸿义起身,摇着头,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殿下…”

  束鸿义瞧着陶立慎的神情,叹道:“裴皓果真是大才,可惜啊可惜,心术不正,害人终害己。”

  见陶立慎疑惑,束鸿义道:“颜景的身份,本宫早就知道。”

  “什么?太子殿下,那他…”

  束鸿义打断了陶立慎,继续说道:“他在楚国夺权是为了束轩,在江满楼得玉骨令,更是为了束轩。”

  “他的权利,辉煌,成就,钱财,皆给了束轩,甚至未来他…亦要将楚国奉上,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为了那荒诞不羁的上位,而放弃他爱的人。”

  他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如今他,也只有做到帮他了,帮他亦是帮束轩,不是吗?

  束鸿义问:“可探查到裴皓背后,留存的实力?”

  实力?陶立慎不解道:“只有裴皓和那个国师,并无其他人。”

  末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惊道:“莫非还有文王?”

  毕竟之前他们私下有过联系。

  束鸿义急切道:“裴皓如今在何处?”

  陶立慎打了自己一巴掌后,才道:“殿下,臣犯糊涂了啊,今日臣得令进宫,担心他们会作祟,便特意带着他们,留他们在外围,派人看管,这会,他们不会和文王见上面了吧?”

  什么?束鸿义当下喊来殇夜:“文王那边可有异常?”

  殇夜摇头道:“文王困在王府,并未出现异常。”

  没有异常,片刻后,束鸿义下令道:“陶立慎,本宫给你立功的机会,立即出宫,就算是他们的尸体,本宫亦要见到。”

  陶立慎得令离开后,束鸿义又道:“殇夜,去告诉颜景,速去,记得,不要让轩儿发现。”

  “是…”殇夜亦走了。

  束鸿义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转身拿起身后的那把剑,也迈出了东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