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入了观影室后, 跟着的摄像头见吃了个大瓜,识趣的没再跟,纷纷守在门口。

  “你小子胆子也是真的大, 当着摄像头的面就跟我提药。”言何有些无奈地看着叶镇,“那玩应是有收音的。”

  “所以我声音很小嘛。”叶镇觉得自己富贵险中求, 并没错, 且洋洋得意。

  言何懒得教育他,转而道:“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把东西扣下了,没吓到吧?”

  “没有没有!”叶镇笑嘻嘻的, 表示自己胆子大的很, 就算被抓了要掉脑袋也不怕,然后惨遭塔尔一拳头。

  刚刚在沐容面前还很敏捷的叶镇没躲开, 捂着胳膊嚷嚷疼。

  有这两个活宝在, 房间里气氛好多了, 总算没那么僵硬。

  来都来了,言何捏着影屏控制器, 问他们:“想看什么?现在出去估计得面对镜头。”

  摄像机晚点会下班。

  “我来挑!”叶镇自告奋勇, “我正好有好多想看的。”

  “行。”言何痛快的把控制器交出去。

  他对电影兴趣不大, 低头瞟了两眼光脑,又微微抬首, 看向依旧坐在角落、正在吃药的温北。

  对方没拿水进来,只能生吞药片, 却能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吃了两粒药片, 温北估摸了下自己的身体状态, 又捏开一管药剂,仰头喝了。

  回过身, 直直的撞上言何的视线。

  房间昏暗,几乎看不清彼此的眉眼,温北怔了一下,也忘了躲避。

  两人在略显拥挤的观影房、轻飘飘的电影前奏音乐中,遥遥对视几秒。

  那一刻,时间好像都放缓了,窗口吹进来的风也为他们放慢脚步,短暂的驻留片刻,又顺着衣角溜走了。

  他们都生了双会说话的眼睛,凝望彼此时好像总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都归结于匆匆过客。

  “阁下?电影开始啦。”安蒂弗兰扯了扯言何袖子,“你在发什么呆呢?”

  “噢,没有。”言何重新坐下来。

  座位是一整排的,他们都坐在前面,言何左边是安蒂弗兰,右边没人。

  温北放下药盒,被药剂刺激过的喉咙有些发紧,他抑制不住的闷声咳嗽着,掩唇走过来。

  大家都坐好了,没人注意到他。

  温北先是看到了言何旁边的空位。

  他犹豫一瞬,上前两步,又偏头咳了几声。

  算了……

  温北独自在第二排的最后一个位置坐下。

  这里刚好能看到斜前方的言何,角度刚刚好。

  他坐好后,眼睛象征性的看向电影屏,几秒后,不自觉飘向了那个人的脸。

  他看的太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恐怖片。

  这儿的“恐怖”不太一般,不是神啊鬼啊的,而是一大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兽类,主打的就是血腥,一场决斗下来,没几个喘气的。

  吓人中,带着点恶心。

  言何看的直皱眉,倒不是觉得吓人,只是不理解这种艺术模式。

  不过这玩应好在有点剧情,他看的还算投入。

  所以当他的胳膊被猛的抓住时,言何吓的一激灵。

  他还以为电影里的东西跑出来了,借着微弱的光源扭头一看,却见是满脸惊恐的安蒂弗兰。

  对方吓的嘴唇直颤,眼睛都不敢往前面看,却倔强的不肯真不看,一边抓着言何,一边大着胆子往那边偷瞄。

  言何:“……”

  察觉到他的视线,安蒂弗兰哆哆嗦嗦的又贴近几分,嗓音里带着恐惧:“阁阁阁阁下!对,对不起,啊不是,谢谢……”

  光影的晃动下,显得他脸都有点绿了。

  言何忍着没笑,破天荒的也没推开他,压低嗓音:“你没看过这个?”

  “我不是军雌,没受过训练……”安蒂弗兰嘟囔着,还有点委屈:“但我不是弱啊,其实我也没那么害怕……”

  说着,电影画面里突然窜出一只巨大的异兽。

  为了让观众有代入感,这玩应儿是朝他们跑来的,颇有种要冲破屏幕出来吃了他们的气势。

  “啊啊!”安蒂弗兰短暂的惊呼一声,紧接着想起自己的贵族礼仪,猛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喊,但还是害怕,于是他一头扎进言何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言何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怕成这样。

  “你……”

  “怎么了怎么了!”叶镇听到动静,探出头,随手把电影暂停,开了灯,问:“小殿下吓到了吗?”

  问完,他看到那边两位的姿势,愣愣的闭了嘴。

  言何试探性的拍拍安蒂弗兰的后背,温和的嗓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没事了没事了,它已经被吃了,不会吓你了。”

  那么大一只兽,得被多大的东西吃了啊。

  安蒂弗兰一抖,更不肯起来了。

  言何也没推他,只温声循循善诱:“电影暂停了,小殿下吓坏了吧?都怪叶镇,挑的什么片子,咱们不看这个了,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安蒂弗兰耳尖动了动:“……吃的?”

  “对。”言何信誓旦旦:“楼下厨房还开着,小殿下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给您开小灶。”

  某吃货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甜点!”

  “可以。”言何一口答应下来。

  点心也算是他擅长的料理之一了,各种口味他都会,花样也多。

  时间不早了,他没做那些高难度的,简单了准备了些杯子蛋糕和蛋挞放进烤箱。

  “要两个小时呢。”言何好笑的揪开快贴烤箱上了的安蒂弗兰,“咱们做点别的去。”

  同样嗷嗷待哺的还有塔尔他们。

  他跟叶镇甚至没放过温北,非要拉着他一块儿等,坚决不给他打退堂鼓的机会。

  “我们玩游戏吧?”听说还要两个小时,塔尔来劲了。

  “玩什么。”言何无所谓,他放下折了几折的袖子,在单独的小沙发上坐下来。

  “玩骰子?”塔尔早有准备,嘿嘿直乐地搬出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几瓶上好佳酿,“输了的喝酒!”

  “好呀好呀。”安蒂弗兰第一个赞同,一个劲儿跟着乐,“我喜欢玩这个!”

  言何翘着腿,也没拦他们。

  夜深了,摄像头都不在,没必要拘着。

  几轮骰子下去,塔尔发现自己左玩不过言何,右整不过温北,又不好搞自己老婆,更不敢针对安蒂弗兰,一整个憋屈。

  于是他一拍桌,提出换个玩法。

  言何由着他耍赖,点了头。

  一口气讲完了规则,塔尔举起酒杯,亢奋道:“我先来!我有伴侣!”

  言何:“……”

  规则是每个人说一件事,干过的不用喝,没有的就得上。

  言何知道塔尔坏心思多,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言何二话不说,给自己来了一杯。

  其他人也陆续喝了。

  下一个轮到叶镇,他琢磨片刻,道:“我只有过一个伴侣,并且只喜欢他一个。”

  这个针对性就过于强了。

  在场的除了他们这对,便只剩三个单身的了,其中俩还是刚离的……

  安蒂弗兰情史空白一片,只能喝了。

  而言何拈着酒杯,总觉得姓叶的给他下套呢。

  他要是不喝,岂不是变相说他还喜欢温北?

  言何没犹豫很久,扯着嘴角笑了下,抬起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酒,他捏着杯壁,直勾勾盯向温北。

  他眸光灼灼,让人很难忽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温北没喝。

  他表情平淡,却也没敢跟言何对视,扫了一眼便撤回来。

  塔尔立刻懂事的开始起哄。

  他的“哦~”还没唱一半,便被温北直接打断。

  对方被酒液润过的声带有点哑,又带着凉意:“继续。”

  按照位置排序,下一个该温北了。

  温北没想太久,淡淡道:“我上过战场。”

  没了奇怪的试探,他好像就是在玩游戏,让其他人喝酒便是他的目的。

  塔尔撇撇嘴,喝了。

  安蒂弗兰也想倒酒,被言何拦住。

  言何握着酒瓶,给自己倒了两杯,语气平平:“小殿下年纪小,不让他贪杯。我替他喝。”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前,言何两杯酒已经喝完了。

  “啊。”安蒂弗兰呆呆的,他抱着可爱的玩偶,打算为自己狡辩一下:“我马上就成年了的,我哥说,我这个年纪已经该嫁出去了。”

  说这话时,他眼睛一直看着言何。

  言何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酱肘子杯子蛋糕没什么区别。

  虫帝能不能给自己弟弟请个好点的厨师?

  看给孩子馋的。

  言何无奈扶额,应和道:“对,你是不小了,但是一会儿小蛋糕就出炉了哦,喝醉了就吃不了了哦。”

  安蒂弗兰立马放下杯子。

  一秒犹豫都没有。

  塔尔乐了,也没说什么,起哄道:“那该小殿下了,快。”

  安蒂弗兰想了想,举手兴奋道:“我跟当今陛下睡过一个被窝!”

  言何:“……。”

  其他人:“……”

  这游戏算是被他玩明白了,言何无奈笑笑,喝了酒。

  他始终控制着自己的眼睛,没有往温北那边乱瞟。

  他但凡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人一直一直在看他。

  在他为安蒂弗兰挡酒时,温北默不作声的灌了自己一整瓶。

  他一天没吃东西,胃里只有孤零零几片药,早就火烧火燎的疼起来,折腾得他冷汗直冒。

  到最后,他疼的有些手抖,知道自己该提出回房休息,却还是窝在那里,机械的喝着酒。

  他总会回想起,言何刚刚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不知道那里面是否有怀疑。

  终于,一轮过去,再次轮到他。

  温北在视线集中处,突兀的开口,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语气平静中带着些固执:“我只谈过一次恋爱,从头到尾,只有一次。我撒谎了,我没有找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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