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听见温遂这么问, 贺池临面露为难,“我试试,估计没那么好找。不过我记得你那个比赛, 他们也是赞助商之一。或者后面可能有一些招标会,他可能也会参加。”
温遂点点头,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温遂几乎全心全意投入到了比赛之中。
考虑到常规的舞台可能没什么新意,温遂这次设计的风格是“提线木偶”, 这种风格要求对肢体有绝对的控制力, 看上去简单,内行人才知道绝对不容易。
为了舞台效果, 温遂还是在有水的舞台上面跳的, 就连经验充足的武杨都有点担心:“这样效果好是好, 但是可能有点不安全啊,有很多潜在的安全隐患, 你可想好了。”
温遂不明所以:“能有什么安全隐患?”
“这次舞台有两层设计,舞台里面还有升降台, 都挺高的, 你准备把主舞台安排在哪里呢?”
“我在想, ”温遂说道,“能不能最后收尾从上面跳下去呢?”
武杨:“往哪跳?往升降台下面跳啊?你知道那有多高吗!”
“吊威亚, 反正是提线木偶,身上有线符合设定。”
“我估计你还是得跟舞台导演商量一下才行。”
最后敲定的版本被比赛的舞台导演修改了一下,不用吊威亚,升降台也不用关闭, 只用把升降台升高,再垫缓冲垫, 温遂直接往下倒就行。
贺池临听说导演这么轻易就同意了,有点诧异:“你们比赛买保险了吗,这要是出事故算谁的?”
温遂“啧”了一声,“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开玩笑,你多金贵啊。谁有那个胆子让你出事?”
之后的几次非公开彩排都非常顺利,升降台离舞台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温遂倒下去也很安全。
温遂没再看到过安毅,直到最后一次他看到个可疑的、戴着帽子口罩、个字也不高的男人,在温遂开始彩排的时候就坐到了台下,在他结束舞台后就不见了。
温遂看那个身影并不熟悉,在舞台结束后问了问导演,导演却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刚刚还有别人在场吗?我没注意。”
温遂也不奇怪,毕竟那人一身黑衣,场馆内又没开灯。
彩排结束后已经到了晚饭的点,温遂刚走出场馆,就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车。
车门被打开,长腿一迈,挡住了温遂的去路。
温遂的视线自然地从下到上,发现他今天难得没穿西装,而是纯色T恤配短裤运动鞋,温遂一瞬间有些恍惚,以为回到了他当爱豆时那样随意。
可当温遂微微抬起头和他对视,才发现时舟南不再像以前那样总习惯昂着头瞥人、眼神复杂却藏不住傲气,而是同样微微低头和他对视。
“有什么事吗,时总。”
“关杭邀请你去吃饭,”时舟南说道,“这次是真的。”
温遂挑了下眉:“那上次呢?”
“上次是我邀请你。”
温遂没想到时舟南会这么直接,稍微有点招架不住,一晃神,就没来得及拒绝。
时舟南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上车,小少爷。”
“你再这么叫我我不去了啊。”温遂总觉得这三个字就是量身定做用来讽刺他的,尤其是从时舟南嘴里出来。
时舟南单手撑着车门,盯着温遂笑了,“上车,不叫了。”
温遂这才妥协,等坐上车系上安全带了,才意识到自己答应得也太快了。
他们不是闹翻了吗……怎么一回国,看上去关系还缓和了。
幸好他们俩现在都没在娱乐圈混,不然被拍下来,不知道那些狗仔又会做什么文章。
想到狗仔,温遂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才过去一年多,却像是做了一场梦,离他很遥远。
“在想什么?”时舟南突然问。
“时总,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也别这么叫我了,温遂。”时舟南说道,“问。”
“你退圈之后,被私生或者狗仔拍过吗?”
“刚开始有,后来就没了。”
温遂有点意外。
他知道这个圈子更新换代快,可没想到就连时舟南这种级别的顶流,退圈之后也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时舟南看出了温遂的诧异,继续说道:“拍我的狗仔和私生都被我公司法务告了,所以没人敢再拍我。”
温遂一愣,随即没忍住笑了,“你还真是初心不改啊。”
当顶流的时候告狗仔就算了,退圈了还告狗仔,简直是娱乐圈整顿狗仔第一人。
“还想问什么?”
这个点路上有些堵车,行进速度很慢,也给了他们独处聊天的机会。
“时舟南,你会觉得遗憾吗?”
温遂没说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他觉得时舟南应该知道,毕竟能称得上遗憾的,也就只能是亲手放弃了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梦想。
“会。”时舟南淡淡道,突然转过头,看向温遂,“遗憾是人生常态。”
这种消极的话居然会从时舟南嘴里说出来,温遂转头错开他的视线,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
“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轮到我了吧?”
“嗯,你问。”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可能比赛结束就走。”
“还会回来吗?”
温遂短促地笑了下:“这么关心,你很在乎我回不回来吗?”
“嗯。”
温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在怀疑的时候,时舟南就继续说道:
“在乎。”
时舟南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导致温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正恍惚的时候,时舟南又变了神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们公司也打算拓展娱乐圈业务,你要是回国,考虑一下。”
温遂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轻笑声道:“时总那么有经验,我哪能比啊。”
车终于不堵了,两人也很有默契,谁也没再提刚刚说的话。
到地方一看,关杭正站在门口等他们,老远就在招手,温遂刚下车她就迎上来:“好久不见啊温遂!最近过得怎么样?”
明明只是句平常的寒暄,却一如既往地让温遂觉得亲切:“都挺好的。”
“进来说!”关杭拉着温遂进去,不忘对还在车上的时舟南喊道:“车停后面停车场去啊,别挡路。”
温遂被关杭拉到吧台坐下,店里没有别的客人,门口也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温遂忍不住问:“老板,这是包场了啊?”
“反正我也不指望这店晚上赚多少钱。时舟南没和你说嘛,现在晚上酒吧都是随缘开,主要是白天人比较多。想吃点什么?”
温遂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刚加入AERX的那个晚上。
“清淡点,你看着来吧。”时舟南推开门对关杭说道,“再给我来杯酒。”
“劳驾时大明星自己调啊,我是请他吃饭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时舟南没反驳,走到吧台后,动作熟练地加点这个、再加点那个,正当温遂看得入神的时候,时舟南突然看过来:“喝点什么?”
温遂下意识摇头,“我不喝了。”
时舟南没吭声,继续调。
关杭在一旁啧啧两声:“你是不知道,自从他退圈之后,就差没把这当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酒精是Times的第一生产力,工作起来跟不要命似的,全靠酒精续命。”
时舟南皱眉:“少说两句行不行?”
关杭耸耸肩,“你看。”
最后关杭给温遂做了招牌的虾仁炒饭,听关杭说这虾仁是每天刚从海里捞上来养在后厨的,特别新鲜。
关杭似乎乐在其中,和温遂聊了很多,从她开店到温遂留学,什么都聊,很难避免扯到时舟南。
“听说他出国找你了啊,道歉了嘛?”
温遂点点头,“不道歉,我也不会来这里。”
“这一年时间不长不短,时舟南变了挺多的。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他一直都那副死样子,你之前应该知道一点。”
关杭对发小的描述非常接地气,温遂没忍住笑了。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他在乎的东西,他做任何决定也是,好像轻描淡写就定了,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后悔。
“但是那次他回国之后,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过多久就退圈了。我问他这么冲动做决定会不会后悔,他还是说不会。”
温遂想起在车上问时舟南的话。
不因为退圈后悔的话,他遗憾什么呢?
“温遂,你有后悔过吗?”
关杭突然问。
“如果你是指进入AERX,嗯,挺后悔的。”
他不该强行挤进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如果是指认识时舟南,温遂也不知道。
经过这件事,温遂才算找到了自己该走的道路,也算是因祸得福。
“在聊什么?”
时舟南端了两杯自己调的饮品过来,一杯放在温遂面前,另一杯给了关杭,“都是无酒精的。”
“你自己的呢?”关杭反问。
时舟南又去端了杯过来,温遂闻到浓烈的酒精味,皱了皱眉,“喝多了没人管你啊。”
“这才多少,”时舟南轻笑一声,“喝不多。”
“你……”
“干嘛?”时舟南仿佛是故意拿车上温遂说的话逗他,“这么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