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哦几声,抑制不住抖着肩膀笑起来,声音抽搐。
秦晏皱着眉看向他:“钱律师,请你严肃点。”
“好好,严肃,严肃,”钱来双手抹了把脸,死盯着秦晏,“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秦晏淡然道:“我有保密的义务,请你回答我,为什么费尽心思帮苏敏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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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来沉默许久。
“我没有不待见她。”钱来说。
秦晏轻轻挑眉。
钱来忽然站起身,从接待室旁边的饮水机上拿下一本相册,随手丢在秦晏面前:“我跟苏暮秋是被别人介绍的,五年前我已经五十七了,儿子不可能一路给我养老送终,他有他的事情忙活。”
“你在跟苏暮秋结婚之前,知不知道她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来坐下,两腿叉开,双手撑着西装裤上:“知道。”
“你清楚苏暮秋和苏敏被家暴,也清楚苏敏被亲生父亲猥亵。”秦晏冷冰冰地说。
“我知道,我很清楚,”钱来忽然道,“警察都是一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窝囊废,三十年前我原配死的时候是这样,过了二十多年我二婚的时候,苏家人遇到的情况也是这样。政法队伍有你们这帮人,还真是悲哀。”
秦晏皱了皱眉,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来看向他:“我非常清楚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就是要当着你们的面,告诉你们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个世界上的条子都是拿工资吃干饭的,时代变了,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事事都替群众着想的时代了。”
“你就这么痛恨当警察的?”秦晏看他一眼,“你自己也曾经是警察队伍的一员。”
“就是因为在这个队伍里亲身体会过什么叫绝望,我才会选择退出,”钱来怒道,“我的原配妻子,根本就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杀!”
顾城插嘴道:“你确定?”
钱来看向顾城:“我确定,我非常确定,因为那帮人就是冲着我来的,他们为了让我不好受,报复到我老婆头上去!她当时才二十六岁,就这么活生生地走了,我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执意要往下查,却没有一个人理解我,从始至终他们都认为我老婆是意外身亡,根本没有人看出过那案子更深层的东西,他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就连吕祥林那个老东西也劝我别自寻烦恼......”
秦晏打断他:“那你觉得是谁杀了你老婆?”
“我......”
“说不出来,”秦晏看着他,“厌恨警察队伍,这也不是你日后无条件支持苏敏杀人甚至替她兜底的理由。”
钱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气急上头,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这才听出来秦晏的弦外之音。
“苏敏不可能杀人。”钱来冷冷地说。
“好,她不可能杀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四月十九号晚上九点,你们为什么共乘一辆车被桐山高速收费口的监控拍下?”秦晏淡然开口,“我刚刚在事务所大厅的日程登记表上看过了,四月十九号你没有出差。所以你们去桐山县的那段时间应该不是为了帮什么人代理诉讼,哪怕代理案件也该带着实习生给你开车而不是正在医院工作的苏敏。”
钱来攥紧了拳头:“祭祖。”
“你是湘南人,苏敏在桐山经历过那么多糟心事儿,应该不会很想回去给谁上坟,而苏暮秋是在脑科医院病逝的,她会被埋在陌州而不是桐山,”秦晏说,“苏敏和你特意回去一趟,是为了掩人耳目做点什么别的事吧。”
钱来紧紧盯着秦晏:“你几个意思。”
“看看,眼熟不眼熟。”秦晏说着,将手机解锁,翻出相册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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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速收费口的监控拍下的一张照片,拍摄时间是四月十九号夜晚。
图像经过技术处理,驾驶座上戴着口罩的苏敏和副驾驶上戴着眼镜的钱来被拍得很清楚。
“光凭一张图片?”钱来嗤笑一声,“我确实去过桐山县,但开车的人可不是苏敏。”
秦晏抬眸看他一眼:“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为什么刚才我问你和苏敏去桐山干什么的时候,你说是祭祖?现在又说开车的人不是苏敏,你这不自相矛盾吗。”
钱来沉默下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句,这是一辆套牌车,”秦晏说,“你们胆子很大,原来套牌车不车检很难被发现,但现在不一样了,套牌车上高速收费会通知正牌原车主,一旦车主收到支付信息后报警,你觉得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接受调查吗。”
钱来盯着秦晏:“呵......”
秦晏:“但你们也很幸运,因为有个冤大头没发现自己的车被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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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说什么。”钱来有些疲惫。
“四月十九号,你和苏敏去桐山县做什么了。”秦晏道。
钱来嗤笑一声。
秦晏站起身:“你女儿现在也在桐山。”
钱来忽然深深地看秦晏一眼,叹了口气,而后伸出双手,向上并拢:“是,是我杀的人。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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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与顾城交换一个眼神,顾城按住钱来两肩防止他乱动,秦晏从裤兜里掏出手铐,利落地给钱来戴上:“这么快就招了?跟我设想的不太一样。”
“你设想的剧本是什么。”
“我觉得你至少会狡辩几句,”秦晏拍拍他肩膀,“走吧,车在楼下,从这儿回桐山跟你女儿见面至少要五小时。”
钱来被顾城和秦晏分别夹住一侧胳膊肘,手腕被两人牢牢攥紧防止逃脱。
他一边走一边笑:“我是个懂法的人,在证据面前不会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