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万箭穿心(上)
保护他自己，保护杜言之
顾云确定简修文去参加陆军训练部会议了，他只是找个理由调走对方。他找了根铁丝，不费什么力气，撬开了简修文的房门。简修文就住在基地内部宿舍，毫无戒备，只上了最简单的门锁。按简修文的级别，可以申请住军官公寓，但他宁愿挤在基地，方便他加班。
这种基地单人宿舍小得要命，一眼就能看穿。简修文在里面住了好几年，东西堆得满当，略显凌乱，与简修文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不太相符。
房间拉着厚厚窗帘，光线昏暗，顾云怕被人发现，不敢开灯，举着小手电筒。他离开简修文狭小的卧室，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小得只有一张书桌，三面墙壁。顾云屏气凝神。墙壁上贴着一张照片，那是十七岁的顾云，在滑雪场抱住阿拉斯加雪橇犬。阳光下，男孩儿笑容纯真灿烂，长睫毛上挂着一层晶莹雪粉。
红色记号笔在顾云脸上画了个心，旁边写着“可爱”。
—可爱？
顾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接着，他看到了更多自己的照片，他和最喜欢的米格47战斗机合影，他在黑岩军校多方位飞碟射击比赛中获得冠军，他和简修文组队参加网球比赛。照片上的顾云，青春洋溢、神采飞扬。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剪报，包括顾云获得英雄奖章、荣升少将等等。
而书案的另一边，顾云发现了杜言之的调查卷宗。顾云翻了翻，甚至还有杜言之的头发毒理报告，上面写着一切正常。顾云不明白这是做什么，杜言之喝酒不多，抽烟也很少，更不要说别的不良生活习惯。
桌上放着一张杜言之在酒会上的照片。照片上的杜言之，风流倜傥，踌躇满志，脸上却被画了一个圈，旁边写着“危险”。
顾云知道神秘人目的既不是名，也不是利，而是对自己怀有一种变态的占有欲，通过无尽的凌辱和强迫。从一开始，神秘人就只是反复要求顾云和杜少语解除婚约。但杜言之代替弟弟和顾云结婚，这件事儿超出了顾云的意料，也不在神秘人计划之中。至于顾云和杜言之感情迅速升温，更是谁都没有想到。
—那么，杜言之肯定成了神秘人下一个狙击目标。
顾云关掉手电，他想起他收到的第一封威胁信，正是被简修文送进来，放在他办公室案头上。
他甚至记得，那天他问简修文。
—小简，今天的信件是和往常一样送进来的吗？你分拣过吗？
简修文则告诉他。
—顾先生，是传达室那边送进来的，我没有分拣。
顾云攥紧了拳头。
他正被万箭穿心。
这个男人站在黑暗中，紧抿着嘴唇。他的心已经被背叛的痛苦和喷薄的愤怒填满了。他后腰枪套里有一把左轮手枪，是他自己的配枪。他当然不会傻到随便用这把枪杀人。配枪可是有备案的，射出来的每颗子弹都可以根据弹道痕迹定他的罪名成立。
不过，他衣橱围巾底下还藏着另一把枪。是他以前通过黑市购买的勃朗宁，并且被他改装过枪膛。那是件完美的杀人武器，顾云想，弹道痕迹追踪不了原始枪支。
结束后，他可以把这支枪大卸八块，分别丢进河里。
他决心已定。
他要保护他自己，保护杜言之。
他要守住他的爱情，他的事业。
他必须杀死简修文。
他必须杀死简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