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何侧头, 问塔尔:“他怎么在这?”
“他为什么不能来?”塔尔觉得莫名,“大家都是朋友,自然是想来就来喽, 我家叶镇还经常来吃饭呢。”
他可不会说温北是来蹲他的。
言何一想, 也是。
来便来了,也没什么影响。
第n次走神险些切到手后, 言何忍不了了。
他扭头,对上温北赤裸裸的视线。
“你到底想干什么。”言何不耐,“吃饭就去前面点,等人就去待客厅。”
“……我想看你做饭, 我一会儿就走, 不会打扰很久。”温北眼巴巴的,声音也很低, 说不出的可怜。
言何:“……”
言何看着这张脸就发不出脾气, 只好把刀往案板上一拍, 转身跟人对峙。
他停顿几秒,陈述事实:“看我做饭要收费的, 收费标准分人, 你交不起。”
言何指着门:“麻烦出去。”
温北不敢反驳, 磨磨蹭蹭的来到门边。
他显然不太甘心,眼珠子都快黏言何身上了。
砰!
言何面无表情的砸开一只瓜, 汁水飞溅,又被他擦干净。
温北一哆嗦, 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那个, 刚刚塔尔殿下说的……”
“假的。”言何丢开纸巾, 抽空瞥了他一眼,眼神似叽似讽, 随意道:“你不会觉得我这么不要脸,天天上赶着你吧?易奥斯歌雌虫那么多,哪个不比你合适。”
温北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他死死的盯着言何看了片刻,不知咬到了哪里,嘴巴里尝到了甜腥味,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后厨。
几个小时后,塔尔重新挤了进来。
彼时言何正在雕果盘,微微弯腰,神色一丝不苟,宽松的工作服下勾勒出利落顺畅的腰线。
听到动静,他微微抬眼,语气淡淡:“以后我这里闲虫免进。”
“……啊。”塔尔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温北,扬眉:“他干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言何没有分手后嚼前任舌根的习惯,摇头不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塔尔凑到他跟前,满脸忧愁:“但是你跟他吵架,他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叶镇就跟着急,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塔尔苦口婆心的总结:“你不要老婆,我还想要呢,能不能行行好?”
“不能。”言何很干脆的回绝,“关我什么事。”
离开地球后,或许是背井离乡的原因,他整个人都文明多了。
具体体现在口头禅都从“关我屁事”,进化成了“关我什么事”
要是心情好了,还能在后面加个“呢”
塔尔:“……”
塔尔叹气:“他都在外面等了你一下午了,什么都不吃,脸色还那么差……”
言何还是那句话:“关我什么事。”
塔尔:“……”
他连续被噎回来,脸都绿了。
同时又觉得言何变化会这么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还是先了解清楚的好。
“你上回说要招学员的事。”言何突然开口:“我同意了。”
“啊?”塔尔一愣,随即激动的蹦起来:“真的假的?言何,你要是同意,咱们强强联手,还愁没钱赚吗!”
“真的。”言何很平静。
当初他刚穿来时,满心满眼都是温北,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跟他好好在一起,甚至忽略了工作生活。
而现在,他要重拾事业心,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了。
言何在后厨忙碌到天彻底黑下来。
他试了两道新菜,精致的摆盘让人眼前一亮。
旁边还有他下午雕的水果,以及第一次尝试、有些翻车的奶油夹心花卷。
“拍照吧。”言何让出位置,示意塔尔。
这里的的服务业总是欠缺,大部分地方都用机器代替了全部,就连餐厅也一样,只有冰冷冷的菜名,连个图片都没有。
需要修缮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也意味着他们手里捏着足够的先机,赚到钱是迟早的事。
言何亲自处理了打光和角度滤镜各种问题,直到拍好了一组他满意的照片才下班。
“凉了就不要给顾客吃了。”离开前,言何叮嘱。
“我知道,我知道。”塔尔嘿嘿直乐,“我能吃完,你放心吧!”
言何扫了眼一大桌的东西,想提醒他别撑死,又觉得这话听不太好听,最终什么都没说,换衣服走人了。
这一下午他曾出来过几次,都能在同一个位置看到温北。
而等他真正下班时,那个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言何收回视线,不太在意。
他刚要推门离开,被叶镇拦住去路。
对方像是刚跑回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上来就是一通解释:“老大有急事先回去了,不是不等殿下下班。”
“?”言何挑眉:“我又没叫他等我下班。”
他就没指望过温北能挽回他。
枯等的一下午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是……”叶镇也是个嘴笨的,急得直皱眉,重复道:“老大他是真的有急事!他说等他办完就来找您,希望您能等他一下。”
“是吗。”言何抱着胳膊,既不质疑也不同意,疑惑的跟真的似的:“我为什么要等他?他何德何能,又何来的面子。”
说完,他抬步又想走,再次被拦住。
叶镇倔的很:“求您了,老大很快的。”
言何:“。”
他实在搞不懂,温北有急事去办了,让他的手下来拦他做什么?
难道他下班还会耽误他的急事不成?
言何也懒得管温北是不是有事瞒着他了,他抬起手臂,向叶镇展示光脑屏幕,上面赫然是虫帝发送的邀请函,时间就是今天晚上,言何即将迟到。
“你家老大这是打算害死我?”言何冷笑一声。
言何上了飞行器。
叶镇眼睁睁看着,也不能阻止,万分忧愁的掏出光脑。
他编辑了一条讯息。
【老大,言何殿下下班去参加陛下的封赏宴会了,应该没事吧】
看到那条讯息时,温北刚从实验台上坐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习惯了取样过程。
之所以打着帮忙留住言何的名头把叶镇支走,只是担心他知道这事还要反复,来捣乱罢了。
“老大,之后大概还需要您过来几次……”
“知道了。”温北应下,他简单的回复了叶镇,又抬头瞥了实验台边忙碌的雌虫一眼,突然问:“我会死吗?”
雌虫手一抖,险些把量杯摔碎,眼神带着些恼意:“您说什么呢?当然不会。只是……”
只是还是要短寿的。
温北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角抿了抿,忽的笑了:“那就好。”
只要还活着,他就有机会补偿言何。
权势地位,生意合作,他都要提前为他铺好路……
“老大,你不再休息一会儿吗?”
见他要起身,雌虫问。
“不了,还有要紧的事。”温北说。
他连续蹲了言何好多天,那人也不肯见他一面,今天好不容易有要成功的迹象,却又耽误了。
看来要找个其他的理由,才能见到他。
晚宴上。
言何无聊到冒泡。
他拿着叉子,轻轻戳动着盘子里的糕点,却发现那是机器完成的,酥皮很硬,跟他做的差远了。
言何丧失兴趣,他丢开餐具,看向首座上的虫帝。
对方在某些方面特别像高中时的教导主任,比如一开会这个嘴就停不下来,还净是扯些没用的。
言何表面上在认真听,实际上左手在桌子下摆弄光脑。
叮。
一条新讯息。
言何点进去,见是温北发来的一张图片。
拍摄背景在书房,拍的是一本书,封皮儿微微发皱,一看就是被翻阅过无数次。
言何手一顿。
【温北:好多东西你都忘记带了,要不要回来收拾一趟?】
言何想回不用了,却突然想起那本书里夹着当初他在藏书阁顺走的纸条。
关于温北的发色,以及欲念……
他研究了很久也没弄明白,甚至去藏书阁把那本书买了回来,也没看懂什么。
那张纸条还是留在他身边比较好。
思及此,言何敲字:其他的不用,这本书帮我快递过来吧,麻烦了
想了想,他又把这行字删除,重新回复。
【言何:我明天过去取】
正好把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掉。
宴会结束后,虫帝单独把言何扣了下来。
他们一块儿在花园喝茶,虫帝在他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呸呸的把茶叶吐回去,形象管理失败:“言何,你真的不考虑我的弟弟?”
他已经听说了他跟温北要离婚的事,见缝插针来了。
“陛下,我暂时没有成婚的想法。”言何回。
“哎,你也老大不小了,等什么等啊……”
“自然是要等家国平安。”言何笑眯眯,“我已经想好了,陛下,我要上战场。北境屡屡来犯,每回签的条约他们都违反,实在没把您放在眼里,该整顿了。”
“噗——”
虫帝一口茶喷出来。
翌日。
言何溜达着上门取件,温北早早的在门口迎他,他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面色苍白,衬的眼周的青黑格外明显,像是八百年没睡觉了。
言何看到了,什么都没问,径直上楼拿书。
书放到背包里,里面的那张纸条则揣进兜,言何坐在沙发上,没碰温北倒的水。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言何酝酿着开口,他指尖点了点茶几表面,神色沉静平淡。
“你说。”温北小学生似的正襟危坐,望向他的目光暗含期待。
“我上回送你的吊坠,可以还给我吗。”言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星卡,推过去:“多少钱都可以,就当我买回来。”
就当他这些年的炽烈爱意,都能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