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神,在下一个转角处绘麻就没反应得过来,动作一慢脚一滑,整个人就往前扑。光连忙要拉住她,冲势太大,一只手又没办法掌握平衡,反把自己也带了下去。

  于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作一团。

  好不容易终于停了下来,绘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面甩干的衣服,头晕眼花,手脚无力,心跳简直超过一百八。闭着眼睛缓了好一阵,她才渐渐转过神来,感受到了雪水化在脖子里的寒凉刺骨。

  呼吸还有些困难,绘麻推了推身上压着的人,“喂,还要躺倒什么时候。”

  “就这么一直躺下去的话......”光声音低沉,“谁也不会发现我们的吧。”

  绘麻睁开眼,正对上光幽深的眼睛,她似乎能从那眼中找到自己。

  他却突然一笑,动作敏捷地一撑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向着她伸出手,“起来吧,带你去看好看的。”

  绘麻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一边拍雪一边嘀咕:“你怎么总知道哪里有好看的?”

  “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小说家。”

  “这两个词完全没有关联性。”

  “那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朝日奈光。”

  “......我觉的上面两个词还是比较有关联性的。”

  光这次没有牵着绘麻,而是让她跟着自己,由于是往山上走,两个人都把滑雪板给脱了下来,开始负重爬山。

  积雪很厚,每走一步脚都要陷下去几公分,绘麻没走一会额头便微微出了汗,呼吸也粗重起来。光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夹在胳膊下面的滑雪板抽了出来,放到自己胳膊下。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安静地跟着他。

  他们俩似乎很少有这么安静相处的时候,不是你来我往地试探,就是互不认输的嘲讽斗嘴,以前她一直觉得和他属性不合,天生死敌。后来才发现,原来就是因为两个人的属性相太过相近,反而难以亲近。

  他们俩都有着近乎自恋的自信,好胜心强,骨子里就不安分,因为职业习惯,喜欢探究剖析别人的心理,有着各自固执的理念想法......

  而这些相同点,正昭示着两人谁都没办法折服对方认同自己......偏偏他们同时对主导权有着强烈执着。

  无解的死局。

  现在两个人的相处似乎融洽了一点,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她能感受到从他那传来的,和自己相同的信息——快给我跪下唱征服!

  唔......希望以后他们不会闹到半夜起来捅刀子的地步。

  “到了。”

  一路走神,居然不知不觉地爬完了漫长的路程,绘麻左右看了下,却发现周围还是一样的雪,一样的山,忍不住用质疑的眼神看了过去,“你玩我?”

  光像是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往远处看。”

  绘麻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

  海!

  眺望到一片蔚蓝色海洋的她惊讶地掩住嘴,竟结巴了一下,“怎、怎么会看见海?”

  “祈织应该对你的地理不抱希望了。”光抱着胸刺了她一句,“北海道靠着太平洋,登别又在临海处,这边自然能看到海。”

  虽然不是没见过海,夏威夷沙滩也是去过好几次了,却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在雪山上俯瞰海洋。被镀上了一层白边的海水,如一块蓝宝石,有着一种神秘而壮丽的美。

  “跟着你似乎总能看到好东西呢。”绘麻情不自禁道。

  “那你就跟着我啊。”

  她一怔,扭头看他。

  光慢慢地道:“我带你去看。”

  绘麻垂眸,又眺望那片海,抿唇轻笑,“但是,总归还是自己去发现,更有意思一点。”

  闹到了凌晨才睡的一行人第二天自然起晚了,但出来旅行的目的本来就是在于放松,倒也不追求速度,只慢慢悠悠地随心而行。

  绘麻倒是醒得很早,却贪恋被窝里的温暖没有起来,翻了个声想要继续睡回笼觉,耳边却响起了不知从哪传来的声响。或许是庭院内的积雪扑簌簌往下掉的声音,或许是不远处的温泉咕咕冒泡的声音,或许是在这凛冽寒风中依旧清脆的鸟鸣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她侧耳听了一会,从被窝中爬了起来,披了件外套拉开庭院的门,刹那间跳跃出来的白几乎刺痛她的眼。

  雪虽然停了,积雪却已经与台阶齐平,空气冰凉中带着清新的水汽,庭院里的水池结了冰,原本用来领悟禅意的添水竹筒也没办法运作,只得静静地停滞在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凝固成这么一副清幽深远的画面。

  绘麻靠着门框坐在榻榻米上,难得有些闲情雅致地欣赏起景色来。

  不一会房间的门被敲响,她说了声“进来”,扭头一看,却是琉生。

  “一起去吃午餐么?”早餐是已经赶不上了。

  绘麻拨了拨头发,“你先去吧,我洗漱一下就来。”

  “要帮你打扮一下么?”

  “不用了,待会要去滑雪的吧,别到时候摔跤糊了一脸。”

  琉生便笑了笑,“那我去餐厅等你。”

  “好。”

  等收拾一番到了餐厅,发现兄弟们也来得差不多了,除了右京和光。

  住在右京旁边的雅臣解释道:“他也才刚起呢,马上就过来了。”

  侑介稀奇道:“难得京哥也会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