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边的椿迟疑了一下,“梓......怎么样了?”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目前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回答的是雅臣,为了不让椿太过担心,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椿怔怔地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光没有雅臣那么温柔,虽然笑得清丽无双,问题却无比尖锐,“听说梓晕倒前和你发生了争执?”

  椿仓皇地抬起头,视线却下意识地扫过了绘麻。

  绘麻一怔,心里打了个鼓。不会是和她有关吧?察觉到什么后看向光,果然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一时又有些恼怒。

  看什么看,关她屁事!她狠狠地瞪了光一眼。

  椿猛地站了起来,短促地说了一句“总之,都是我的原因”后便埋着头离开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要为了调动气氛随意找了个话题,“弥,说起来你的小女朋友这段时间怎么没带过来,不会被甩了吧。”

  弥愣了下,一脸天真,“佳奈不是我的小女朋友啦,最近她家里好像有点事,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

  说着又不由担心起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这么关心的话,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呗。不把握住机会的话好女孩都会被别人抢走的哟......啊疼!京哥拿平底锅打我也太过分了吧。”

  “再带坏小孩子的话,我会考虑换成高压锅的。”

  弥却没关注两个兄长为了他的教育问题展开的争斗,拍手道:“对哦,我要打个电话问问她。”

  说着噔噔噔跑去拿了电话,要贼心不死地跟过去,“来,让哥哥教你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侑介不屑道:“你只会教怎么哄女人花钱吧。”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非常正规的和尚。”

  “你居然没用正经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开了免提的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那边响起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

  “你好,哪位?”

  “啊,是佳奈的爸爸么,我是佳奈的同学,佳奈最近好么,这几天都没来上课,我很担心......”

  原本只是在一边看热闹的绘麻收起了笑容,眼睛在一瞬间暗沉下来。

  这个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晚上,绘麻在翻身时被自己不小心压住的脚踝给痛醒,这种感觉和半夜腿抽筋来比,扰人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由于白天接连不断的事件多少让她感到心力不足,这一觉睡得很沉,此时醒过来却又觉得无比清醒,好像只是把刚刚闭上的眼睛睁开来一样。

  闹钟在床头滴答滴答,抬眼一瞟,两点十八分。闭上眼静静地躺了一会,再抬头,两点二十分。

  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却被目前属于伤残级别的脚给拖住了步伐,一时间只觉得诸事不顺。

  好歹活了两辈子,还不至于被这些事给逼疯,深呼吸了几下,她撑着床沿站了起来,将重心移到没有受伤的那只脚上,沿着墙壁挪到了阳台,开灯拉门,一跳一跳地蹦到外面。

  不等站定,旁边就传来一声轻笑,扭头看过去,要正靠在旁边的阳台上捂着脸忍笑。

  绘麻的房间在要和梓中间,三个房间的阳台也是紧挨在一起,抬脚就能跨过去。此时两个人虽然都站在阳台中间,也不过是隔了两三米的距离。

  因此,要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绘麻也是尽收眼底。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要也知道自家小妹是属于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心高气傲不肯让人看到一点笑话的,忙乖觉地收了笑容,也不打趣她是哪蹦出来的一只兔子了,摆正表情关心道:“脚好一点了么?还疼不疼?”

  只是“摆正表情”也是他自以为而已,在绘麻看来,没骨头一样靠在栏杆上的要嬉皮笑脸,眼中分明都是促狭之意。

  心中给这个嘲笑自己的人狠狠记了一笔,她面色淡淡,“还行吧。”突然想起之前他看祈织的那一眼,便光明正大地流露出不满。

  “要哥白天的时候看祈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弄得好像是他蓄意害我一样。”

  要楞了一下,表情复杂地一笑,“小妹很维护他嘛。”

  绘麻最不喜欢听到这种没头没尾似是而非的话,轻哼了一声,“我不懂要哥说的维护是什么意思,要是按照我的理解,我确实是要维护他。”

  虽然她喊哥喊得很顺口,但是在她心里,这个家里大部分兄长都是被她当做弟弟来看待的。尤其是祈织,从进入朝日奈家开始,就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手并且相处起来最为合拍的人。她习惯于观察和揣摩旁人的性格想法,不管是谁,总会无意识地表现出一些隐藏起来的阴暗面,在她眼里,祈织所隐藏起来的,却是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一面。

  “为了让我早日融入这个家庭,会有意无意地和我说一些兄弟们的趣事和喜好,为了辅导我功课,会去找高中时期的课本自己先复习整理。就连雅哥和京哥都会因为兄弟们的胡闹而动怒,琉哥也会因为自己的理念而固执,只有祈哥从来不曾变过脸。虽然没有表现出亲近,却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包容着我们。

  昴哥和枣哥的关系僵硬,是祈哥提醒我该从哪一点去转圜。侑介成绩不好,是祈哥绞尽脑汁地制定适合他的学习方法。自己还在不安的时候,却还是第一时间担心椿哥和梓哥的情况。即便是面对要哥你,他也不曾当面给过难堪不是么?”

  绘麻看着要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而变换,对祈织的怜惜和喜爱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反过来,你们呢?谁察觉到他隐秘的体贴照顾?谁在意过他的伤痛忧郁?谁关心他沉没的时候在思考什么?谁又担心他不在家中的时候去做了什么?”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绘麻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愤怒,咬牙质问:“尤其是你要哥,你凭什么把他当成是不定时炸弹时刻戒备?谁给你的权利阻止别人去接近关心他?”

  “够了!你根本不知道,当初他因为我阻止他自杀就想杀了我!”要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狼狈地别过脸,声音有些无力,“他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又有对别人的杀心,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放心......”

  夜色微凉,庭院中的那棵大树高大挺拔,繁茂的枝叶在阳台上投下模糊的阴影,伴着风摇曳出细碎呢喃。

  楼下祈织精心照料的花圃漫溢出芬芳,不知名的虫鸟悉悉索索地交换着梦呓,在这清寂的深夜里更显迷离。

  绘麻冷静下来,觉得刚才的自己似乎有些迁怒了。牵扯到当年的事,她这个没有经历过的人无从置喙,但想来要也是深受打击的。祈织是他的亲弟弟,他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只是祈织的疏离表现得太明显,他也不敢过于靠近怕不小心刺激到他罢了。

  既背负着祈织的怨恨又要保护他的安全,要想必也是为难而压抑的。